篝火熊熊,將士們還未將飯用完,卻聽聞得有人高呼:「將軍死了!將軍死了!!」
此言一出,還在歡笑唱歌的將士們鴉雀無聲,大家都循聲去看,只見赫連漢升的牙兵慌慌張張,跌跌撞撞,如同魔怔了一般。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將軍死了!!!」
牙兵又喊了一聲,軍營頓時亂了起來,大家擁擠着往中軍大帳去。
如此情況,如此環境,軍士之所以聚而不散,沒有被西風吹散,很大程度上就是因為有赫連漢升這面百戰旗幟的存在也。
他不僅僅是這支軍隊的統帥,更是這支軍隊的靈魂。有了赫連漢升這群士兵便是一群嗷嗷叫的狼,一旦赫連漢升出事,這隻軍隊馬上就會變成一群沒了頭羊的群羊。
如今赫連漢升出事了,軍士們心裏便沒了底。騷動只是開始,一旦不能抑制,甚至會發展成為譁變!
很快,將士們便將中軍大帳圍的水泄不通,幾個兵馬使與都押衙(節度使親兵之首)、都虞侯(軍法掌管者)、軍司馬等不敢進賬,只好聚在帳前,商量着接下來該怎麼辦,有人說推都防禦副使赫連慶為帥,統帥三軍,赫連慶征戰沙場數年,又是赫連漢升的牙將,可擔大任。
但是有人卻認為赫連慶為人急躁,不熟兵法,為將可,為帥萬萬不可。
雙方爭執不下,竟在帳前商量了許久也沒有一個滿意的結果。
此時,已經有軍士慌了神,急忙從圍觀的隊伍中擠出,回到自己的帳篷內,卸下鎧甲,藏起兵刃,將貴重財物帶在身上,趁着城門無人守備,偷偷溜走,消失在夜色之中。
慌亂,比瘟疫傳播的更快。
有第一個人逃跑,馬上就會有第二個,第二十個,第二百個!
等兵馬使們發現的時候,情況已經極其惡劣了,大批的軍士一邊逃,一邊卸下鎧甲,還有膽大的,直接去馬廄里搶奪戰馬,整個軍營陷入一片混亂。
「都站住!站住!!」
赫連慶終於出現了,他一邊往中軍大帳走,一邊向潰逃的軍士呼喊,赫連慶的牙兵上前推搡軍士,不讓他們逃跑。
幾個兵馬使好像找到了主心骨,趕緊湊到赫連慶身邊:「將軍!將軍!軍心潰散,我們該怎麼辦?」
赫連慶回頭望了林亮一眼,林亮向赫連慶點了點頭,赫連慶馬上就拔出刀來,砍殺了兩名逃跑的士兵:「臨陣脫逃者,立斬不赦!」
赫連慶的牙兵馬上就齊聲呼喊道:「臨陣脫逃者,立斬不赦!」
兵馬使們得了方法,便與各自的親兵也跟着呼喊起來:「臨陣脫逃者,立斬不赦!立斬不赦!!」
此言一出,一些尚有理智的軍士停下了腳步,權衡之後,旋即跟着呼喊起來:「臨陣脫逃者,立斬不赦!」
慢慢的,軍士的心安下了,大家集體呼喊起來,隱藏在夜色中的恐懼被驅散了。
眼看形式被控制住了,赫連慶當即發佈第一道將令:「各兵馬使當即回營,稽查部曲人數,籍亡者,遣追並斬之,首級傳示三軍!營內,敢有造謠以亂軍心者,立斬之!」
交代完之後,赫連慶進入中軍大帳,見赫連漢升面色發紫,已經氣絕,當即轉身離去,不忍再看。
一夜的整頓,軍心穩定了不少,待第二天號角聲起,一切照舊,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
追捕隊陸續回城,一顆顆人頭被挑在馬槊上,傳示三軍之後,懸於營門,警示軍士。
中軍大帳內,赫連慶坐在原本屬於赫連漢升的帥座上,睥睨都押衙、都虞侯、軍司馬與諸兵馬使:「追捕回多少人?」
軍司馬上前回答道:「昨夜共亡一百二十一人,至今晨,已全部追回斬首」
「好!」,赫連慶點頭:「各團馬上埋鍋造飯,讓將士們吃飽喝足,辰時整頓軍備,午時開拔!」
眾人不知赫連慶什麼意思,都押衙斗膽問道:「敢問將軍,開拔何往?回西受降城?」
「不!開拔大同川,出擊回鶻!」
「這······」,眾兵馬使當即議論起來:「將軍,都防禦使屍骨未寒,我軍軍心未穩,正是士氣低迷之時,恐怕不易作戰!」
都押衙附和道:「況且援軍未到,以我們這三萬人,恐怕······恐怕······」
「恐怕什麼?」
「恐怕難以取勝」
「放肆!」,赫連慶拍案而起:「何故長賊人士氣?」
「末將所言句句屬實,還望將軍三思!」
昨夜,林亮教授立威之法,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殺人。林亮昨夜殺了軍士,又捕殺逃兵,成績卓效。
