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吏這一存在,郭某人已經通過行政手段嚴厲遏制。
門生這一存在,也將被郭某人用公學的存在予以扼殺。
廢私學立公學的行動一旦成功,則門生故吏遍天下的情況,將在郭某人的手上成為歷史。
一旦門生故吏成為歷史,二重君主制也就不攻自破,自然而然的消散在歷史的長河之中。
君主專制將得到空前的加強,皇帝的權力會急速膨脹,膨脹到官員們大臣們無法直視的地步,徹底擁有一切。
郭某人夢想中的把皇權恢復到漢武帝和秦始皇的那種狀態,也就不再只是一個夢。
對於這樣的趨勢,在這裏的大臣們沒幾個是傻子,沒幾個是看不出來的。
但是正如荀攸和袁嗣等人看出來了卻依然接受了皇帝的條件一樣。
皇帝掌握的底牌和他們掌握的底牌不在一個數量級。
當他手裏的牌不夠好的時候,他隱忍不發,就像是一個包括士人在內的統治階級的利益代表一樣。
當他手上的牌已經足夠好的時候,他撕下了偽裝,暴露了自己隱藏在人民內部階級敵人的身份,張牙舞爪,齜牙咧嘴。
時至今日,郭某人經歷近三十年的練習,終於得以c位出道,又經過六年正式出道,已成天王巨星之勢,勢不可擋。
他早已把自己的政權打造為了一個盤踞在華夏神州大地上的超級觸手怪。
皇權的觸手前所未有的深入地方,掌握了權力最根本的組成單位——以基層人民與土地為代表的生產資料。
所以當他們升起了抗拒心理並且試圖反抗的時候,卻愕然發現,自己沒有什麼可以拿來和皇帝對抗的。
以前漢靈帝用黨錮對付士人,士人還能動用他們在地方的觸角把張角推向前台,利用張角的野心強逼漢靈帝。
正如漢靈帝身邊的大太監呂疆對他說的——「黨錮久積,若與黃巾合謀,悔之無救。」
這是他們對漢靈帝的最後通牒,也是逼迫漢靈帝面對失控的局勢不得不做出妥協的最後一擊。
那個時候,他們還能做到這樣的事情。
可現在……
魏帝國的基層,建設了一個又一個屯田鄉、村,那真是一個又一個,一個又一個不停歇。
從中原建設到河北,從河北建設到關中,又從關中建設到了江南,接着還延伸到了遼東,現在還在不斷的建設。
每一個鄉、村都是基層單位,都有基層官吏正在官吏,而這些基層官吏……不在士人們的掌控之中。
他們的目光從來都在中央,從來都在壟斷文化,然後用自己的優勢攛掇那些想要鬧事的豪強,與他們結合,利用他們的武力與之合作。
可現在地方上的豪強已經遠遠不像漢末時期那麼遍地都是了,郭鵬把他們都掃平了,然後建設起了直接接受政府管轄的屯田鄉、村。
現存的豪強莊園數量並不能說少,但是,每一個豪強莊園周邊都被屯田鄉、村包圍着。
你們想聯合起來造反?
