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大寧的路上,一隊來自燕王府的精騎,快速向北前行。朱能緊緊隨着朱棣,伏身馬背之上,隨着戰馬起伏。
遼東一戰,朱棣帶着騎兵,奔襲千里,立下赫赫戰功。
軍中已經有傳言,說朱棣善戰,比起梁國公絲毫不差。
當然了,朱棣還沒有狂妄到敢漠視藍玉的程度,可能讓他急匆匆北上,也非同小可。
「王爺,你還是對柳兄弟另眼相看啊!」朱能由衷讚嘆,「他真的很難得,本事大,腦子聰明,我覺得他比那個老禿驢有用多了,王爺應該跟他多親多近,為了日後大業……」
「閉嘴!」
朱棣憤怒呵斥,這個朱能,打仗是一員猛將不假,可閒下來就一身毛病,尤其是嘴太碎,這麼大的風,還堵不上他的嘴!
「回頭你領兵去遼東,給我抓生番去!」
朱能一聽,嚇得縮脖子,他倒不是害怕女真生番,問題是遼東森林密佈,狼蟲虎豹,一尺多粗的大蟒蛇,遍地都是,要是落到畜生的嘴裏,成了野獸的點心,那就成笑話了。
朱能趕快閉嘴,不敢廢話了。
朱棣面沉似水,柳淳帶着人北上,他的心裏頭不停亂跳,說到底,那小子才十幾歲而已,比自家的兒子大不了太多。
好幾百號犯人,什麼玩意都有,他能擺弄過來嗎?
自己也是一時疏忽,連個能幹的助手都沒給派,尤其是還說了重話,朱棣覺得挺不好意思的。
仔細想想,一年多了,柳淳給王府做了多少事情?他能有今天的權位,都離不開柳淳的鼎力幫助。
可不知道怎麼滴,朱棣始終對柳淳充滿了戒心,這小子來歷神秘,行事又出人意表,讓人不能不提防。但話又說回來,做人總要知恩圖報才是。朱棣決定親自北上,跟在柳淳的後面,防止出現意外。
出來了大半天,猶豫他們的馬快,距離柳淳的隊伍,不足二十里,到了晚上安營休息的時候。
朱棣把侍衛留在了原地,他跟朱能,還有幾個隨身的護衛,吃過了晚飯,大約在一更天的時候,摸到了柳淳營地的外圍,朱棣按着寶劍,在仔細巡邏。
朱能不敢說話,可心裏卻在想,堂堂王爺,大晚上跑過來當哨兵,還不捨得驚動人家,這要是不叫青睞,那什麼叫青睞!
王爺這個人,太,太……傲嬌了!
沒錯,就是柳兄弟常說的詞兒,恰如其分啊!
他們在巡邏,還真別說,沒走多遠,就出事了。
從柳淳的營地里,跑出一伙人,能有五六個的樣子,鬼鬼祟祟的。
朱棣看在眼裏,心生警覺,立刻退到了小樹林,藉助樹木遮掩身體,暗中觀察。
這幾個人跑了幾百步,就在離着小樹林不遠的地方,大口喘氣。
「譚貴!你說,咱們真去居庸關?」
一個像狗熊似的身影,晃着腦袋道:「去,去個屁!咱們偷跑出來,朝廷的人肯定要追趕,咱們得逃得遠一點,去保定!」
「保定?」
「沒錯!李三他們家在保定,咱們去了,就投靠李三!」
「李三?他一個窮鬼,有什麼值得投靠的?」
譚貴晃着大腦袋,「窮不窮的不說,怎麼也比去大寧強!我算是看透了,朝廷就是想逼着咱們送死,不逃,早晚連命都沒了!」
他們在這裏說着,朱棣能隱隱約約聽到幾句,臉色十分難看。果不其然,這幫傢伙不願意老老實實去大寧,這才第二天,就有人開始逃亡了。
柳淳那小子也是,怎麼就不用點心思,照這麼下去,人還不都跑光了?朱棣埋怨着,手不自覺握向了劍柄。
就在這時候,又有一伙人跑來了。
「是貴爺嗎?」
「是李三嗎?」
……
兩伙人犯湊在了一起,足有二十幾個,譚貴就說道:「三兒,咱們可得快點,別讓朝廷的人把咱們發現了。」
李三忙道:「貴爺說的有理,不過我又約了幾個朋友,他們可是燕子會的好手,功夫厲害着呢!有他們在,就不用怕朝廷的人了!」
