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李煜靜靜的聽着高湛的稟報,在皇宮內,高湛的耳目很多,眾人的一舉一動都是在梅花內衛的監視之下。
「這幾個孩子,嘿!」李煜擺了擺手,說道:「這次去東北巡視,就皇后跟朕去吧!其餘的嬪妃在家裏面,算了,四妃也去。大家在宮裏這麼長時間了,也該出去走動走動了。」李煜想了想,還是一後四妃都前往,權當散散心。
這個之後,至於皇宮中的一切,已經不是在李煜的考慮範圍之內了,或者說,是他有意這麼做的,不管什麼時候,他的決心是不會動搖的。
行程就這樣安排好了,第八天的時候,皇帝的鑾駕出朝陽門,朝東北行去,開始他第一次北巡的生涯,隨行的人很多,由十三太保率領大軍護衛,除掉嬪妃皇子之外,岑文本也帶着妻女隨行。
去東北的馬路修的很好,出京的地方已經用的是水泥,就算不是水泥,也是用黃土夯築而成的,十分結實,坑窪的地方很少,畢竟大夏那麼多的俘虜不是開玩笑的。
不管怎麼樣,馬車內還是有些搖晃的,李煜和岑文本兩人隔案而坐,兩人手執雲子,一邊對弈一邊說話,氣氛倒是祥和的很。
「想來先生在當初也不會想到你我會有今日的局面吧!」李煜笑呵呵的說道。
他下的很隨意,並不在乎輸贏,因為他知道自己不是岑文本的對手,該緊張的是岑文本,因為每次岑文本要麼認輸,要麼就贏一手。
「臣能遇陛下,是臣的福分。」岑文本想到當初的樣子,說道:「若不是陛下,臣或許就做了陛下的敵人,作為陛下的敵人是很倒霉的一件事情。」
「朕能得你的輔佐,也是朕的福分。」李煜嘆息道:「這些年也幸虧你,不然的話,我大夏早就像前朝一樣,被那些世家大族欺負到朕的腦袋上來了。」
岑文本卻搖頭,說道:「世家大族固然厲害,但實際上,卻不是陛下的對手,陛下英明神武,只要給予陛下足夠的時間,肯定能夠解決這些問題的。」
「時間?呵呵!想來先生也知道,眼下在朝堂之上,看上去是我們佔據了上風,但實際上,還是世家大族、豪門望族們佔據上風,他們的人很多,不僅是在朝堂之上,甚至在下面也是如此。」李煜知道眼前的情況,並沒有被眼前的勝利所迷惑。
在朝堂之上,這些人是不敢放肆,可是在下面呢?在郡縣呢?這次刑部所發生的事情,無一不在說明,這些世家豪族在地方上橫行無忌,官紳勾結的事情常有發生,只是想要杜絕這種事情十分困難。
岑文本這次沒有說話了,因為面對這樣的局面,他也不知道如何解決。在朝堂之上,倒是很好解決,但在朝堂之外,想要解決這種事情就不是一般的困難了。
除非再來一次,自下而上的叛亂,席捲整個天下,這樣可以摧毀地方上的世家豪族。而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大夏禁不起這樣的摧殘了。
「算了,這件事情,朕解決不了,就讓後代解決吧!或許這件事情以後都很難解決,名門望族歷朝歷代都有,這件事情誰知道呢?」李煜放下手中的雲子,大龍已經被岑文本屠了,也就沒有必要下下去了。
岑文本也發現這個問題,臉上露出尷尬之色,他剛剛想到李煜的話題,一下子就沒控制住,順着思路下去,直接將李煜的大龍給殺了,這不符合岑文本的為人。李煜下棋是為了放鬆的,自己好像壞了李煜的算計。
「陛下聖明。」岑文本心中一陣苦笑。
有的時候,他感覺李煜所做的一切,有些天真了。世家大族是不存在了,可是這世上真的只有世家大族了嗎?在地方上還有豪強,還有望族。
百姓就是百姓,任何時候都改變不了,李煜已經做了足夠多的努力,但是這種努力仍然是改變不了眼前的情況,地方上的豪強是不可能解決的。就算是解決了舊的豪強,還有新的貴族出現。
像跟隨李煜南征北戰,裂土封疆的勛貴們,難道就不是新的貴族嗎?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這些人現在是權貴,不久之後,就會是世家大族。這也是李煜不可能改變的事情。
畢竟這些人都是李煜的根基所在,這些人若是出了問題,皇帝陛下就會出問題。以前李煜利用這些人打天下,現在也是依靠這些人對付舊的世家大族和權貴們。
以前李煜或許沒有發現這件事情,或者說,就算是發現了,也沒有放在心上,但現在,皇帝陛下顯然已經發現了這件事情,甚至已經放在心上,所以才會有眼前的感悟。
而此刻,在遙遠的關中,高士廉和李景睿坐在一起,在李景睿的前面,擺放着許多的卷宗,在卷宗上,還有不少被修改的痕跡,而這些痕跡都是出自高士廉之手。
「若不是閣老在一邊幫忙,景睿還不知道會亂成什麼樣子呢?現在看來,雖然只是一個縣令,可是這個縣令也不好當啊!朝廷的那些官員現在要求也是越嚴格了。」李景睿指着面前的卷宗。
只有到了自己做的時候,才發現一個縣令並不是那麼容易當的,各種事情堆積如山,各種事務看上去十分繁雜,若不是高士廉在一邊幫忙,自己還不知道會忙成什麼樣子呢!
