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百年到這個修為,此人已經算是有些天資。
一個化神巔峰的修士,當然不可能就會被一點酒所醉,很明顯也是裝出來的。
當然一個化神修士而已,葉天也懶得再去多想其做事的動機,便將其忽視收回了注意力,繼續將神識竭力展開,大海撈針一樣的探尋自己所需要的東西。
結果那青年的目光卻是落在了葉天的身上,然後沒有離開。
……
青年名字叫陳楚,以化神修為做出現在這樣怪異的事情,最開始的時候,其實是為了積累功德,突破化神,成就返虛。
功德,便是人間的功德。
因此他才隱匿了修為,裝成了凡人的模樣,將自己沉浸在了俗世之間。
除了吃肉喝酒這些充滿了煙火氣息的事情之外,陳楚平日裏還時常流連於勾欄賭坊之間。
當然,俗世的錢財對他來說算不了什麼,而且他去勾欄,也從沒有和那些女子真的發生什麼事情,只是讓那些女子昏睡,並誤以為與他發生了歡好之事。
除了這些事情之外,陳楚最主要做的事情就是行善。
行善匡扶正義,算是他比較看重之事,也是功德的核心。
他此時注意到葉天,當然不是因為他看透了葉天的修為知道葉天是一位問道修士。
相反在他的眼裏,葉天就是一個受到了極為嚴重傷勢,並且孤寡可憐的垂暮老人。
這樣的人,陳楚既然遇到,便不會忽視。
「老人家,可否需要幫助?」陳楚迎到了葉天的面前,帶着和煦的微笑問道。
其實最開始的時候,陳楚這麼做完全只是為了自身的修為,為了突破化神,達到返虛。
但隨着這麼做的時日一久,一方面是養成了習慣,一方面是陳楚漸漸的有點喜歡上了這樣的事情。
每一次看到那些受到了自己幫助的人們誠心實意的向自己道謝,磕頭作揖。
看到那一張張發自內心的真誠臉龐,看着自己的敬仰目光,陳楚的心裏,就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他是有名的天驕,之前數百年的人生,也不是沒有見過這樣的神色和目光,相反還很多很多;但那些人們都是迫於自己的實力和境界,很少有如此不帶任何雜質的真誠。
這樣下去,時間一長,陳楚卻是忘了自己真正的目的,將其完全拋在了腦後,反而將心思全部放在了這些事情上面。
尤其是名聲打出之後,在這沁水城乃至周圍的一大片地域上,他被冠以『青天少俠』的名號,並且漸漸傳開,陳楚沉浸在裏面,樂此不疲,無法掙脫。
就連修行的事情,也已經很多年沒有再動過了。
葉天輕輕的搖了搖頭,示意並不需要,便準備繞過陳楚。
誰知道陳楚卻是並不善罷甘休,而是跟着往旁邊挪了一步,擋在了葉天的面前。
「老人家,你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陳楚目光灼灼,認真的說道:「我便是那『青天少俠』,你若是有什麼事情,千萬不要藏言,儘管提,我定然會幫你解決!」
「看你身上如此重的傷勢,那動手的賊人是在可惡,我平生最厭惡那欺壓老幼弱小之人,你且千萬不要懼怕,不管是誰,今天我必為你出頭,將欺壓你傷害你之人擺平!」
陳楚在葉天的面前侃侃而談,葉天的心裏當然沒有任何的起伏了,而且葉天這一稍加注意,便將陳楚的底細看了個透。
葉天第一時間沒有說話,陳楚還以為葉天是太過感激和激動,以至於難以置信。
這樣的情況時常都有發生,陳楚已經見過很多,早已習慣。
「老人家你不要激動,這一切都是真的,你只需要相信我就可以了。」陳楚繼續耐心的『循循善誘』。
這時的葉天腦中卻是又有新的念頭閃過。
這青年天資不弱,在這星球之上,必然不是無名之輩,而葉天類似於現在這樣滿足目的的搜尋,的確是效率有些慢。
這樣想來,這青年,或許還能真的幫到自己一些。
葉天稍一沉吟,心中默默的改變了想法。
「你入俗世以功德返虛,路選對了,但是到現在確實走錯了。」
「如果不改正,恐怕再過百年,都是無法真正突破化神。」
葉天淡淡的說着,輕輕搖了搖頭。
葉天輕描淡寫的話語,落在陳楚的耳中,卻頓時猶如驚濤駭浪!
