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頭被拍得生疼,慧之撅着嘴,委屈地轉身往西苑走,平理先是一愣,之後趕緊跟上來,一路圍着妹妹賠不是。
慧之才不會這么小氣,答應了哥哥的事,自然要幫忙。
只是第二天,先是韻之搬家,在新宅里坐小半天也沒提起昨日遊園會,之後扶意又趕去客棧,映之姐妹三人是跟着大嫂嫂回的公爵府。
這會兒眼看着太陽要落山,哥哥就快下學回來,慧之又一次親自跑來清秋閣,問三嫂嫂到家沒。
剛好扶意和香櫞從門外進來,門前的下人看見了,指給五小姐看,她興沖沖地迎了上來。
扶意見是妹妹,心情不好的人,不得不強顏歡笑,溫柔地問:「找我有什麼事嗎?」
可體貼的姑娘,細細看嫂嫂,雙眼鼻頭皆是淺淺泛紅,像是哭過的模樣,她小孩子家幫不上忙,也不好再添亂添堵,便是說:「剛好路過,以為嫂嫂回家了,想給您請安來着。您今天奔波一整日,該早些休息,我正要去園子裏找三姐姐四姐姐背書。」
扶意默默鬆了口氣,溫和地說:「後日得閒,便要考你們,佈置的功課不許偷懶,去吧。」
慧之欠身行禮,請嫂嫂先行後,自己才離開。
可她沒心思去園子裏找姐姐們,回西苑又怕母親盤問,在路上來來回回遊盪半天,倒是把平理給等了回來。
平理見到妹妹,還以為她急着要告訴自己昨天的事,滿心期待地跑來。
慧之卻愧疚地說:「三嫂嫂忙了一整天,方才見她眼睛泛紅,不知是累的還是哭的,我實在不好意思問了,哥,對不起。」
&怪你……」平理無奈,揉了揉妹妹的腦袋,「不着急,明天你看三嫂嫂心情好了,再問問她。」
兄妹倆往西苑走,慧之說:「三嫂嫂看起來不大高興,若是哭過的,能為了什麼呢?親家老爺的學生們,不是都高中了嗎?」
平理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那是博聞書院的家務事,咱們別多嘴。」
慧之答應下,又問:「哥,你到底是不是要打聽誰,咱們還有別的法子嗎,我都能幫你。」
平理看了眼妹妹,苦笑:「你一個小姑娘家,怎麼幫?」
慧之說:「我仔細想了,遊園會上不論有什麼事,都是女眷的事,哥你打聽女眷的事做什麼呢,那就一定是看上哪家的姐姐了是不是?」
平理大驚,但今天沒再捨得拍妹妹腦門,拽着她到路邊,避開隨行的丫鬟們,緊張地說:「別胡說八道,壞了人家姑娘的名聲。」
慧之明亮清澈的眼眸輕輕一轉,憋着笑:「難不成……是在咱們院子裏住了幾天的秦家姐姐,聽說她昨天去了遊園會?」
平理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小祖宗,咱們不說這事兒了好不好?」
此刻,扶意已經回到清秋閣,進門後就呆呆坐着,誰見了都能看出來,少夫人滿身的委屈。
香櫞端着熱水來:「小姐,洗把臉吧,一會兒還要去給老太太請安呢。」
扶意淡淡地說:「你或是翠珠去吧,就說我今天累了,早早歇下。」
香櫞勸道:「明兒帶上姑爺,咱們再和老爺商量商量,您看您在老爺夫人跟前,總沒正經說幾句話就先發脾氣了,能商量什麼呀?」
扶意惱道:「還是我的錯了,他說話不算話,眼睛裏只有書院只有學生,還有我這個女兒嗎?我就請他多留兩天,我想盡孝道,陪他們四處轉一轉,多幾天天倫之樂,就這麼為難?最可惡的是,我娘還要聽他的,他要走我娘就不能留,在他眼裏,我和我娘到底算什麼?」
香櫞還算是了解自家姑娘的,怯怯然道:「小姐,您難過的……不是這事兒吧?」
扶意揉了揉眼睛,不願自己哭,沉沉嘆了口氣:「香兒你歇着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香櫞無奈,正在氣頭上的人,只有姑爺回來才能哄好。
她退出房門,見翠珠來關心少夫人,提起五小姐,翠珠說道:「五姑娘來了好幾回呢,像是找少夫人有要緊事。」
