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梁珺在車上早早睡了。筆神閣 bishenge.com
沒人再來說她腿有傷非要她去帳篷里休息,她倒也樂得清靜。
李林覺察到梁珺和韓立之間的彆扭,在和韓立確定好值夜順序之後多嘴問了一句。
&和梁珺吵架了?」
韓立說:「沒有。」
&前不是還秀恩愛呢?」
韓立瞥過來涼涼的一眼,李林猶豫了下,「咱們人本來就挺少的了,佳樂現在又這個樣子……還是儘量別再有內部矛盾吧,我知道你主意比我大,但梁珺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啊,你倆別……」
韓立不勝其擾打斷,「我知道。」
李林感覺到這人身上那股子戾氣,也不敢多說,乖乖收拾起東西,去了帳篷休息。
梁珺睡的朦朦朧朧的聽見一陣動靜。
因為白天的對話,她對何琇產生了一點點同情心,所以在休息之前好心地將何琇給綁到副駕駛座位上,也免了何琇露天過夜,結果這陣子,有人將何琇又從車上帶下去了。
梁珺皺着眉,沒起身,就這麼看着韓立將何琇拉扯下去。
她閉上眼,心裏一陣煩躁。
他又要跟何琇問什麼?
……
沙漠的夜裏很涼,何琇被男人拖着,踉蹌腳步走了一段,男人一鬆手,她就跌坐在地上。
周身沙塵飛舞,她輕咳兩下,聽見男人涼薄的嗓音終於響起。
&血肉獻給泉之眼的是契子,那如果只是血呢?」
何琇擰眉抬起臉望着他。
他蹲下身,與她對視,「只將血給泉之眼的,算是什麼?」
&有那種……」
&他嗓音里透着一種莫名的壓抑,「有人將血獻給了泉之眼。」
&這個人還是契子,」何琇回答,「你也看到了,所謂的降魔儀式就是個交易,這個交易不是一次性完成的,泉之眼要的不是我們這些祭品的命,而是折磨我們的過程,就算我們已經失去了自己的身體,靈魂還是被這個契約所束縛,不得超生……」
她停了下,「如果將血獻給泉之眼,這個人也就是打上了泉之眼祭品的標記的契子,要是沒有許願我不知道會怎麼樣,但如果和村民一樣許了願,萬一願望達成,那契子肯定是沒法好好活着的,至於怎麼個死法,肉體和靈魂要受什麼樣的磨難,我也說不準。」
韓立垂眸,看不出情緒,隔了幾秒又問:「你所謂的,和泉之眼訂立的契約,有辦法解除嗎?」
何琇笑了,「制定遊戲規則的是泉之眼,不是我。」
他沒說話。
&至少我知道,契約這東西,一旦願望達成,就沒什麼解除的餘地了,其他的你要真想知道,自己跳到泉裏面去問問泉之眼啊。」
她話說的有些挑釁意味,又挑眉想了下,「對了,還是怕的吧……那個趙鶯鶯,不肯乖乖做祭品,活着掉到泉裏面,結果呢,死了一遍又一遍,總也死不掉……每隔十天被四分五裂一遍,那種絕望……也許那就是泉之眼想要的。」
韓立站起身,後退了幾步,站了幾秒,轉過身,徑直對上樑珺。
她站在夜風裏,身影單薄,黯淡的月光下彼此不辨對方神色,他只聽見她的聲音。
&妹妹……被獻祭給泉之眼了?」
他不語。
&是被獻祭給泉之眼然後出現症狀的嗎?為什麼會被獻祭,她又不在南賈村,難道外面還有泉之眼?是誰……」
他打斷她的話,「你難道不清楚嗎?」
她一下子愣住。
&難道以為這世界上真的有奇蹟,梁逸生掉到谷底的人生突然間就順風順水,醫療檢驗報告上說他在挨打之後腿傷已經到致殘的地步,那樣的傷說好就好了,你就真相信轉運這回事?」
梁珺沉默着,手攥的很緊。
韓立往前兩步,已經站在她面前,他的語氣透着絲絲入骨的寒意。
&是不願意相信,還是假裝糊塗,你難道就真的想不到?」
她身體僵硬,倉皇地別過臉。
&面有沒有泉之眼這問題,梁逸生應該最清楚不過,他當初從泉裏面拿走的到底是什麼,你們梁家人最清楚,」他頓了頓,「柳玉言根本就不可能懷孕,梁葉到底是什麼東西?」
&真的只是普通……」
&種謊言你再多說一句,你就是選擇做我的敵人。」
她咬咬唇,低下頭,「她什麼都不知道,要是她知道解救契子的辦法,她會看着柳玉言死嗎?那是她親媽!」
&嗎?」他冷笑,「她現在就在這個村子裏,她也可以冷眼看着你受傷,看着你被困在這裏,被逼到絕路,看着你死……」
他想起什麼,「說起來,你一直防着我,怕我是預言裏要殺了你的人,你有沒有想過,預言是她告訴你的,你看到了嗎?」
梁珺攥緊拳,指甲嵌入掌心,尖銳的痛意驟然襲來。
她就連呼吸都變得壓抑。
&告訴你,扭轉你命運的地方在羅布泊,所以你來了,你為了找她來了,」他低頭看着她,「梁珺,你記着,我們本來不相干,但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殺了你,那也是她把你帶來的,她在明知未來的情況下引你來這裏,你覺得想讓你死的人是誰?」
沙漠裏的夜風陣陣,嗚嗚的像是在哭泣。
梁珺身體僵直,心口不斷下沉,安靜地站了一陣,沒有接這話,轉身回到了車上。
她躺在後座閉上眼。
記憶里的梁葉雖然和其他小孩不一樣,但也不是沒有過活潑可愛的時候。
韓立是不會懂的……他有個親妹妹,他是有家人的。
