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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金沐晨把那隻銀酒壺從身後的背包里拿出來,這老頭已經帶上了眼鏡,同時拿出了專業稱重的工具,同時不斷的搓着雙手,眼神里也充滿了狂熱。
看樣子就好像是幼兒園裏,那些等着老師分果果的小朋友一般急切的神情,看的金沐晨只感覺一陣好笑。
這達倫也看到了金沐晨臉上的笑意,連忙笑着解釋道:「哈哈,想必那方老頭也和你說了,我家祖上就是做古董銀器生意的,雖然我已經脫離這個行當很多年了,但是有時候你也知道,難免會有些……嗯,怎麼說呢,用你們中國人的話來講,就是技癢!」
沒想到這老頭還是個中國通,居然連技癢這樣的專業詞彙都知道。
金沐晨也沒心思和他探討詞彙的應用,看他心急火燎的樣子,也不忍心在熬着他,就把那隻銀色的酒壺從身後的背包里拿了出來。
這銀色酒壺一亮相,這老頭的神色就為止一肅,全然沒了之前那嘻嘻哈哈的模樣,而是變得無比的嚴肅和認真了起¢來。
在伸手從金沐晨手裏接過那隻酒壺的時候,金沐晨真是都能感覺到這老頭的手有點發抖。
老頭接過酒壺之後,並沒有急着去量高,稱重,而是把那酒壺拿到了眼前,不斷的仔細打量酒壺上面的圖案,雕花。
這酒壺大概三十公分高。腹徑大概能有十五公分左右。算是一套大器。壺蓋都在,保存品相完好。
老頭拿在手裏墊了墊,然後又仔細查看了酒壺瓶頸上的獅子標識,之後開始仔細的查看這酒壺瓶身上丘比特的造型,尤其是這些丘比特手上的拿着的東西。
他看的很仔細,金沐晨看他神情凝重,也沒有急着問,只是讓他靜靜的看。
說實話這酒壺上的圖案。他之前也仔細研究過,可是也沒發現出什麼端倪來,因為這酒壺上的這些丘比特拿着的東西實在太怪異了。
以前他見過的丘比特圖案,大多都是拿着弓箭的,可是這酒壺上的丘比特拿着的卻都是咖啡樹枝條,獅子面具,或者是貝殼和樹葉這樣的東西,這樣的丘比特造像,他可沒怎麼見過。
老頭看了好一會兒,然後長長的嘆了口氣。放下了手裏的那隻酒壺。
「你這酒壺從哪裏收上來的?花了多少錢?」
「這個嗎?這酒壺是昨天一個顧客拿到我店裏來賣的,當時是和一套銀器在一起的。」
「什麼?一整套銀器?那些銀器也是這樣風格的嗎?」
這達倫一聽這話顯得有些激動。金沐晨這時候就不由更加奇怪了,難不成這隻酒壺是大有來頭的寶貝?
「不,不是,那些銀器是一套1913年蒂芙尼出品的茶具,這樣的風格的酒壺,就只有這麼一隻。」
聽金沐晨這樣一說,這老頭才伸手拍了拍胸口。
「哈哈,你小子嚇死我的,這麼寶貝的東西,你能收上來一件,就已經是天大的運氣了,我還以為你居然運氣好到逆天,能收上來一套呢。」
「怎麼,這銀器的來頭很大嗎?」
金沐晨忍不住問道,同時也想讓這老頭儘快忘了他多少錢收上來這隻酒壺的問題。
畢竟他知道這酒壺是了不得的寶貝,可是如果讓這老頭知道,他一共才花了三千美元就收上來這樣一隻銀器的話,估計肯定又會在紐約的古董圈引起轟動了。
在經過了前些日子被收保護費的事情之後,他現在可是知道樹大招風的道理,開古董店的和做其他生意的可不一樣,還是低調一點的好,免得被人知道後會眼紅。
「來頭大?哼!豈止是來頭大,小子,你知道這酒壺是誰的作品嗎?」
老頭聽金沐晨這麼一問,以為他就是一個純外行,對他能有這樣的運氣,感覺有些不忿。
金沐晨搖了搖頭,你這不廢話嗎,我要是知道,我還來找你幹嘛?
