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不大,卻輕易地震動全場。
眾人循聲看來,卻見說話那人,正是先前被那詭異白氣擊中的倒霉鬼。
這人怕不是發瘋了吧,敢來捋王姚的虎鬚!
東方拓大驚失色,死死把着許易手臂,傳心念道,「王兄適才昏睡,不知此間情狀,切勿衝動。」
許易傳心念道,「東方兄放心,王某心中有不得不出手的理由。」
東方拓面色愈急,傳心念道,」王兄根本不了解情況,這王姚對八大仙門之人會手下留情,對王兄你絕對不會留情,到底什麼理由,值得王兄以命相搏?」
許易扯開手臂,闊步前行,傳心念道,「總有些事,值得拼命,相信東方兄能理解。」
話說到這份上,東方拓怔住了,雖依舊不明白緣何許易便要搏命,卻知曉了許易並非衝動行事。
「王兄神威,令人心折,秦仙子與我有恩,她這一劍,我代她接下如何?」
許易直視王姚雙目射出的寒芒,微笑說道。
王姚冷笑道,「你以為王某之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配接的麼?」
只一搭眼,他便瞧出來,許易根本未曾得授點元。
在他眼中,點元以下,皆為螻蟻,根本不值得他出手。
許易念頭一動,掌中多了數枚中品火靈石,「王兄殺了我,便能得到這些,似此類靈石,我須彌戒還有幾顆,除此外,青源珠也有幾顆,這些財貨,當值得王兄出劍了吧?」
王姚赤紅的眼目泛起異彩,「有些意思,竟還有着急求死之輩,當真有些意思。」
他相信許易並非失心瘋了求死,若非求死,則必有依仗。
他自塵劍大成以來,罕有人敢輕攖其鋒,這人既明知塵劍厲害,還敢迎難而上,立時提起了王姚的興趣。
秦清向許易傳心念道,「我與尊駕何時相識,又如何有恩惠與尊駕?」
她本報決死之心,橫空殺出許易一阻,徹底摧垮了她一往無前的氣勢,氣餒之餘,卻再難提起與王姚相抗的心思。
眼下,這莫名而來的大漢,竟要代自己受劍,她心中生出難言滋味。
許易傳心念道,「仙子無須知曉我是誰,還請仙子自去,我自有把握應付王姚。」
事已至此,許易哪裏還認不出秦清和淮西府的那位秦長老,乃是一人。
他怎麼也想不到,當初淮西府性子古怪的秦長老,竟是女兒身。
亦想不到,他會在歸德路庭玉浮山,再度與秦長老化作的秦清二度相逢。
若非今日見得自己親自送出的晶玉骷髏,聯繫二人皆姓秦,再聯想秦長老的突然離開……
條條線索,串聯在了一處,許易便是打破頭顱,也決然無法想到,秦長老和秦仙子乃是一人。
不提吟秋郡主被秦清帶走,入了太清上派,恐要讓秦長老費心照料。
單是秦長老昔時在淮西府,與他的恩惠,值此關頭,他就沒辦法坐視秦清戰死,抑或身受重傷,修為大虧。
除卻「人情」上的考量外,為了自身利益,許易撞上王姚,也是無可避免的。
他早就瞄準的聖人果,也已落入王姚手中。
此物,關係他的仙途斷續,值得他以命相搏。
秦清道聲「珍重」,努力思忖着許易的來路,順勢退開。
王姚長嘯一聲,你做準備吧,準備好了,某再發現。
許易道,「王兄自管出招。」話音方落,一道渾厚的念牆,擋在身前。
王姚冷哼一聲,掌中鏽劍輕輕一轉,一道寒芒射過,正中念牆,瞬間將之穿透,直直斬在許易眉心處。
寒芒才穿透念牆,王姚便不自覺輕「咦」一聲,待得寒芒穿透念牆,掃中許易眉心,王姚點漆雙眸,陡然暴寒。
以許易眉心中劍處為中心,他的頭顱陡然扁平,隨即,眉心處衍生出一道道細密的龜裂,龜裂沿着面部不斷下延,延伸至脖頸處,方才中止。
霎時,滿場爆出驚天動地的「叫好」聲,這一幕實在太過震撼人心。
王姚出劍以來,擋者無不披靡,即便方仙君,以龍母古貝這等至寶為防禦,也險些沒擋住王姚的劍芒輕閃。
這無名漢子,竟以肉身相抗,甚至未動用法衣,靈牆,便將這寒芒防禦了下來。
此等鍛體神功,簡直驚世駭俗,和其人一比,先前餘二長老展現的鍛體神功,實在不值一提。
宋秋湖等人如見鬼一般盯着,同樣驚詫得嘴巴大開能吞下一個雞蛋的東方拓,實在想不明白,東方拓怎麼可能收了一個如此驚才絕艷的客卿。
相比旁人,身在局中的王姚,心頭的震驚更甚。
他的塵劍,已打磨成了完美的神靈之寶胚胎,並且熔殺意入劍意,致烈至強,近乎無堅不摧。
塵劍一出,不以劍氣傷人,而以劍意殺人。
適才,他劍意出,寒芒現,穿透許易念牆之際,至殺之意,明顯得到了極大的消磨,連帶着劍意大消。
即便如此,王姚以為餘下的劍意掃出,也足以屠滅不知輕重的挑戰者。
可他絕未想到,無堅不摧的劍意加身,那人的肉身竟出現如此詭異的變化,劍意之烈,竟無法立時粉碎那人的肉軀。
成功防下一劍,許易卻無半點驚喜,只有親身感受,他才能體味王姚塵劍的可怕。
那種完全將殺意熔煉了劍意,兩強並峙,真的是攻無不破。
他的玄霆淬體訣,能防禦靈氣攻擊,磁芯珠巨爆等硬打擊,唯獨無法防禦這種兇猛意境的侵襲。
若非他將至哀之意,包裹與神念之中,結成一道念牆,消弭了大半的至殺之意,適才那一劍,他根本無法成功防禦。
即便如此,劍意也透體而入,給他的肉身造成了巨大破壞。
當巨大破壞產生之際,玄霆淬體訣,才開始發揮作用,勉強控制着傷勢,不立即走向崩壞。
許易連忙服下兩顆白源珠,盡力平緩着傷勢,但劍意造成的詭異創傷,卻不是一時半會能夠抹平的。
體內一道道衍出的灰黑顯露,依舊毫無停歇之勢,在飛速破壞着肉身,多虧白源珠衍生的生命源力,迅速填補着生機。
危急關頭,許易頭腦清醒,努力地催動至哀之意,朝自生包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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