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居然是來打聽那個臭小子的。
而且,邢秘書剛剛的措辭和語氣,明顯沒有把這個杜皮當成一嫌犯。
穆小柏忍不住多看了杜皮幾眼,猶豫一下回答道「我們這邊的同事,沒有叫這個名字的,倒是有一個剛剛送過來的重要嫌疑犯……和您說的這位重名,也是個小伙子。」
他是個警察,又當着這麼多同事的面,在杜皮的身份這件事上,可不敢有半點含糊。只是如此一來,他可就把這位市政府的大紅人給得罪了,日後……
「那就是他了,沒錯」,邢秘書的聲音很歡快,聽不出來有生氣的樣子「你們大概還不知道吧,市局剛剛找到了新的證據,準備撤銷對他的指控,目前正在走程序。我勸你,最好還是不要再稱呼他嫌疑犯了,小心禍從口出哦。」
同樣的調侃語氣,落到最後幾個字時,已經變成了隱隱的威脅,還帶着一絲嘲諷。
在官場上,最可悲的就是不識時務,站錯了隊而不自知。
穆小柏只是在信息不對稱的情況下說錯了話,並沒上升到站隊的高度,糾起錯來也就沒什麼負擔,很快調整姿態「需要我做什麼?」
「不要為難他」,邢秘書很認真地交代完這句後,略一停頓,小聲說道「如果可能的話,可不可以讓我跟他通個電話?」
「當然可以,邢秘書你等一下啊,我這就去叫他過來聽電話!」穆小柏笑了,對方這是擔心自己不把這個人情,傳遞給杜皮知道。
這麼急着把人情賣出去,一定是有急事相求了,他樂得送個順水人情。同時,用邢秘書三個字告訴仍在現場的同事,有強硬的後台過來打招呼了,不管我接下來做什麼,你們都不要奇怪,更不要干涉我。
都是吃政府飯的,這種事,一點就透,根本不用說的太明白。
穆小柏親自過去給杜皮解了手銬,強行忍住當面道歉的衝動,只是抓着他的手輕輕搖了搖,然後默不作聲地將其帶到電話機前,接着就遠遠避開,唯恐躲閃不急。
其他人見他這副模樣,也都快步走開,保持距離……
見大家已經變得如此畏懼自己,該懲罰的也懲罰了,杜皮也不好繼續作弄人,便收起對那幾個女人的控制,非常配合地,走過去拿起電話「你好,我是杜皮!」
「杜先生你好,我姓邢,是郝市長的秘書」,邢秘書表現得十分恭敬,即便剛剛聽到穆小柏替他報了身份,仍是很認真地做了自我介紹。
「不要再叫我先生了,怪難為情的,我就是一臭要飯的。」杜皮原打算學着人家客氣一番的,結果忘記表演術還處在自動運行模式,把他在不問人間用過的套路延續下來。
「杜先生真會說笑,我知道您是位隱性富豪,家裏有好幾千萬呢。」
杜皮聽了先是一愣,隨即釋然。作為一個政府高官,對方能注意到自己並親自把電話打到這裏來,自然是對自己做過一番詳細的調查,不是隨便一句話就可以糊弄過去的。
當然,承認說謊,打自己臉的事,杜皮是不會做的。
想了想,杜皮故作黯然「您也知道,我家裏被人又砸又搶的,磚頭都沒剩下一塊,更不要說錢了。像我這種沒背景、沒手藝,人傻嘴笨又沒點力氣的廢物,一旦兜里的錢都沒有了,不去要飯的話又怎麼活得下去?」
沒背景,會得到邢秘書這樣的人特別關照?嘴笨的人能說出這麼溜的話?而且,剛剛不知道是誰,悄無聲息地就把一屋子的人騙得團團轉。對了,他昨天還做了一件大案……
在場的,人人都在鄙視他的虛偽,雖然沒人敢表露出來。
邢秘書是場面人,對杜皮的自污,當然最多只是一笑置之。
哦,不對,他根本沒笑,而是板着臉裝起了糊塗「竟然有這種事?回頭我跟市長反應反應,保證在最短時間內,幫你把東西都追回來……所有涉案人員,一律嚴辦!」
這是在明顯示好了,雖然承諾的東西有點扯淡,但起碼姿態擺的很正。
「那多謝了!」杜皮張大嘴,打了個哈欠。
「杜先生?」邢秘書的耳朵還挺靈「是不是,打擾您休息了?」
休息?在這個鬼地方?
杜皮咧了咧嘴,沒有回話,打算晾一晾對方。
因為對方一直都在講沒啥營養的空話、廢話,杜皮已經默認為對方就是托他送箱子那一伙人中的一員。因為自己完成了約定,而且還沒被黑槍打死,他們也終於決定按約定,給自己抹去罪名。既然警察還沒放人,這通電話,應該就是對方進行提前安撫的,以免自己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比如,改口說那箱子是假的。
如果不是因為殺人罪大,他早把電話撂了。
當然,他只猜對了一半,殺警的罪名確實按約定消除了,但邢秘書卻不是那一夥的。
談話進入間歇期,沉默了大約有一分鐘,邢秘書突然問了一句「你聽說過,天堂街787號麼?」
「……」
對於這個問題,杜皮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這個地方,他何止聽說,還親自去了一趟,把裏面的人都「綁架」了,順便把歸屬於這個地址的那棟小樓,縮小成了一個小模型,交給手下人帶着。
莫非,事情敗露了?
可是,如果真的敗露,來找自己的,不應該是警察麼?
對了,自己現在就被警察關着呢。難不成,被自己扣住的那些「人質」中,有這位邢秘書的相好?然後,他從某種渠道,獲悉自己……
因為滿腦子的胡思亂想,杜皮甚至都沒意識到,他現在的這種狀態,無異於告訴對方,自己不但知道那個地方,而且還知道那裏出了事,並多多少少和自己有關。
邢秘書閱人無數,雖然沒有面對面,還是從話筒中察覺到杜皮呼吸的不正常,也突然變得緊張起來,或者說激動「你前段時間是不是去過那裏,去幹什麼?」
他沒有說具體日期,顯然是擔心杜皮有所顧忌,不敢說實話。天堂街787號是個私人會所,只有被邀請的人才有可能進入,而顯然杜皮不會在被邀請之列;他若是真的去過,就只能是在出事的那天。
被表演術薰陶久了,杜皮怎麼可能輕易上套。
只見他微微一笑「是的,我去過,去找我的兩個朋友,只是,他們不讓我進!」
杜皮的回答滴水不漏。因為這幾句都是大實話,就算是測謊儀也挑不出他的問題,何況是隔着電話進行盲測的邢秘書。
邢秘書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因為看不到對方,所以,杜皮根本不知道,現在的邢秘書,已是一臉笑容。
如釋負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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