「燕子會?就是那個殺富濟貧的燕子會?」
「沒錯!」李三笑嘻嘻道:「貴爺,咱們跑出去,也拉着弟兄們,成立一個會。就叫大富大貴會!貴爺當會首。」
譚貴眉開眼笑,差不多一刻鐘過去了,還沒有動靜,他又等不及了,「燕子會的人怎麼回事?不是說有功夫嗎?怎麼還這麼慢?」
李三眉頭緊皺,「按理說應該到了,不過請貴爺放心,放心啊!」
「我放心個屁!他們不會把我們給賣了吧?」
李三眼中閃過一絲怪異的神色,嘴上忙道:」不會的,都是靠得住的兄弟,他們要是賣了咱們,以後就不要做人了。」
這幾個貨又等了一陣子,就在所有人都不耐煩的時候,終於,燕子會的人出現了。
「來晚了,來晚了,對不住了!」
「別廢話了,趕快跑吧!」譚貴依舊急躁。
燕子會的頭是個短小的中年人,跟譚貴完全相反,他陪笑道:「是該走了,不過還有幾個朋友沒來。」
「還有?誰?」譚貴驚訝道。
「別忙啊!你瞧!」
會首指了指身後,不遠處突然多了一串燈籠,向這邊快步跑來!
不好!
是官兵!
要說他們怎麼知道的,廢話,誰逃跑敢打燈籠啊!
「燕子會,你們這幫孫子,不得好死!」
譚貴扭頭就跑,哪知道他剛轉身,兩腿就被絆了一下,撲通摔倒在地。那個李三飛撲上去,把譚貴壓在了身下。
「貴爺,別跑了!跟小弟去見大人吧!」
……
朱棣帶着人,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他都覺得腦袋有點不夠用了……奶奶的,這是怎麼回事啊?
三伙人結伴逃跑,怎麼兩伙反水了,這也太扯了吧!
就在這時候,柳淳帶着人不慌不忙,來到了事發現場。
燕子會首急忙過來,陪笑道:「大人,就是這幾個土鱉想要逃跑,讓小人都給抓起來了!」
他來邀功,親手抓了譚貴的李三可不答應。
「老童,什麼功勞你都敢搶?我可是不避危險,親自接近譚貴,還把他給拿下了。要是沒我,這孫子早就跑了,這功勞該是我的!」
剛剛還一起合作的人,現在為了功勞,又吵了起來。
柳淳臉上帶笑,就這麼看着,等他們吵得累了,才擺手,讓人把譚貴押過來。
這傢伙齜牙咧嘴,晃着大腦袋,見到柳淳,扁了扁嘴,居然哭了起來……沒錯,這個大狗熊哭了,委屈巴巴道:「大人啊,小的讓他們給打了,可要給我做主啊!」
李三瞪了他一眼,」譚貴,你號什麼喪!是你打算逃跑的,還想大人放了你不成?」
「放屁!」譚貴咧嘴大吼:「老子是奉了大人的命令,特意試探你們的,看看你們想不想跑!」
「什麼?你試探我們?」李三和童會首全都傻眼了。
見柳淳沒有否認,似乎譚貴說的是真的。
難道他們都被這個大狗熊給耍了!
不成,不能便宜了他!
李三和童會首異口同聲,「大人,這小子早就想跑,他還出言罵大人!一準是被大人發現了破綻,他才陷害我們這些好人的,請大人明察啊,我們是忠心的!」他們倆一起跪倒。
譚貴氣得哇哇暴叫。
「你們倆孫子,不得好死啊!」
柳淳輕輕一笑,三條狗互相咬着對方,這麼大的熱鬧,該讓所有人都開開眼。
「把他們都押回營里,讓其他人都出來瞧瞧!」
人被押了回來,張秀才和春園樓出來的年輕人,扒着帳篷門往外面看,全都大呼僥倖。
「幸好沒根他們跑,不然可就慘了!」年輕人嬉笑道:「不愧是讀過書的人,心眼就是多啊!」
張秀才尷尬笑了笑,他也想跑,外面有狼嚎……原來慫也有好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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