可以啊,你試試。
這邊宣佈造反,那邊就會被周邊鄉村的民兵自衛隊狠狠地摁下去,摁在地上暴揍,順便把莊園剷除。
郭某人看地方豪強莊園不爽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他們要真的敢造反,那郭某人絕對會讓那些村長鄉長們還有民兵教官們帶着民兵們狠狠地收拾那些莊園武裝。
然後一口氣把豪強莊園經濟從華夏大地上徹底剷除,把分離主義的最後堡壘也給剷除,徹底統一經濟模式。
時至今日,郭某人還在忍耐着豪強莊園的部分存在,還在忍耐着隱匿人口的存在,就是因為沒有合適的藉口動手。
他們要是搶先動手造反,郭某人求之不得。
郭某人早就洞悉了這些士人翻雲覆雨的基礎,他早就在建設自己的基礎,防範這些士人從基層搞事,搞亂他的基礎。
這麼多年,把地方經營的和鐵桶一樣,徹底和士人剝離。
然後,才對中央層面的士人力量下手,對士人們賴以為生的文化壟斷權力下手,成功用自己絕對的權力和威望逼迫他們就範。
原本,士人們剩下的唯一的反抗方式就是非暴力不合作運動。
大家集體辭職不干,讓政府癱瘓,趁着皇帝手上沒什麼能治理國家的人才的時候,逼迫皇帝讓步,保存大家生存的火種。
可是皇帝太謹慎了,優勢到了這個地步他還不放心,還要在動手前搞一場黃龍殿會議促成士人內部的廝殺和分裂。
然後成功罷黜了三分之二的傳承家族,逼得他們轉入在野,失去了翻雲覆雨的資格和能力。
最後,才對勝利者的五家下手,一舉拉攏了其餘四家。
就剩最後一家傻傻的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事到如今,對經典解釋權還有施教權依舊懷有野心的士人家族已經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反抗皇帝了。
因為領頭羊只剩五家,但是當他們還沒有成就巨無霸狀態的時候,就被皇帝提前下手掐死了。
他們交出了經典解釋權和施教權,接受了皇帝的價碼,以與國同休的許諾交出家族私學,加入太學,幫助皇帝完成廢私學立公學的行動。
他們本身也從尚未成就完全體的未來學閥性質徹底轉變為了皇親國戚和勛貴性質,成為帝國貴族,而非壟斷型學閥。
貴族的威脅當然遠遠小於學閥。
更別說士族學閥發展到完全體,就是學術和武力二合一,一手筆桿子一手槍桿子的世家門閥,就是兩晉南北朝加上隋唐七百年間陰魂不散的超級存在。
他們把莊園經濟推向頂峰,從經濟基本盤層面上和國家實現了分割,事實上成就了【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這一模式。
所以國家對此毫無辦法,除非暴力清除,但那必將引起連鎖反應,魏晉南北朝這些時代,中央政府面臨的局面比漢末更加絕望。
而現在,這個歷史進程被天降猛男郭某人強行打斷了。
於是這些士人精英們都知道了,他們已經輸了,輸在了皇帝多年隱忍不發的籌備和強烈的野心之下。
他們無力反抗,只能乖乖接受這個局面。
好歹,他們也是士人,好歹,他們還能做官,好歹,他們的出身優勢依然存在,好歹,皇帝沒有把事情做絕。
以郭嘉、曹操和程昱領頭,大臣們紛紛向他們的帝王躬身行禮,表示追隨和臣服。
他們知道皇帝的強大是無法抗拒的,他們知道皇帝強大到了他們不能撼動的地步,比起螳臂當車的愚蠢行為,還是躺下就範比較舒服。
於是乎,官員們的熱烈議論很快從這件事情的本質轉移到了標點符號上。
官員們開始熱烈的研究起了標點符號和標點符號標註之後的新五經。
據說較成功確立為國法的五經家法又有一些不一樣的地方,是蔡邕提議,皇帝親自拍板的。
官員層面的問題就在這場覲見之後平息了。
幾乎所有官員都承認了這樣的現狀,並且吩咐自己那些處於漩渦中心的子弟們——沒報名的趕快去太學搶先報名!
然後,幾乎是同時的。
郭鵬下令在皇宮外邊的大廣場上公佈用大型紙張抄錄的加注了標點符號的五經經文。
將自己的聖旨和五經經文一起公佈,廣泛傳播,讓所有人都知道,並且進一步向外地,向大魏帝國的各州郡縣傳播。
太學內的官員立刻在袁嗣的指示下把標註之後的經文公諸於世。
還專門把皇帝所使用的標點符號的含義對外公佈,一併公諸於世。
大局既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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