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們的命怎麼都這麼苦。樂筆趣 www.lebiqu.com」張琰感慨道,「啟明機械廠明明就是個大廠,在兵器工業系統里誰不知道?可怎麼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會好的。聽說啟明機械廠要跟倫多省的倫多重型汽車製造廠重組,要成立集團公司,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效益肯定會好起來。咱們都是兵工學校畢業的,你應該知道,這兩個廠的老工業基礎都很雄厚……」田慶文說。
「倫多重汽?你們要跟倫多重汽合併?倫多重汽可是兵工廠里的領頭羊啊!」張琰說。
「沒錯。要真是這樣的話,從兩個廠的技術、體量和基礎上講那也算是強強聯手了。不過,也不知道這是猴年馬月的事。」田慶文停了停說,「還是那句話,我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倫多重汽……」張琰心裏默默念着這個名字,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張琰突然像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驚叫起來:「博士!博士!趙博士不是在倫多重汽嗎?」
「他是學習標兵是優秀畢業生,在當年的第一撥校內招聘會上就被倫多重汽招走了。」田慶文說。
「你可以跟他聯繫一下,讓幫忙打聽一下企業重組的情況。」張琰說。
「畢業後我們根本就沒有聯繫過,我聯繫不到他。再說,合併、重組這些都是明天的事,我現在只能考慮今天能不能活命。」田慶文說。
張琰心裏的激動像泛起的水花,這會又回落到大海里了。
「就是,趙博士也不知道給你打個傳呼……」張琰嘟囔着。
「我們畢業這麼久了,誰聯繫過誰?大家現在的情況都不好,都沒臉聯繫同學。唉!中專教育壓根就是個怪胎,這麼低的學歷能找到什麼好工作?」田慶文嘆了一口氣說,「話說回來,社會上的人誰不好面子?誰不想衣錦還鄉?要是跟咱們前幾屆畢業生一樣都能分配到好單位,誰不願意聯繫同學?」
「你不會窮得連一分錢都沒有了吧?你別顧忌面子,我先借你一點。」張琰說。
「上次被市容罰款的錢還沒還你呢……」田慶文說,「不瞞你說,人沒錢的時候會膽子都會變小,頭都抬不起來。最近我一離開這個宿舍說話都不敢大聲,見到賣東西的都不敢問價格……只要有地方掙錢我肯定去,哪怕是掃大街、掏大糞我都去,現在我才知道什麼叫人窮志短。」
「藥店掙得多嗎?」張琰問。
「比廠里多。我去了先做導購。」田慶文說。
「導購?」
「就是騙老大爺老太太,引導着他們買藥,再就是引導那些性功能不好的男人買壯陽藥。你肯定會覺得這種藥噁心,但是賣這種藥利潤大也掙得多。」一說到賣藥,田慶文的眼睛也亮了起來,「比如壯陽藥,一盒四五百,我能掙四五十塊,一盒藥掙四五十,一天就算只賣出去一盒,一個月下來就能掙1000多塊,1000多塊,這可頂我在廠里小半年的收入啊。要是一天能賣出兩盒這種藥,我一個月就能掙三四千,三四千塊吶……」
「這不會是騙子吧?」張琰問。
「我又不是造藥的,我騙誰了?我只是幫忙促銷,我掙的是提成。」田慶文說。
「要是我在藥店能站穩腳跟,我這輩子都不用再為錢發愁了。這一年來我算是窮怕了,沒有錢的人豬都嫌棄。」田慶文說,「我寧願嫌棄豬也不願被豬嫌棄。如果我有錢了誰要是敢再欺負我,再讓我去拔草,我就用錢砸他,把唾沫淬在錢上用錢砸,用成捆成捆的錢去砸,他媽的要是砸不死他,這些錢就全歸他。」
張琰突然覺得田慶文像變了個人,變得連他都有點不認識了。
「上次市容把我抓去為啥?還不是為了罰點錢?我要是有錢的話,他媽的,他罰我800,我給他1000,他罰我1000,我給他2000,我就不相信他還會狗眼看人低?」田慶文咬牙齒切齒地說。
顯然,那名市容和廠里讓他拔草的人都被田慶文列為了仇恨的對象,他們的淫威踐踏着一個剛走上社會的畢業生的尊嚴。
田慶文說:「張琰你要知道,在這個社會上錢才是萬能的,不管是學者、教授、專家還是蹬三輪、賣茶葉蛋的,在錢的面前從來都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就算科學家沒錢治病,疼死在醫院門口也沒有誰會幫一把……上學有什麼用?還不是為了找個好工作,為了能多掙點錢?」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他們聊了很多很多。張琰原本想把自己自考過關的消息告訴田慶文,可突然覺得在金錢面前這點小事微不足道,甚至有點荒唐和可笑。
「看來,你是確定要辭職?」張琰問。
「是。我明天就去辦手續。」田慶文說。
「你辭職了,這個宿舍廠里還讓你住嗎?」
「我去外面租房子。」
「租房子?一個月得一百多塊吧?」張琰問。
「兩盒藥錢。」田慶文說,「如果我們為了這點破工資還患得患失,這輩子不是會被累死而是會被窮死。」
話至此,他們已沒有什麼再說的了。
田慶文把張琰送到自行車棚跟前,張琰取了自行車後他們向前走着。
突然田慶文想起了一件事,他說:「軍強最近又回家了,等他來紫華了你也過來,咱們一起聊聊。」田慶文說。
「誒,鋼鐵廠情況怎麼樣?」張琰問。
「能咋樣?不咋樣!」田慶文說,「軍強家出大事了,工作上的事他顧不上,他就是個臨時工,在廠里幹下去也不會有什麼前途。」
「咱們同學怎麼都過得這麼慘?唉……」張琰嘆了口氣問,「軍強家出什麼事了?」
「他爸爸好像被公安局抓走了。」田慶文說。
「什麼?」吱吱作響的自行車立刻停下,「你說什麼?」
「因為金礦上的事和另外一個礦主打架了……不,聽軍強說是被另外一個礦主糾結黑社會給打了。」田慶文說。
「他被人打了,怎麼還會被公安局抓去?」張琰問。
「是啊。他是受害者怎麼會被抓了呢?」田慶文尋思着,覺得情理有些不通。很快他就擺擺手:「具體是怎麼一回事我也不清楚。反正現在是家道中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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