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忌將倪玉蘭叫了進來,又是寫,又是畫,向她詳細講解了施玉羚冰火同源的獨特經絡系統,又設計出一套相應的施針方法。等倪玉蘭搞清楚了,便讓她去給施玉羚施針,做第一次調整。
這一通折騰,半天時間不知不覺的就過去了。
無忌和嬴敢當坐在院中閒聊,將施玉羚私人收藏的好茶几乎喝得精光。
施玉羚卻沉浸在喜悅之中,不僅沒有一點抱怨,反而非常欣慰。
經過倪玉蘭近一個時辰的施針,她當即升了一階。雖然在無忌看來,倪玉蘭的境界不夠,施針的效果不甚理想,頗有些遺憾,施玉羚卻已經是喜極而泣了。
上一次升階,大概已經是四年前的事了,而且只是控火之術,遠遠沒有發揮出冰火同源的神奇功效。而現在,僅僅是一個下午,無忌就幫她升了兩階,簡直和神賜一般,令人難以相信。
施針完畢,施玉羚靜坐了半個時辰,好好的體驗了一下升階後冰火同源的美妙境界,然後再次下廚,要做一席晚宴款待無忌,以表謝意。
嬴敢當樂得眉開眼笑,口水盈嘴,不顧形象的上竄下跳。
和他一樣沒形象的還有小紫月。
中午那頓飯,小紫月陪坐,吃得非常開心,聽說還有晚飯吃,頓時樂開了花,像只小猴子似的,圍着施玉羚轉來轉去,嘴裏哇啦哇啦的叫個不停。小獸崽和她一樣興奮,在廚房裏來回亂竄。
施玉羚知道無忌疼愛小紫月,她自己也非常喜歡小紫月,愛屋及烏,對毛茸茸的小獸崽也是青眼有加。在做正餐的間隙,又拿出一些僅供私人品嘗的果點,不時的往小紫月嘴裏塞一個。
一時間,廚房裏笑聲不跳,間雜着小獸崽稚嫩的叫聲。
嬴敢當嘆了一口氣:「我堂堂的皇子,連個畜生都不如。它吃的那些果品,我從來都沒機會嘗過。」
&能和它比麼?它可是飛天辟邪的幼崽。」
&你外公的,你這是轉着彎兒罵我禽|獸不如咯?」嬴敢當跳了起來。「我不如這小獸崽,那我父皇豈不是不如飛天辟邪,也是禽|獸不如?」
無忌不屑的哼了一聲:「龍生九子,子子不同,難免會出幾個敗類。再說了,你也不用跟我上綱上線,我是註定要做大國師的人,皇帝在別人的眼裏也許高不可攀,在我眼裏,也就是那麼回事。」
&呸!」嬴敢當惱羞成怒,掐着腰,在屋裏來回亂轉。「大國師是那麼好做的嗎?你一個原人,就算對天書解讀有些天賦,又能有什麼了不得的成就?我看你連天書院的大門都未必能進去。」
&無忌輕蔑的哼了一聲,不予置評。開什麼玩笑,我通不過那些入學考試?
無忌從來不擔心那些入學考試,他擔心的是對天書的全面解讀。
到目前為止,二十四卷天書,他解讀的是篇幅最短的那一篇,還險些因為腦力不夠燒成白痴,一想到大秦二十三卷天書的浩繁卷秩,他就有些頭皮發麻。
這根本不是人腦可以完成的計算。他甚至覺得,大國師的死也其說是犧牲,不如說是解脫。幾十年如一日的面對一個根本無法完成的任務,任何人都會瘋,不如死了安逸。
&書院入學考試,都考哪些內容?」
&麼,想走後門?」嬴敢當冷笑一聲:「你求我啊。」
&你的後門?」無忌看了一眼嬴敢當的臀部,同樣報以冷笑。「我可沒那惡趣味。」
嬴敢當捂着屁股跳了起來,壓低了聲音,咒罵道:「還說自己是君子,分明和我一樣下作。」
&
……
令狐府,一座偏僻的小院裏。
令狐敏之一個人靜靜的坐在書房裏,沒有點燈,他瘦削的身影就像融在黑暗中一樣。
作為令狐家的庶子,他的回來並沒有引起什麼動靜。
在令狐家,他就是一個不引人注意的存在。投入殷家,成為殷玄的參謀時,他曾經得到了一些關注,如果這次殷玄能夠旗開得勝,他也許還算衣錦還鄉。可惜,殷玄敗了,而且敗得很慘,幾乎是全軍覆沒。
早在他回家之前,令狐家就得到了消息,所以集體忽略了他的歸來。
連護院都看不到蹤影,小院裏靜悄悄的,如同一潭死水。
不知過了多少,一聲輕響,打破了小院的寧靜。
令狐敏之睜開了眼睛,露出一絲平靜的笑容,抬起頭,看向推門而入的杜魚。
&來了?」令狐敏之將案上的食盒向前推了推。「還沒吃飯吧,先吃飯,然後再說。」
杜魚愣了一下,躬身領命。他將食盒提到一邊,風捲殘雲般的吃完,這才坐回令狐敏之的對面。
&口水。」令狐敏之將一杯茶推到杜魚面前。杜魚接過,呷了一口,開始講述他半天的收穫。
在朱雀大街,太白樓下,邂逅無忌之後,杜魚就奉命去打探關於無忌的消息。
他雖然第一次到咸陽,可是來咸陽的路上,他已經聽令狐敏之講了不少關於咸陽的事,對咸陽不陌生,甚至能說一口不算太地道的咸陽話。
半天時間,他就將無忌到咸陽這幾天的事情了解得七七八八,甚至親自趕到景陽里,查看了林飛、木頭擊殺二十多名暗影門高手的現場。
聽完杜魚的匯報,令狐敏之相信了殷從周的話,林飛的境界在短短的幾個月時間內有了驚人的提升。
只是令狐敏之想不明白,這和無忌有沒有關係,又有什麼樣的關係。
沉思半晌,令狐敏之輕咳一聲:「杜魚,你明天一早去找無忌,就說我想和他見一面。」
&杜魚應了一聲,又問道:「如果需要,屬下現在就可去。他可能還在皇宮旁的施家菜館。」
&麼?」令狐敏之有些驚訝。他知道施家菜館,雖然從來沒去吃過,但是他知道施家菜館通常要提前十天左右預約,而且很少會連續提供兩餐,更別提一天之內了。
無忌是怎麼做到的?
