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煜商議次日進軍的時候,在晉陽,李元吉終於趕了回來,一回來就直接進了東宮,他身上的氣勢很強,走路的時候都是帶着風的,東宮內的眾人無人敢阻攔,誰都知道眼前的齊王可不好惹,尤其是最近,朝堂上風雲詭譎,隱隱有傳言,李元吉將會取代李世民成為天策上將軍,掌管大唐的兵馬,一時間,李元吉風頭更甚,誰敢得罪此人。
「兄長。」李元吉看見了李建成,臉上露出喜色,上前就拜了下來,不管自己是什麼心思,這個時候,李元吉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掌握在李建成身上。
「元吉,一路辛苦了。」李建成哈哈大笑,將李元吉攙扶起來,說道:「為兄可是等你了數日之久,終於等到你回來了。」
「兄長,可惜了,臣弟無能,丟了洛陽,大軍只能退回并州。」李元吉苦笑道。
「此事與你沒關係,李賊勢大,你孤軍在外,能支撐到現在已經很不錯了,而且你還給朝廷帶來了那麼多的錢糧,是有功之臣。」李建成領着李元吉,一邊走一邊苦笑道:「我們丟了關中,秦王又丟了冀州,我們現在只有一個并州,錢糧是大事,有你這次送來的錢糧,我們還能支撐更長時間的。」
「可是,臣弟還聽說,京中有人說臣弟此舉壞了大唐的名聲。」李元吉冷哼道:「臣弟還以為回到晉陽,就要被人下了大獄呢?」
「哼,不要管他們,自己無能,就將這種事情推到你頭上來的。」李建成不屑的說道:「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在并州他是不知道朝廷現在的危機。錢糧缺少,大軍如何抵擋李煜的進攻,若是他能將冀州的錢糧運到并州來,就算是丟了冀州,也沒有太大的損失,為兄看,他是嫉妒你運回了這麼多的錢糧,着實可惡。」
「還說什麼壞了我大唐的名聲。」李元吉又說道。
「只要奪取了天下,這些都是次要的,等到我大唐奪取了洛陽,洛陽百姓又記得什麼呢?」李建成搖搖頭,他徹底的認為李世民此舉就是為了擺脫自己戰敗的罪名,在絕對實力面前,這點名聲又算什麼呢?百姓們最擅長的就是遺忘,只要再次入住洛陽的時候,給點好處就行了。
「兄長所言甚是。小弟也是這麼認為的。」李元吉心中頓時高興起來,他邊走邊說道:「小弟來的時候聽說了,朝廷準備整頓軍備?」這才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不錯,不管怎麼樣,就算你帶來了不少的錢財,有一點是肯定的,朝廷的兵馬太多了,短時間內,朝廷的錢糧不足以支撐數十萬大軍。」李建成低聲說道:「朝廷能支撐的兵馬不過十五萬。這十五萬大軍分別鎮守壺關、井徑口、河東三地。」
「兄長所言甚是。臣弟也認為如此,現在整個并州兵馬太過嘈雜,地方軍隊、世家私兵,還有朝廷的軍隊,加起來有數十萬之多,真正精銳卻很少。」李元吉點點頭,說道:「兄長,不知道父皇準備讓何人來整頓軍隊?讓秦王嗎?」
「朝中倒是有些人認為是秦王,但孤卻想讓你來擔當此重任。」李建成並沒有掩飾自己的想法,相對於李世民,他更喜歡是李元吉。畢竟在兵馬有限的情況,重要的兵馬應該是掌握在自己人的手中。
「臣弟絕對不會辜負兄長信任。」李元吉大喜,這不就是他急忙返回晉陽的原因嗎?這些精兵強將若是掌握在李世民的手上,哪裏還有自己的份,甚至連自己的性命都會掌握在李世民的手中。他輕笑道:「秦王手下還是有不少名將的,李勣、秦瓊、侯君集都是勇猛之士,這些人若是掌握在手中,要不要李世民也沒有什麼關係。」
「這件事情還需要稟報父皇,父皇也在遲疑中。」李建成說道:「你晚上回去休息一下,明日一早隨我去見父皇。至於李勣等人,日後也要好生拉攏,不能因為他們曾經效力於秦王,就對他們有其他的看法,我大唐最後能不能擊敗李賊,還是要靠這些人。」
「兄長放心,臣弟知道。這幾個人打仗還是可以的。」李元吉拍着胸脯說道:「那明早臣弟先來見兄長,然後跟隨兄長一起前往。」
「如此甚好。」李元吉趕緊應道。
「元吉,世民雖然有些錯誤,與你我之間有些矛盾,但不管怎麼樣,他也是與你我一母所生,在大唐江山面前,有些事情還是要顧念一下兄弟之情,明日之後,就讓他留在京中。不可傷其性命。」李建成又叮囑道。他知道李元吉和李建成兩人之間的矛盾很深,李元吉一旦有了機會,絕對會殺了李世民。
