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理聽見慘叫聲,擔心韻之遭遇不測,飛奔而來,卻見一個衣衫不整的丫鬟從書房爬出來,哭喊着「救命」。
平理顧不得她,再進書房,只見韻之僵硬地站在榻邊,地上躺倒一個沾染了血和墨的丫鬟,榻上的閔延仕則不知是睡着了,還是昏厥不醒。
&什麼事了?」平理再走近些,就發現韻之手裏還拎着一隻金絲楠筆筒,各種筆具落了滿地,這筆筒沉如磐石,若用來砸人,幾乎能致命。
&把閔延仕砸暈了?」平理緊張地問,立刻上前查看,「這是要出人命的!」
&沒有,他自己暈過去了。」韻之冷冷地說,將筆筒丟在地上,轉身道,「平理,送我回家。」
&延仕怎麼辦?你不管他了?」平理問。
&還有我們家的下人們,不能不管他們,他們去哪兒了?」韻之徑直走出門外,那爬出去的丫鬟以為少夫人要追殺她,尖叫聲簡直要傳遍整座京城,自然早早將附近值夜的下人驚動,如此一傳十十傳百,待平理再出門,管家已經帶着家丁衝過來。
見這家裏的護院家僕手持棍棒,平理惱了,擋在韻之身前呵斥:「你們要做什麼,我看你們誰敢動!」
&少夫人……親家公子?」管家本以為是自家主子遭歹人襲擊,帶着人來抓刺客的,誰知遇上這二位。
&的人呢?」韻之怒斥,「我這院裏的人呢?」
&這……」管家顯然尷尬,不知如何回答,給身邊的人使眼色,他們立刻往主子那頭去通報。
韻之闖去臥房,再在其他屋子看了看,除了奶娘在公爵府,緋彤在外面的馬車上,其餘陪嫁來的十幾個人,都不見了。
&麼回事?你們鬧什麼?」可沒等韻之發難,閔夫人裹着風衣衝來,不由分說闖進書房去,緊跟着傳來驚叫聲,下人們紛紛跟進去,立刻就有人喊,「找郎中,趕緊找郎中。」
閔夫人又跑出來,衝到韻之跟前就要動手,被一旁的平理推倒在地上,呵斥道:「你想幹什麼?」
&人了……」閔夫人跌在地上,驚恐地大喊,「給我報官,去給我報官!」
忠國公府里,扶意和祝鎔尚未入寢,正商議着如何再安排家人離京避險,只見香櫞着急地跑進來稟告:「公子,二小姐和四哥兒出事了,閔府要報官抓他們。」
消息,自然也是閔家傳來的,到底礙着公爵府之威,他們不敢真把韻之和平理怎麼樣,也沒報官。
當祝鎔和平珞趕到,平理正要和這家的下人起衝突,被平珞大聲喝退。
祝鎔掃了眼院中的光景,見韻之站在屋檐下一動不動,即便自己和大哥來了,她也沒反應,雖然很擔心,但見妹妹沒受傷,且有平理和大哥在,他便轉身就往人多的屋子來。
這裏地上有血污有墨跡,有滿地狼藉的文房四寶,還有躺倒在榻上不省人事的閔延仕。
&想幹什麼?」閔夫人見祝鎔走上前抓兒子的胳膊,撲過來就要阻攔。
但祝鎔已經搭住了閔延仕的脈搏,目光徐徐掃過眾人,這屋子裏人人都一副心虛又驚恐的模樣。
&來妹夫無礙,只是昏睡了。」祝鎔道,「但他脈搏急促、渾身滾燙,身上並沒有酒氣,至少在公爵府,他滴酒未沾,我們亦吃喝在一處,恐怕是出了公爵府的門,誤服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閔夫人怒道:「這裏人人都看見了,你家姑娘要殺人,你那弟弟還敢對我動手!」
祝鎔問:「延仕並未受傷,請問伯母,地上的血污從何而來,誰受了傷?」
邊上的下人應道:「一個丫鬟,被少夫人砸開了腦袋,這會兒生死不明呢。」
祝鎔再問:「方才進院門,見到的都是貴府家僕,晚輩若記得不錯,這院裏的丫鬟婆子,都是韻之陪嫁來的,他們人呢?」
&兒。」祝平珞走進來,示意弟弟不要再問,向閔夫人行禮後,說道,「母親,您受驚了。」
閔夫人冷笑:「你妹妹犯了事,把下人打傷了,還傷了延仕,這會兒不知生死,若是小命不保,可就要驚動官衙了,別怪我無情。」
在這家裏,曾經被閔初霖作踐致死的下人並不是沒有,平日裏的打罵折磨更是家常便飯,這會兒說什麼要報官抓人,明擺着是要和韻之過不去。
&仕怎麼樣?」平珞問弟弟,「他受傷了?」