&了,你辛苦了半天,還是先休息一下吧。」令狐敏之笑道:「早半天,晚半天,沒什麼區別。」
杜魚看了令狐敏之一眼,退了出去。
令狐敏之又坐了片刻,忽然做出了一個決定,起身向主院走去。
半個時辰後,令狐敏之出現在令狐家最重要的地方:月堂。在幾道嫌惡目光的注視下,他坦然的走進了月堂,面對着圓形的牆壁,在月堂中央的蒲團上坐了下來。
他有一夜的時間,這是家主對他臥虎鎮之行所受辛苦的報酬。
如果無忌看到月堂,一定會非常驚訝,這簡直是第二十四層靈台的翻版,就連屋頂正中央的三角形密室都一模一樣。
……
酒足飯飽,無忌一邊打着飽嗝,一邊剔着牙。
施玉羚端着一碟甜點走了出來,溫婉可人的笑道:「貴客吃得還滿意麼?這裏還有一道甜點,是用冰火之力所制,第一次試冰火同源,拿捏不太有把握,還請貴客寬容一二。」
&意,滿意。」嬴敢當一邊說着,一邊伸手去接甜點。施玉羚第一次用冰火同源的力量所制的甜點,就算再難吃,他也要嘗個先。
半路上伸出一隻小手,將碟子搶了過去。小紫月瞪了他一眼,端着碟子,轉到無忌身邊,挑起一勺甜點送到無忌嘴邊,「嗯嗯」的示意無忌張開嘴。
無忌得意的瞅了嬴敢當一眼,張開口,吃了一小口,摸摸小紫月的頭。「行了,你吃吧。」
小紫月笑得眯縫了眼,捧着碟子,跑了出去。
外面響起一陣討好聲。
&主,給我聞一聞。」
&主,讓我看一眼,就看一眼。」
&外公的,太過份了!」嬴敢當勃然大怒,捲起袖子沖了出去,大吼一聲:「給我留點!」
施玉羚笑盈盈的看着無忌:「貴客,口感如何,還能吃麼?」
無忌咂了咂嘴。他的感覺是敏銳,可是真讓他說個道道來,他還真不行。
&吃。」無忌認真的考慮了一下:「我覺得這道甜點比那些名貴的菜更好吃。」
&麼?」施玉羚眼睛一亮,喜不自勝。
&實,我覺得你做得最好的菜,並不是那些用名貴食材做出來的,而是家常菜。」
無忌說得很慢,每一句都是出自真誠。
&意食材名貴與否的人,可能並不是真正的美食家,能從菜根里嘗出美味的人,才是真正的美食達人。當然了,能將普通的菜根做成美味的人,也才是真正的高手。」
施玉羚目光一閃,忽然握緊了拳頭,興奮不已。
&客果然是通達之人,一言驚醒夢中人。妾身一直覺得哪裏不對,現在才知道努力錯了方向。真正的廚藝是調和五味,發揮食材的天然美味,而不在乎食材的名貴與否。名貴的食材大多難得,反而不如時常菜蔬新鮮。從現在起,我就專攻家常菜了。」
&麼,只做家常菜?」剛搶了一口甜點回來的嬴敢當一聽就急了。「那怎麼能行。難道以後我到這兒來,只能和庶民一樣吃菜?」
&皇子若覺得吃家常菜有**份,以後就不用再來了。」施玉羚瞬間恢復了玉面獅的本色,冷冷的說道:「即日起,施家菜館改名菜根香,只做尋常百姓家吃的家常菜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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