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人固然是靠着科舉考試公平的理念成就了絕對的科考霸業,但是科舉考試是皇帝的政治手段,而非單純的考試。
於是郭鵬做出了拆分學業堂,強行奪取荊州的教育資源這樣的決定。
對於荊州人而言,毫無疑問是巨大的打擊,但是對於其他地方的人來說,卻是福音,如此一波,足以在未來數年之間扭轉荊州人的優勢。
這對於其他地區固然是好事,但是這也不是萬年之法。
針對各地區教育資源不平衡的事情,郭某人感覺到自己有必要考慮一下分榜錄取的事情,以便於幫助那些偏遠地區出身的人做官,以此維持中央集權統治。
荊州的事情是科舉所面臨的第一次危機和挑戰。
之後的時代里,科舉還將面臨其他更多的挑戰,對於郭某人來說,所能做的就是不斷地與時俱進的更改科舉的規則。
至於更往後的事情,他已經無法考慮更多了。
延德十年十一月出動,到延德十一年三月初決定北返,郭鵬巡視了半個魏國,而更加遙遠的剩下半個魏國,實在是無法巡視了。
或許以後等他退位了做了太上皇,倒是有機會巡視這些領土,當他還是皇帝的時候,這些地方並不能輕易前往。
郭鵬北返的路線是從南陽郡過武關抵達洛陽,基本上這條路很多人都走過,當初袁術和呂布還有孫堅都走過,道路挺好走的。
花了十幾天的功夫,郭鵬回到了洛陽,回到了自己的大本營,首都。
和上一次北伐回來之後不同,這一次,郭鵬詢問郭瑾當他不在的時候處理政務有什麼感覺,郭瑾老實回答,說感覺的確不同。
上一次延德六年郭鵬北伐,郭瑾代為處理政務,作為監國太子而工作,感受到了自己的不足和被群臣輕視的感覺。
那一次,群臣多有怠慢他的人,工作不認真,經常摸魚偷懶,處理他交代下去的任務也有些漫不經心,感覺比較糟糕。
而這一次,群臣則相對認真了許多,就算郭鵬離開也沒有懈怠,依舊認真負責的協助他處理政務。
他感覺到自己獲得了尊重,這讓他非常高興。
而最大的不同,還是來自於他感覺自己的工作量大大提升了。
「一堆奏本沒有看完,另外一堆已經送來了,送來的奏本之多,讓兒子感到心驚膽戰,父親平日裏也是處理那麼多政務的嗎?」
郭瑾在河南尹任上要處理的事情也不少,也需要東奔西跑聯絡這個聯絡那個,問題也相當多,但是總歸還是沒有這一次那麼凶。
感覺全天下所有的事情直往自己臉上撲,最開始那幾天,不誇張的說,郭瑾連做夢都在批閱奏本。
「哈哈哈哈哈哈哈。」
郭鵬大笑不已,拍了拍郭瑾的肩膀。
「這就是實權皇帝的感覺,因為為父在這幾年裏把可以在職務上為為父分擔壓力的職位還有人都給幹掉了,這樣的人和職位不存在了。
剩下所有的助手,可以幫為父處理政務的助手,內閣也好,南書房也好,都是兼職,知道這樣做的好處在什麼地方嗎?你說說看。」
郭瑾皺眉苦思。
「好處?皇帝要做的事情更多了?」
「這的確算是好處,要做的事情更多了,就意味着越來越多的事情需要你來處理,意味着皇權的擴張。」
郭鵬緩緩說道:「為父把所有在職權上具備威脅皇帝的職位都給取締了,擔任這些職位的人也給處理掉了,現在剩下來的助手,內閣也好,南書房侍讀也好,有協助之責,沒有協助之權。」
郭瑾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父親這樣做,就是為了不讓他們有正式的職權,只能辦事,掌握權力,卻沒有真正的職位,與位卑權重是一個道理。」
「對咯。」
郭鵬呵呵笑道:「位卑權重,是帝王心術,只要位卑,不管權多重,都很好處理,反過來也一樣,無論地位多高,只要權輕,一樣好處理,最可怕的就是那些位高權重者。」
「兒子明白。」
郭瑾深吸了一口氣:「位高權重者,只能暫時任用,而不能長久任用,若要維持郭氏帝業,位卑權重和位高權輕才是最好的用人法。」
「所謂縣官不如現管,很多人只看重手上的權力,權力夠大了做的事情夠多了才會在意名譽和職位,你要活用這種手段,就像為父先用內閣再用南書房一樣,以後,你也可以有自己的內閣和南書房。」
「兒子知道了。」
郭瑾認真的點了點頭,對於父親的教誨記在了心裏。
「嗯,對了,阿瑾,關於大秦國的事情,為父要跟你好好的說說。」
「大秦國?」
郭瑾有些疑惑:「大秦國有什麼事情好說?」
