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教首領,一個不留,全都要死!」
朱棣緊握拳頭,太陽穴上青筋凸起,嘴角的肉一抽一抽的,當真憤怒到了極點。明教發展人員,造反,刺殺……這些朱棣都能容忍,最多派兵剿滅就是了,大傢伙公平對陣,只論生死成敗。
但問題是明教居然利用一些無辜的女孩子,散佈天花,這就其心可誅了。
「柳淳,如果沒有女學,突然抓到了一批才貌本事都不錯的女孩子,朝廷會怎麼辦?」朱棣沉聲問道。
柳淳沒有思量,直接道:「下面的人或許會分了,也或許會獻給當官的,總而言之,這些女孩子不會有好下場的。」
啪!
朱棣狠狠一拍桌子,「他們的用心,何其毒也?這些女孩子面對欺凌,自然會用天花報復。到時候凡是私藏這些女孩子的府邸都會出現天花感染,甚至會蔓延整個北平,還不知道有多少人會丟了性命!蛇蠍心腸,比蛇蠍還要毒!」
柳淳也不得不承認,朱棣的判斷完全是對的。
北平的明教勢力被摧毀,一些人就準備魚死網破。過去他們豢養了一大批女孩,有的要送去迷惑達官顯貴,有的要去充當丫鬟侍女,總而言之,她們是明教手裏的工具人。
如今明教到了生死關頭,他們判斷朝廷剿滅明教,發現這些女孩,肯定會當成寶貝,搶到府邸,納為小妾。
而這些女孩子又被明教培養許久,她們不堪其辱,就會使用天花,來一個魚死網破。如果北平出現天花大規模流行,後果怕是不堪設想!
只是明教這些人千算萬算,沒有算到,朝廷方面居然會設立女學,把所有女孩集中到一起,並沒有出現到處分散的情況。
李無瑕又極為照顧女孩子,因此幾乎沒有人主動傳播天花。只是在攜帶的時候,出現了疏漏,接觸了天花,才出現染病的狀況。
根據朱橚的消息,除了一名女孩病情嚴重,怕是難以挽回之外,其餘全數安好。
雖然沒有造成太大的損失,可朱棣驚魂不定,怒氣難平。
「這個唐賽兒前番主動告知明教作亂,如今又協助捉拿妖婦,立功不小,朕要重賞。至於那個妖婦,千刀萬剮,立刻處死!」
朱棣的殺心是如此強烈,菜市口每天都有犯人被處死。
吏部尚書郁新貪墨國帑民財數以千萬,又勾結明教妖人,敗壞國典,任用私人,罪孽滔天,罄竹難書。凌遲處死,以儆效尤。
明教妖婦沈青,勾引官吏,刺探情報,豢養美色,以天花害人,歹毒至極,同樣凌遲處死。
這一對昔日的老情人,此刻一同送上了法場。
再次見面,他們都不敢認對方,若非監斬官開口,他們還不知道,彼此竟然是舊識。
「你把老夫害苦了。」
郁新淒涼道:「這麼多年,我幾次想幫你脫離苦海,奈何你就是不聽,你怎麼這麼傻啊?」
沈青無力地抬起頭,瞧了眼郁新,咧嘴苦笑,「是我傻嗎?郁新,你到現在怕是還不清楚,我是大龍頭的人,是他讓我來套你的。」
「什麼?」郁新大驚,「你,你說什麼?」
「你沒聽清嗎?你就是個活王八,那個你苦心幫忙更改戶籍的孩子,也不是你的兒子,你懂了嗎?」
郁新瞪大眼睛,怒火燃燒,血紅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不停掙扎,怒罵道:「妖婦,妖婦,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沈青閉上了眼睛,她是大龍頭的女人,替大龍頭生下了兒子。可她最在乎的卻另有其人,那是個很善良,很單純的漢子。他沒有任何地位可言,只是給馬車夫。
大龍頭把她當做工具,去套新科進士郁新。
郁新為了功名前程,隱瞞了兩個人的事情。
唯有那個車夫不離不棄,追隨自己多年,後來他死了,死在了大龍頭的手裏。
可是大龍頭不知道,她替那個車夫生下了一個女兒,就養在了一戶農家裏。
她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平安長大,過普通人的日子,娶妻生子,永遠不要捲入明教的事情當中,永永遠遠!