他微微瞪大了眼睛,緊緊的盯着葉天。
「眼前這是看起來無比悽慘的老人倒地是什麼人?為什麼一眼便可看透我之行藏?!」
「他明明不就只是一個半截身子已然如土的普通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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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楚驚訝的想着,卻感覺眼前一花,回過神來的時候,葉天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眼前。
急忙轉身一看,就看見本來行動應該是艱難遲緩的葉天,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繞過了自己的阻攔,繼續默默的向前走去,這會兒已經距離自己有十餘丈遠了。
陳楚緊緊的盯着葉天的背影,怎麼看都覺得葉天只是個蒼老腐朽的普通老人。
唯一的解釋,就是對方的修為已經遠遠超過了自己,是一位隱世的高人。
其修為最起碼也在返虛之上。
而返虛之上的強者,已經極為少見,在這沁水城之中,更是一個都沒有。
「看來這就是廣結善緣,積累功德的好處。」
「隨便都能遇到一位境界高妙的強者。」
陳楚搖頭晃腦的自言自語了一句,三步並作兩步,急忙追上了葉天。
「前輩,我乃是天涯宗的弟子,名為陳楚,不知前輩來自何處?」陳楚語氣恭敬的向葉天自報家門。
「吾名林木,星空中一介散人罷了,不值一提,」葉天淡淡的說道,隨口胡謅了一個名字。
紫境聯盟勢大,他需要時刻小心,自己的名字,現在肯定是不能像往常一樣光明正大的說出去了。
「原來是林前輩,」陳楚急忙向葉天行禮。
「天涯宗?」葉天念叨了一句剛才陳楚所說的這個陌生名字。
陳楚稍微一愣,不過馬上就明白了過來。
「想必前輩是剛到這海域星,因故對此不太熟悉罷?」陳楚說道:「或可便讓晚輩為您解釋一二。」
葉天答應與這陳楚相談,本來就是抱有這個目的,聽到陳楚此話,便輕輕點了點頭。
「此星名為海域,便是因為其上海洋遼闊,天下十分,海洋便占其八成,因此而得名。」
「無數萬年前,這海域星上,曾經有一天賦閃耀,冠絕星空的存在,名為卓瀚。他修道三千年的時間,便直入天仙,並以在這海域星上參悟自創之神通打下了赫赫威名。」
「那時還沒有紫境聯盟,星空中的最強宗門,乃是那早已覆滅無數年的渡仙門,卓瀚成名之時,渡仙門高高在上的上的長老親臨,收其為弟子,入渡仙門成就仙君之位,道號……海日!」
「雖然無數載歲月悠悠而過,曾經的強者早已沒有了蹤影,就連那渡仙門,亦是滄海桑田,覆滅已久。但海日仙君的傳奇之名,在這海域星上,卻是流傳了下來,經久不衰。」
在陳楚看來,他們這顆星球上,曾經出過一位高高在上的仙君,便是讓整顆星球都引為榮光的事情,因此在言談之間,頗有自豪之意。
卻是完全注意到葉天在聽到海日仙君這個名字的時候,葉天眼中稍微閃過的一絲感慨。
畢竟任他想破了腦袋,都是不會知道,自己眼前這位奇怪的老者,曾經和他口中的這位傳奇,發生過一些事情。
葉天心裏也是微微有些恍然。
對他來說,和海日仙君之間的紛爭,那一次以一對二並勝之的戰鬥,才過去了數年的時間,對修士來說完全就是恍如昨日。
但現在聽這陳楚一說,實際上那海日仙君,以及渡仙門,都是無數萬年前的事情了。
這讓葉天有種自己也是成為曾經那早已逝去的滄桑歷史的一部分的感覺。
當然,那是在大能神空子和仙王帝軒,拼盡了生命之力,再加上射月車這種四大規則神物的輔助,才創造出來的一個亦假亦真的世界。