而她,她一直就想要個家,柳玉言和梁逸生曾經給過她一個——很完美,很短暫的夢,夢破碎了,她帶着過去的恐怖記憶,能牢牢抓在手裏的只剩下一個約定,一個承諾。
她所擁有的,也只有這一個家人。
她看過梁逸生和柳玉言最狼狽痛苦時的模樣,已經沒法往更糟糕的方向去設想,他的暗示她不是聽不出,只是不想面對那種可能。
她想要相信梁逸生和柳玉言是深愛彼此的,想要相信柳玉言的病只是運氣不好使然,她想要相信這個家即便已經破碎但不是那麼不堪的模樣。
可他非要告訴她,這都是她的臆想。
……
翌日。
早起洗漱過,韓立叫上李林,打算去水牢。
梁珺在車上沒下來過,跟不存在似的,臨走前李林將何琇綁車上的時候回頭看了眼,梁珺躺在後座一動不動,他還是有點不放心,叫了兩聲梁珺。
哪知道人壓根就沒睡,聽見他聲音,已經翻身坐起來。
李林綁好繩子嘆口氣,「你和韓立怎麼回事?」
&怎麼。」
李林又不傻,知道這倆人都不肯說,他道,「男人很好哄的,不然你哄哄他?」
梁珺冷冷地扯動唇角,「虧你想得出。」
&不可能叫他那個悶葫蘆哄你。」
李林想了想,「算了,我說的你們也不聽,但你小心點,別再睡了,不然我們走了真有事就麻煩了。」
&道了。」
李林這才下車跟韓立走。
去水牢已經駕輕就熟,兩人推開石頭,韓立交代李林,「你回去跟着梁珺。」
李林愣住,「為什麼?」
&那個妹妹,梁葉,是咱們離開南賈村的關鍵,梁葉有可能會來找趙鶯鶯,但也有可能趁着其他人不在的時候接近梁珺。」
李林一頭霧水,「那不是個小丫頭嗎?」
韓立冷笑,「梁葉已經二十歲了。」
李林睜大眼,回想了一下,「那為什麼梁珺還拿着她以前的照片找人?」
&葉的身體不會長大,不會變老。」
李林更驚訝了,「怎麼可能?!那為什麼……」
&問了,想出去你就聽我的,」韓立已經沒了耐心,「注意梁珺的動向,我在趙鶯鶯這裏留守一天,避免出現我被村民困在這裏的情況,晚上六點你過來找我。」
李林點頭。
&了,」韓立補充,「別多嘴和梁珺問東問西,萬一打草驚蛇,大家都出不去。」
可直到回到駐紮地,他還是有點沒回過神,腦子裏一大堆疑團,但也不知道該不該問梁珺。
梁珺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見他回來,問都沒問一句,他就更不敢貿然亂問問題了。
午後梁珺休息會兒,有了動靜。
她將自己的包收拾了一下,看樣子是要出去,李林忍不住問:「去哪裏?」
梁珺解釋,「食物快沒了,我去再試試和趙成談談,給他幹活換一點食物。」
李林從地上站起,「我跟你一起吧。」
梁珺遲疑地瞥了一眼被綁在副駕駛座位上的何琇。
&反正被綁着,而且沒有車鑰匙,不用擔心。」李林說。
梁珺睨着李林,「韓立叫你跟着我?」
李林一臉訕訕。
她笑了笑,身上那種冷淡的氣息消散一些,「也行,但是他一個人在水牢,就不怕再被村民困住上不來?」
&遲點去找他。」
&倒是挺相信你。」她語氣有些涼,想到那個晚上在森林,李林就連劉佳樂都能撇下就跑,她覺得韓立的心未免太大。
李林顯然也想到了,偏過臉,「我不會再扔下同伴的……我又不傻,現在我們要是不團結,大家都沒活路。」
梁珺沒再說話。
顯然,在韓立眼裏,現在這個會跑路的李林都比她可信。
……
隔了一天,在望遠鏡裏面被人撕成幾塊的人現在又好好的被綁在水牢。
趙鶯鶯看到韓立,眼淚就流了下來。
&們那時候不敢抓我,我害怕……我只是想試試能不能逃出去……」
她語無倫次地哭。
韓立沒耐心聽,「別說刀子,你一個人對付那些村民,給你再好的武器也沒用,他們一旦反應過來,你只能任人魚肉,你要是肯合作,去和泉之眼面對面,或許你還有一線希望,不然就永遠在這個死循環里。」
趙鶯鶯抽噎道:「可是泉之眼……很可怕……」
&你到底還要不要再試一次?」
水牢幽靜,聽得見水滴落的回聲,趙鶯鶯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最壞的結局不過是再死一次,」韓立說:「這次你也知道你反抗沒用了,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也是最後一次,這一次舉行儀式的時候我會在場,如果你接觸到泉之眼,你喊話我在上面可以聽到,把你看到的一切告訴我,只要我找到辦法,一定會帶你走。」
趙鶯鶯抿唇忍着眼淚,聲線打顫,「你會在場?」
哪怕過去無數次,她依舊恐懼一個人面對自己四分五裂這個下場。
韓立點頭。
她說:>
&子我再找一把給你,這也是最後一把,什麼都不是無限的,時間也一樣,」他聲音沉了沉,「還有八天,儀式之前我會做些準備,這是最後一次,這次你要是做不到,我不會再等,我們會離開村子。」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4s 4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