「延德七年的時候,咱們的船隊已經在海上遇到大秦人了,延德九年的時候,為父派將軍王威帶領一支船隊遠涉重洋前往大秦國,他成功了,抵達了大秦國,並且得到了大秦皇帝的接見。」
「大秦皇帝?」
郭瑾很吃驚:「父親,大秦國是怎樣的?強大嗎?多少人口?多少兵馬?會和咱們為敵嗎?」
郭鵬啞然失笑。
「遠隔萬里,船隊一來一回運氣不好需要半年時間,陸上隔着貴霜安息等數個國家,你說這仗要怎麼打起來?」
郭瑾想了想,覺得郭鵬說的有道理,這仗的確不好打。
那麼遠的距離,雙方應該都會非常的克制,非常的理智。
統治階層應該都明白,雙方無法對對方造成有效的實質性的持續性的打擊,達不到對抗的條件,往來就必然是商業和友善的。
魏帝國和羅馬沒有無法調和的核心矛盾,雙方的利益卻能在某種程度上達成一致。
就當前這個情況來看,魏帝國需要羅馬的廣闊市場和強大的購買力,羅馬需要魏帝國直接提供比安息帝國那邊更為便宜的高檔奢侈品。
魏帝國不想讓貴霜帝國和安息帝國靠着當二道販子賺取利潤,從而發展他們自身,把持住重要的絲綢商路。
羅馬帝國也不想讓安息帝國和貴霜帝國等國家把持商路,把魏帝國的奢侈品本就高昂的價格提升到一個更加難以接受的程度。
雙方一拍即合,必然能達成貿易協定。
「想想也是,這仗根本打不起來。」
郭瑾笑了笑:「那父親為何如此在意這件事情?」
「貿易啊,錢貨啊,你以為咱們那麼多東西從西域賣出去最終都是去了什麼地方?相當一部分都去了大秦,被大秦貴族買走了。」
郭鵬面朝西方笑道:「只有大秦國那個人口,那個規模,才能買得起咱們那麼多的絲綢和瓷器、漆器,除了大秦國,還能有誰呢?咱們一定要搞好和大秦國的關係啊。」
郭瑾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與大秦國的貿易若通過大海直接展開,想必能給咱們帶來很大的收益吧?」
「何止是很大,應該說是相當大,除卻大秦國,咱們也找不到更大規模的貿易夥伴了,所以無論如何,咱們都要和大秦國保持好的關係,不過大秦國的政局的確挺為難的。」
郭鵬有點為難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父親此話怎講?」
「大秦國的皇帝……更換的有點快。」
「啊?」
郭瑾不明所以。
郭鵬便把自己了解到的事情告訴郭瑾,讓郭瑾心裏有點數。
「還有這種事情?」
郭瑾覺得有點不可思議:「換皇帝如同兒戲,還要用錢賄賂禁軍才能做皇帝,這……這簡直是國將不國啊,大秦國是怎麼維持的?」
郭鵬想了想。
「只要中央的權力沒有那麼大,作用也沒有想像中那麼重要,換皇帝也就不算大事了,咱們在洛陽跺跺腳,整個魏國都要抖三抖,而大秦國的皇帝死了,地方上就當沒什麼事情發生,立刻開始爭搶皇位……」
「大秦國皇位傳承不講父死子繼或者兄終弟及嗎?」
郭瑾詢問到。
郭鵬搖了搖頭。
「估計是講,但是執行起來就沒那麼容易了,被殺掉的皇帝的兒子哪裏還能順利當皇帝呢?除非是那些比較強勢的君主,能壓制軍隊,這樣才能傳承帝位。」
「這未免也太不穩定了,這樣大秦國能維持下來,看來大秦國的皇帝也不是很有權力的皇帝,大秦國地方上應該也是如同前漢的地方上,各自為戰,自作主張,各自有各自的小算盤。」
郭瑾搖了搖頭:「不行,這樣的國家規制實在是太混亂了,長此以往,國將不國,必須要有人做出改變,皇帝都能經常更換隨意殺戮,那又有什麼權威可言呢?」
「這大概就是大秦國最大的問題,但是或許也是大秦國能一直維持存在的理由。」
郭鵬笑了笑:「這樣更換皇帝,固然不夠穩定,但是能坐在皇位上的,沒一個是蠢貨、庸人,都是有點手腕技巧的人,相較於咱們的穩定傳承,他們那邊,強人輩出。
大秦國的疆土聽說非常廣大,甚至將一大片海域都給囊括其中,要不是有那麼多能征善戰的皇帝,估計也不會發展的那麼強大,不會有那麼廣大的國土。
那些皇帝為了不被禁軍殺掉換掉,到處開戰,搶掠財富、土地,所以那些權貴才富得流油,積累了巨大的財富,這樣才能和我們做生意,購買咱們的絲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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