當她知道朝廷開始徹查明教,就派人帶着三千兩銀子,送去給了李家,試圖作為女兒日後的嫁妝。
可惜的是,沈青不知道,她手下的女孩子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竟然不知不覺拿下了送錢之人,知道了她的女兒所在……
光是這幾個人的爛事,就足以寫出一場超級江湖情感大戲了。
不過朱棣和柳淳都對這類戲碼沒什麼興趣,因為沈青的招供,已經將明教的底兒給揭開了。
前面提到過,明教就是江湖,但是江湖也分高低。
現在明教的這一套手段,都是一個天才彭和尚留下的。
他在早年就鑽研如何治病救人,網羅信眾,後來舉事之後,面對元廷追殺,彭和尚更是總結出一套如何刺探軍情,如何躲避追殺的辦法。
可以說這是他們幾十年血雨腥風之中,磨礪出來的經驗,是無數鮮血換來的。
朱元璋建立大明之後,對明教也數次出手,雖然重創明教,但始終沒有剿滅,反而讓明教變得更加狡詐,難纏。
而且世人皆知明教的頭領是彭和尚,可是沈青去招認,如今的大龍頭姓周,是周子旺的後人!
朱棣咬了咬牙,過去老朱把精力都放在了彭家身上,卻沒有料到明教暗中已經換了首領。
周子旺原來是彭和尚的大弟子,他死在了元軍手裏。周家的後人認為反元起義是他們開始的。
朱元璋之流都是晚輩後生,而且又是明教的小輩,他們竊據江山,做皇帝,當宰相,不亦樂乎。
身為周子旺的後人,卻什麼都沒有撈到,是不可忍孰不可忍!
朱棣不屑冷笑道:「說的再好聽,無非是為了權勢二字罷了,他們明着爭不過父皇,藏在耗子窟窿里,想要跟朕斗,那也是痴心妄想!」
朱棣道:「現在情況如何,山東方面,剿殺還順利?」
柳淳立刻道:「啟奏陛下,根據最新的戰報,整個運河沿線,已經悉數光復,明教只剩下一些村寨在負隅頑抗。」
朱棣沉吟道:「需不要需要增派人馬?」
柳淳忙搖頭道:「陛下,臣已經下令,讓地方官吏從周邊村鎮請來德高望重的老人,向這些頑抗的村子,做說服工作,鼓勵他們主動投降……臣的意思,明教的上層大可以屠殺,而他普通的百姓還是要盡力爭取。」
面對柳淳的平叛辦法,朱棣朗聲大笑,十分滿意,「很好,愛惜民力,一定要愛惜民力。普通百姓多蒙昧,朝廷要給他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既然如此……朕就坐等平叛成功了!」
……
明教舉事,動靜驚人,最初從京城開始,接着運河沿線,裹挾數萬人造反……按照元末的經驗,起義的隊伍就會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最後徹底失去控制,甚至改朝換代,都有可能。
可這幫明教的上層顯然做錯了美夢,打錯了算盤。
別的不說,作為漕運的重鎮,兗州就是他們越不過的一道雄關。
尤其是曲阜,更是讓人刮目相看!
當年朝廷發配了孔家,將曲阜土地分給百姓。
在這一次明教反叛之中,曲阜組織起一萬兩千名民兵,他們攜帶着最簡單的工具,背着糧食,馳援兗州府城,保住了城池不說還向南北發展,保護運河。
在這些義民的努力之下,山東的明教並沒有跟兩淮連成一片。
聲勢銳減,等朝廷官軍一到,大股的明教兵馬悉數不戰自潰,剩下少數的釘子,只能等着被一根根拔出。
經過了這麼多年的變法,雖然大明朝還有這樣,那樣的問題,甚至毛病還很多,但是國力的增長,效率的提高,戰力增強,都是明擺着的事情。
再想靠着類似明教這種方式,扯旗造反,只是徒增笑料而已!
只不過等山東平定之後,留給朱棣的卻是一個大爛攤子。
「啟奏陛下,目前隨着明教造反的亂民,大約被俘虜了十五萬之多,其餘遭到裹挾影響的百姓,也有二三十萬。兵部認為這些人之中,有不少包藏禍心之輩,甚至還有些明教的高層。如果想斬草除根,就必須將這些人殺死,或者遷移流放!」
趙勉躬身道:「臣的建議是把他們流放爪哇,永遠不准返回大明!」
朱棣略微沉吟,平叛不難,難的是善後。
幾十萬人,他是絕對不捨得殺的。而爪哇島又是一個寶地,加之距離足夠遠,發配過去,這幫人就算想搗亂,也是萬萬不能了。
當然是一件好事。
但問題是發配了這麼多人,山東勢必空虛……孔家的那一次,發配的人數就超過十萬,之前靖難之役,雙方在山東徵調民夫,山東又損失了不少人。
再加上這次明教之亂,齊魯大地,還真是多災多難啊!
趙勉見朱棣遲疑,忙道:「陛下愛民之心,臣等皆知。可當下務必快刀斬亂麻,臣唯恐耽擱了時日,死灰復燃啊!」
朱棣沒有回答,他凝視着應天的方向,就在昨天,漢王朱高煦送來了一封得意洋洋的信件,他告訴朱棣,自己完成了一項開天闢地的大發明,從此整個天下都會為之改變。
「本事如何不知道,倒是學會了他師父說大話的毛病!」朱棣暗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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