今日又碰上這檔子事,赫連慶自然不會妥協。
他當即向賬外呼喊:「左右何在!將這兩個口出狂言,擾亂軍心的賊子推出去斬首!以警示三軍,再敢有亂軍心者,形同二賊!」
兵馬使見赫連慶發怒,急忙跪地求饒,而都押衙卻昂首挺胸,直視赫連慶:「赫連慶!你這個豎子匹夫!!難道想將大軍葬送在大同川嗎?」
「你放肆!左右!還不押他斬首?」
不料都押衙竟推開牙兵:「我自己會走!我告訴你赫連慶,我先走一步,你隨後便到!」,說完,便摘下佩刀扔在地上,走出了大帳。
兵馬使們被嚇到了,心裏有想法,但都不敢說出來,紛紛低下了頭。
赫連慶頗為得意:「本將再重申一遍將令,即可埋鍋造飯,辰時整頓軍備,午時開拔往大同川!」
「是!」
另外一邊,都押衙被赫連慶的牙兵壓到營門前,按倒在地上準備斬首。
此時,一隊軍士從都押衙的身邊走過,都押衙當即呼喊起來:「水娃子!水娃子!」
領頭的旅帥(轄百人,相當於百夫長)聽到有人叫自己,就會回頭去看,見是都押衙,便迴轉來:「你怎麼······」
都押衙冷笑一聲:「我是活不成了,你幫我帶個信給家裏」
「要打仗了,我也活不成了」
「你們旅都是些十二三的小娃娃,赫連慶再沒有人性,也不會讓你們上戰場,你們一定會留守可敦城」,都押衙湊近旅帥的耳朵邊,悄聲說道:「只要赫連慶帶兵走,你馬上就遣散部下逃走!能活命!」
水娃子聽了直搖頭:「不行不行!逃兵會被殺的,留在城裏能活」
「留在城裏也是死!聽我的沒錯!跑啊!」
執行的牙兵不耐煩了,一把推開水娃子,將都押衙的頭按下去,揮刀便砍······
午時,可敦城北門外臨時搭起的祭壇上,跪着十幾個被綁縛的回鶻人。
「斬!」
赫連慶一聲令下,回鶻人被挨個斬首,血濺祭壇。
「時辰已到,開拔!」,軍司馬高聲唱道,赫連慶在一眾牙兵的簇擁下,騎着原本屬於赫連漢升的胡馬,緩緩前進,三萬大軍緊隨其後。
此時,一聲鷹嘯傳進了赫連慶的耳朵里,赫連慶抬頭便看到一隻鷹在低空盤旋。
赫連慶當時取下硬弓,自箭囊中取出一箭,張弓便射,卻沒有射中,鷹依舊在盤旋。
要說箭法,赫連慶在天德軍中是能排上名號的。當初校場比武,赫連慶面對校尉拋出的三個水囊,從容不迫的連發三矢,皆命中,技驚四座。
又有人說,赫連慶能一箭射中百步之外的銅錢方孔。
如此一位神箭手,今日射鷹卻失了手,這讓牙兵多多少少有些意外。
赫連慶又取出一箭射鷹,但還是未中。牙兵又遞給他一支箭,赫連慶卻沒有接,反而收弓策馬,繼續前行,不再理會那隻鷹了。
那隻鷹一直盤旋上升,隱入日光中,人不可仰視。
水娃子他們果然被留下了,一百個小娃娃登上城樓,望着大軍漸漸遠去,直至揚起的風塵也消失才作罷。
「去做麵餅吧!多做幾天的」,水娃子對隊正吩咐道。
「啊?做那麼多幹嘛?」
「逃跑的路上吃」
赫連慶這邊一動,遠在百里之外的烏介可汗便立即得到了情報。
烏介可汗冷笑着說道:「我沒去找他,他倒是主動送上門來,正好啊!」
嗢沒斯站在一邊:「可汗,下令吧!勇士們都等不及了!」
「漢地的糧食!漢地的女人!我來了!哈哈哈!」
這無疑是愚蠢的一戰。
唐軍遠途奔襲,回鶻軍以逸待勞,佔盡了地理優勢。
赫連慶指揮唐軍結陣對抗回鶻騎兵,以勁弩御之,待回鶻軍退,再以騎兵追擊反衝,結果被左右衝出的回鶻騎兵包抄,損失了將近一半的人馬才撤回陣內。
赫連慶便不敢再出擊了,只能原地結陣防禦。
而這回鶻軍一點也不像是疲憊之師,各個兇狠異常,不要命的衝擊唐軍,赫連慶苦苦支撐,雙方從日出戰至日落,都筋疲力盡。
赫連慶多次詢問林亮援軍何處?林亮只能重複說明,援軍即刻便到,請赫連慶堅持。
終於,唐軍箭矢將盡,又被不知從何而來的回鶻軍劫了後營,唐軍頓時打亂,防禦崩潰,軍士不顧將領,紛紛逃跑。
赫連慶再殺逃兵以止逃,便不管用了,無奈之下,只得帶幾個牙兵東逃,準備撤回可敦城堅守。
但是,等他九死一生到達可敦城的時候,可敦城已然插滿了回鶻軍的旗幟,赫連慶也被回鶻斥候發現,怕是在劫難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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