香櫞奇怪道:「姑娘果然有事,方才還說只是路過,行,等那人氣消了,咱們再告訴她,別耽誤了姑娘的事。」
翠珠擔心地看向臥房:「少夫人到底怎麼了?」
扶意心裏不痛快,夫妻間仿佛心有靈犀,祝鎔在回家路上就隱隱察覺到,又或是明確了岳父去意已決,知道一定會招惹妻子傷心,走在半道上,他決定轉去客棧,再行勸說一番。
剛巧,半路遇見太尉府的車馬,祝鎔避讓至一旁,馬車上帘子掀起,他隱約看見車廂里並非秦太尉一人,還有兩張陌生面孔,三人正商量什麼事。
祝鎔記在心裏,待日後再做計較,這會兒先策馬趕來客棧,岳母迎來大堂見他,為難地說:「父女倆大吵一架,你父親關照了,你來了也不見,殿試過後,我們就回紀州。」
祝鎔道:「扶意只是想陪您四處轉轉,看一看京城風貌,這一別不知何時再見,她心裏捨不得。」
言夫人笑道:「鎔兒,你是知道扶意的心思的,我就不多說了,我把她交給你了,你回去好好開導她。」
祝鎔問:「娘,您的意思是?」
言夫人說:「她是個有野心的丫頭,更何況這人生在世,誰還沒點虛榮心?」
祝鎔心裏頓時明朗:「知女莫若母,還是您提醒了我。」
言夫人笑道:「那也要女婿可靠才好,鎔兒,回去吧,替娘把扶意哄高興,今天都被她爹氣哭了,可憐見的。」
祝鎔很是心疼,既然岳父今天不願見他,便辭別岳母,匆匆趕回家去。
清秋閣里,扶意把自己悶在房中半天,晚飯也不肯用,靜謐的院子,下人們做什麼都輕手輕腳,生怕再惹怒少夫人。
這會子終於有動靜傳來,扶意立時站起來,跑到了門前。
果然是祝鎔回來,他大步走向自己,高大的身體擋住了下人們的視線,含笑看着委屈巴巴的妻子,輕聲說:「丫鬟媽媽們都看着呢,該笑話你了。」
&哥哥,我爹不講道理……」扶意心裏委屈,「他又不要我了。」
&有的事。」祝鎔哭笑不得,摟着扶意進屋,順手就關上了門。
面對家國大事,妻子向來沉着冷靜,毫不懼怕,偏偏自家父女間的家務事,總也處理不好,從紀州到京城依然如此,幾乎成了她唯一的弱處和無能。
但岳母也提醒了祝鎔,扶意心裏終究還是在意她的出身,一個平民女子走到這一步,所承受的目光和言語,怎麼可能不對她產生影響。
父親不願來公爵府小住,在扶意看來,便是一種自慚形穢,父親的否定,讓她最後的堅持也撐不住了。
&了,越來越愛發脾氣。」兩口子關上門後,就在原地站着沒挪動,祝鎔低頭捧起妻子的臉頰,見白嫩的肌膚上掛着淚珠,他不免心疼,「還真哭了,傻不傻?」
扶意委屈地說:「我又和我爹吵架了,我還以為,我們再也不會吵架的。」
祝鎔滿眼寵愛,笑道:「你一着急,就不能和爹好好說話,等我一起去勸說多好。」
扶意伏在他胸口問:「鎔哥哥,是我不好嗎?」
祝鎔笑道:「我不能說爹不好,只能說你不好了。」
聽這話,扶意卻沒有惱,而是沉沉一嘆:「我就是虛榮心作祟,我知道……」
這個時辰,京城大街小巷燈火漸暗,太尉府里各處院落也熄燈安寢。
因今日訪客離去晚,這會兒秦影才帶着貼身婢女,來祖父祖母的院子請晚安。
走到臥房門前,婢女們停下,秦影如往日一樣進門,但才走到屏風後,就聽祖母說:「雍羅國那麼遠,你怎麼捨得呢,孩子這一去可再也見不着了。別人家都避之不及,你怎麼還安排起人來,要教她什麼雍羅語?」
聽這話,秦影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嚇得渾身僵硬。
秦太尉說:「我只是有個準備,沒說一定要送影兒去雍羅,那也得皇帝看得上才行。哎……新君即位後,我和兒子們在朝堂行事處處掣肘,我們秦家怕是很快就落得閔府一個境地,我這一頭白髮,就快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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