「臣弟不喜歡李世民,此人陰險狡詐,十分虛偽,不知道兄長為何如此放任他,臣弟還記得當初,他曾經派人暗殺兄長的,這樣的人,不配為我等兄弟。」李元吉言語之中毫不掩飾對李世民的厭惡和殺意。
「那又能怎麼樣?不要忘記了,母后臨終的時候,曾經告訴我們兄弟三人要齊心協力,幫助父皇定鼎天下。」李建成嘆息了一聲,說道:「我為兄長,有些事情只能是原諒他,對嗎?」
「兄長大度,臣弟無話可說。」李元吉心中一陣不屑,若是他站在李建成這個位置,早就派人將李世民給殺了,哪裏會這麼麻煩。在他看來,留着李世民就是一個禍害。只是這些話,只能是藏在心裏面,免得說出來,讓李建成心中不滿。
「你的建議是不錯,削其軍權,瓦解其部下,世民也就是二郎了,想來日後也不會有什麼兄弟不和的事情發生了。」李建成寬慰道:「元吉,你回去之後,也要考慮一下如何整頓軍備,趁着李賊和突厥人在決戰,你也要考慮一下了。免得到時候束手束腳,不知道如何是好,壞了這樣的機會。」
「是,臣弟知道了。」李元吉點點頭,臉上一絲異色一閃而過,實際上,他根本就沒有考慮這些,就算成了天策上將軍又能如何,身邊總是有人掣肘,太子李建成看上去是站在自己這邊,但自己真的掌握了軍隊,李建成還會站在自己這邊嗎?這種可能性很小,那個時候,對方也會像對待李世民一樣對待自己,也會防着自己,這不是信任不信任的問題,而是帝王心術都是如此。
可是李元吉不想這樣,他需要得到的東西更多,他不想身邊有人掣肘,李建成,甚至李淵都是如此,想要做到這一點,就需要爬的更高。
秦王府,李世民接到了李元吉回到晉陽的消息,頓時在房間內默然不語,現在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所有的事情都已經準備好了,就等着最後發動的機會了。
「殿下,常何那邊已經答應了,今天晚上,侯君集就可以進駐皇宮。」房玄齡走了進來,低聲說道:「其他的兵馬也都已經準備妥當了。只要殿下一聲令下,就可以進駐皇宮。」
「很好。」李世民點點頭,並沒有繼續說下去,事情到了這一步,所有的兄弟之情,父子之情都已經拋在一邊,都已經成了你我我活的戰爭,勝者通吃,敗者被殺。
「殿下,事情到了這一步,我們不能不走下去了。」房玄齡說道。
「嘿嘿,玄齡,恐怕你不知道吧!剛剛在東宮,太子和齊王準備商議奪孤的兵權了。」李世民忽然笑道:「只是他們不知道,當初我大唐鼎力的時候,是孤臥冰爬雪,是孤浴血奮戰,才有了當初的大唐,是他們在背後掣肘,才會讓李煜佔據了大半壁江山,現在卻還想着解除孤的兵權,難道是想將大唐拱手想讓給李賊嗎?」李世民目光閃爍,雙目含淚,十分委屈。
房玄齡聽了心中十分不滿,頓時冷哼道:「若不是這些人,殿下早就佔據巴蜀,佔據了巴蜀,哪裏有今日之事,或許我大唐兵馬都已經兵臨江都了。」
李世民聽了頓時鬆了一口氣,他並沒有說出李建成準備如何處置自己的事情。這個時候說出來,也是為了打消房玄齡心中可能存在的、最後的一絲遲疑,更或者是為了他自己心中的一點遲疑。
「是啊。」李世民嘆息道:「告訴將士們,除非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一定要留住兩人的性命。」
房玄齡一愣,很快就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說道:「殿下還是太仁慈了,這是一場你死我活的鬥爭,殿下認為我們若是失敗了,太子和齊王一黨會留下我們的性命嗎?不,絕對不會。他們只是會殺了殿下,以及陛下的家人、屬下,都得死。」
「這個孤知道了。到時候再說吧!」李世民沒有說下去,看上去,他心裏面很為難。
房玄齡看的分明,捏緊了拳頭,他要告訴那些參加此次行動的人,一定不能手下留情,斬草除根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燭光下,顯得李世民俊朗的面目陰晴不定。
黑夜之下,也不知道有多少陰謀和殺機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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