&是昏睡,像是吃了不乾淨的東西。」祝鎔道,「有什麼事,要等他醒來再說。」
此時閔老爺終於姍姍來遲,若非是祝家來人了,他還未必露面。
大哥是這家的姑爺,祝鎔便不再多嘴,出門來見到韻之,妹妹已然渾身凍僵了,他解下自己的風衣為她裹上,輕聲道:「沒事,哥來了。」
&要回家。」韻之說,「哥,你叫他們把我的人放出來,我一起帶回去。」
祝鎔問:「都不見了?」
平理上前解釋了事情的經過,他從進門到現在,沒見過自家的下人,雖然書房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可韻之的確是傷了人。
眼下不是追究弟弟和妹妹半夜翻牆的時候,祝鎔一心只想護着韻之,見大哥從門裏出來,說道:「我們先走,約定好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韻之問:「我的人呢?」
祝平珞道:「你現在非要他們交出來,顯然很尷尬,其實到底怎麼了,我們心裏都明白。他們不可能殺人滅口,過幾日,我們再把人都接回去。」
祝鎔問妹妹:「這就走,還是要拿些東西?」
韻之搖頭,什麼都不要:「我嫌髒。」
她徑直往門外走,家僕們不敢再阻攔,平理跟上前,祝鎔則待大哥去告辭出來後,問道:「那個被打傷的丫鬟,會不會有性命之憂。」
平珞道:「我問了,並無性命危險。」
祝鎔搖頭:「我的意思是,我們這一走,她還能不能活着。」
平珞立時會意:「你們走吧,我留下。」
一行人離了閔府,先去附近把還不知發生了什麼的緋彤接走,而韻之什麼話也不說。
直到車馬在公爵府外停下,祝鎔輕聲道:「他是要和那兩個丫鬟,行苟且之事?」
韻之咬着唇,避開了哥哥的目光,但沉默已經是答案。
祝鎔再道:「他可能服了什麼不乾淨的藥,我想你應該明白,他絕不是貪圖女色之人。」
韻之神情冷漠:「哥,我現在什麼都不想說,我想一個人待着。」
祝鎔輕嘆:「好,我們下車。」
回到家中,韻之被送去了玉衡軒,她想一個人待着,連祖母也不想見,只有緋彤和奶娘跟過去伺候,其他下人們迅速將屋子燒熱乎了,就都退下了。
自然這事已經驚動家裏長輩,二夫人趕來,沒能見上女兒,又聽說兒子留在了閔家,很是不安,抓着祝鎔和平理一個勁地問:「到底怎麼了?」
三夫人也因兒子牽扯其中,來帶平理回去,見二嫂嫂糾纏不休,惱怒地說:「還用問,自然是韻兒被欺負,我若是您,早就衝到那家去,把他們砸個稀爛,哪有功夫在這裏費口舌。」
芮嬤嬤和李嫂來勸說,才沒吵起來,二夫人捂着臉直哭,三夫人則拉着平理就走了。
初雪趕來,將她家婆婆帶回去,聽祝鎔說丈夫留在了她娘家,雖然惦記着,但也明白不會出大事,反而更擔心韻之:「妹妹到底怎麼了?」
祝鎔道:「眼下還不清楚,約定了明日解釋,很晚了,嫂嫂也早些休息。」
待送走家人,祝鎔才回到祖母跟前,老太太一臉無奈地看着他:「閔家的人,到底想怎麼樣?」
祝鎔道:「類似的事,開疆也遇到過,他娘不經同意就往他屋子裏塞人,恐怕是閔夫人,也給您孫女婿找了幾個通房的丫鬟。不同的是,開疆未婚,且慕家伯母總算做的正大光明,但閔延仕他,像是被人下了藥,神志不清。」
&作的娼太太怒罵,「也不怪她生出個惡毒的女兒,老相爺真是瞎了眼,選進門這樣的兒媳。」
祝鎔道:「您別動氣,事情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要緊的是韻之和延仕之間,他們彼此能說明白,別的人都無所謂。」
老太太說:「你回去告訴扶意,從我名下的房產里選一處宅子,先派人打理乾淨,我自有道理。」
正說着話,扶意自己就來了,聽罷了事情的原委,亦是唏噓無奈,祖母則道:「去玉衡軒看看,韻兒不是能自己想明白事的孩子,好好開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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