「殿下第一次處理這些東西,自然是手忙腳亂,以前臣剛剛為官的時候,也是如此,哪裏會想到怎麼處理這些卷宗的,每個卷宗的行文都是不一樣的。」高士廉揚起手中的卷宗,忽然不屑的說道:「不過,這玩意有用嗎?老臣認為,一個合格的縣令就是讓治下的百姓安居樂業,過上好日子就可以了,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可是想讓百姓們安居樂業,又豈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段時間,景睿想了許多辦法,走遍了鄠縣的大小村鎮,也沒有想到什麼頭緒。」李景睿搖搖頭。
「不做永遠都不知道事情能不能做成。殿下,您可知道為何我留在關中,而不是回到燕京?」高士廉忽然笑問道。
「難道不是父皇安排的高相的嗎?」李景睿看着高士廉似笑非笑的面容就知道自己誤解了高士廉,頓時拱手說道:「還請高相賜教。」
「陛下安排自然是一個方面,但陛下也只是安排微臣照顧你,並沒有說讓臣指導你,老臣之所以如此,就是因為我大夏需要殿下這樣的繼承者。」高士廉正容說道。
「高相,這話?」李景睿面色大變,有些擔心的掃了四周一眼。
「殿下不用擔心,不僅僅是臣這麼認為的,就是陛下也是這麼認為。」高士廉不在意的說道:「論指揮作戰,衝鋒陷陣,你自然比不得陛下,陛下治國太過堅強,只要認準的事情都會完成,當然,事實證明,陛下的做法是正確的,但陛下的方式卻有些欠妥。」
「陛下宛若利劍,讓人不敢有其他的心思。這是因為陛下的威望所導致的,但陛下之後呢?總得有個人來繼承江山啊!」
「唐王身份不行,李唐之後,勛貴們是不會支持他的,趙王身份尊貴,可就是這種身份,就註定着他和世家走的很近,以後的治國方針也會向世家靠攏,故而,寒門子弟不會支持他的,陛下也是不會的,周王,嘿嘿,雖然和我有血脈親情,只是他太過仁慈,一個仁慈的人,如何能治理天下,故而他不行,江山交給他,只會讓天下大亂。齊王身份也不行,母族沒有實力。心比天高。」
「剩下來的皇子太小,不知道結果,唯獨殿下不一樣,鬆緊自如,待人接物恰到好處,無論是世家也好,或者是寒門子弟也好,殿下都能一視同仁,心中無私,這才是最高境界。做事不像陛下那樣過於剛硬,臣子們也能接受。」
高士廉將自己的分析說了一遍,說的是頭頭是道,讓李景睿都不知道說什麼好,連他自己都沒有想過自己居然如此完美。
「這也是陛下培養你的原因,否則的話,你看看古往今來,哪個繼承人還會外放做縣令的?」高士廉輕笑道。
「高相過譽了,景睿年輕,還有許多方面是需要成長的。」李景睿謙虛的說道。
高士廉哈哈大笑,在他心裏,實際上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那就是李景睿的謙遜,這樣的謙遜能容易引起人的好感。這種謙遜還有一個代名詞,那就是虛偽。
論這種虛偽來說,李煜的幾個皇子中,還真的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李景睿的。
「父皇這個時候大概已經離開了京師,京師還不知道成什麼樣子,可惜了,我是看不到其中的熱鬧場景了。」李景睿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之色。
「狗咬狗,一嘴毛。這些世家大族,嘿嘿!」高士廉對那些世家大族也十分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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