不過那個世界,以及在裏面生活着的那些和曾經的真實一般無二,有血有肉有靈魂的人們,已經在葉天離開的時候,隨着仙界的崩潰而徹底消失了。
這邊在感慨了一番整顆海域星上都引以為傲的傳奇之後,陳楚終於將話題轉移了回來。
「在這海域星上,現在一共有兩大宗門勢力,其中,便以我天涯宗為首。宗片的山門位於距離這沁水城南方萬里之外一塊整體延伸出大陸的山脈之上。」
「那山脈因為其地勢,被稱為海角山,無數年前,我宗門之開派祖師便是取了海角天涯之意,為我宗冠以此名。」
「這沁水城所在,也算是我天涯宗的勢力範圍之內。」
「而另外一個,名為天照宗。」
「這天照宗比我天涯宗的歲月要長久得多,甚至可以追溯到海日仙君所在之時,據傳海日仙君在進入渡仙門之前,便是天照宗之人。」
「當然,這無數年來,天照宗的道統其實已經變幻了無數次,或許是為了紀念海日仙君,每一次易主,都是沿用了這天照宗的名稱,一直流傳至今。」
「現在的天照宗,比起我天涯宗來說,便是差遠了。」
「也就是最近這些年頭,其中又出了一位天驕,極為矚目,據說已經得到了紫境聯盟的賞識,這一次他從渡仙門回來,若是順利突破問道成仙,應該要正式被吸納進入紫境聯盟了。」
「日後靠着紫境聯盟的大山,這天照宗或許會迎來一次崛起也說不定。」
「而我天涯宗,這一次沒有得到渡仙舟,因此也沒有機會進入渡仙門。」
「可惜我現在的修為還未化神,距離那位天驕,相差卻是太過遙遠,在此事之中,無法為我天涯宗出力。」
說到了這裏,陳楚頓時響起了自己之前忽略修行的事情,似乎心生愧疚之意,有些懊悔的情緒生出。
陳楚的目光落在了葉天的身上,眼中又是充滿了感激的神色。
幸好這一次遇見這位老前輩,對自己當頭棒喝,將他喚醒。
此時這反思之下,卻是感覺自己之前的確是太過執念於凡俗功德,荒廢了修行,實在是太不應該。
「接下來,定要竭力修行,提升修為,定要變強,不負我天驕之名,不負宗門之栽培!」
一邊想着,陳楚暗暗攥緊了拳頭。
這時,突然一道孩童的哇哇哭泣聲,傳到了兩人耳中。
陳楚剛剛攥緊的拳頭驟然一松,急忙循聲望去。
只見在不遠處的街旁有幾人圍在一起,其中居中的男子衣着光鮮亮麗,在他的身邊,有一身材強壯,僕役打扮的男人,正抱着一個小女孩,那女孩明顯不情願,奮力掙扎,但太過瘦小,在強壯的男人手裏,根本反抗不了絲毫,只能發出悽厲的哭聲。
居中的華服男子對面,還有一個身穿粗布衣衫的中年漢子,那漢子身形強壯,但此時卻一臉戚容,跪在華服男子的面前。
「大人,您再給我一月時間湊夠藥錢,到時候一定能連本帶利還您,小女孤苦,早年喪母,您就可憐可憐我等,不要帶走她!」
中年漢子掙扎着想要去抓小女孩,但被旁邊兩名男子死死隔開。
遠遠的,看到這一幕的葉天眼神微動。
那掙扎的女孩赫然就是在城外叫葉天爺爺,明明已經七歲,卻異常瘦小的小姑娘。
地上跪着的中年漢子,就是當時挑着擔子,小女孩的的父親。
「如果都要我來等,那誰又來等我?」華服男子冷哼一聲,搖了搖頭:「你家女兒還未長開,仔細訓練一番,不論做何事,倒是都還能有些價值。」
「衷,我只是拿你女兒,已經算是對你網開一面,莫要不識時務!」華服男子眉頭一皺,說道:「若是再糾纏,我便將你雙腿打斷,拋屍棄野!」
華服男子狠厲的話語讓中年漢子身體不由得一顫,看着哭的聲嘶力竭的小女兒,牙呲欲裂,滴淚橫流。
「不停哭,真是聒噪,給我把她的嘴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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