「這可是保羅。拉米熱的作品。」
「什麼?保羅。拉米熱的作品?」
金沐晨一聽這話也是一愣,他做古董生意也有段時間了,尤其是西方古董也大概了解不少,經手的銀器,也有好幾套了。
保羅。拉米熱的名字,他如果要是還不知道的話,那他這古董生涯,簡直就是白混了。
這保羅。拉米熱是十八世紀古董銀器的製作大師,他的名號在銀匠行業,那簡直就是相當於達芬奇在油畫界的存在一般。
對於很多銀匠而言,這保羅。拉米熱就是他們的祖宗,這傢伙在銀匠行業里的地位,有點相當於魯班在木匠行業里的地位差不多。
不能說一樣,只能說差不多,就是還差那麼一點點。
而那一點點是因為,魯班對很多木匠而言,就是這個行業的開山鼻祖,而保羅。拉米熱對於銀匠們而言,是這個行業里為數不多可以開山立派的大師。
保羅。拉米熱生於1688年,1703年的時候,開始師從huguenot pierre platel學習銀器製作,並於1711年開始進行獨立創作。
六年後,拉米熱就因為他嫻熟的銀器製造技藝,成為了英國皇家御用銀匠師。
他最成功的一件作品,是一把名為喬治二世銀質咖啡壺,這把壺是拉米熱於洛可可鼎盛時期創作的代表性作品,是他當時為一名商人精心打造的。
而幾百年後,也就是在幾年前,在13年佳士得在倫敦舉辦的一場最傑出作品拍賣商,這把銀質咖啡壺創造了整個銀器古董拍賣的歷史,拍出了450萬英鎊的高價,從而成為了歷史上最貴的一把咖啡壺。
從此也就一舉奠定了保羅。拉米熱在古董銀器界的地位,他的作品,從哪之後,無論在哪裏都受到前所未有的熱捧。
現在聽達倫,這麼一說,金沐晨已經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了,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這隻酒壺居然是保羅。拉米熱的作品。
現在的銀器,只要是沾上這位大師的名頭,那就好像是被大法師開了光一樣,立馬就身價倍增啊!
現在他腦子裏就一個念頭,這隻酒壺現在的價格,到底應該是多少?
不過很快他就有清醒了過來,他乾咳了一聲,按捺住心頭的狂喜,然後故作淡定的問達倫道:「你能這樣說,我真的很高興,但是達倫,這把酒壺,我也研究了很長一段時間了,可也沒看出什麼端倪。我想問一下,你是怎麼能斷定,他就是保羅。拉米熱的作品的呢!」
這時候達倫的注意力,依舊全都放在眼前的這件傑作上,作為一個古董銀器世家出身的鑑定師,這時候能夠看到拉米熱這樣的大師的作品,對他而言也是一種榮幸和難得的好機會。
聽到金沐晨這樣一問,達倫扭過頭,然後給金沐晨解釋說道:「你看着丘比特拿着的咖啡樹制,還有他拿着的這些貝殼,還有這獅子面具,這裏……還有這裏……你看這個曲線造像,像不像字母p,還有這裏,你看這裏的曲線像不像字母l……」
達倫把他看出端倪的地方指給金沐晨看,金沐晨這麼仔細一瞧,哎呦,還真別說,這造像部分 的曲線,還真是如達倫所說,正是字母p和字母l。
這兩個字母,不正是那個保羅。拉米熱名字的開頭字母的縮寫嗎?
事實上早期幾百年前的歐洲藝術家們,很多都喜歡像這拉米熱這樣,把自己姓名的開頭字母,通過造像曲線的方式,隱藏在他們的作品了。
以前金沐晨以為只有那些畫家才喜歡這樣做,沒想到今天算是開了眼界了,連銀匠也喜歡這麼做。
「我之所以肯定這是保羅。拉米熱的作品,不光是因為他名字的字母縮寫,體現在這壺身的造像上。還有 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因為,我家裏的一個祖輩,當年就曾經是這位保羅。拉米熱先生的學徒。這件作品,是當年拉米熱先生在1740年,他晚年時候創作的,那時候我的祖輩,就在他身邊學習,對他創造的每一件作品,都有記載。這隻酒壺,就曾經出現在我們家那祖輩留下的日記里……只不過後來這隻酒壺就不知下落了,沒想到,今天在這裏,它居然重現天日了……」
這達倫說到這裏,雖然不說是老淚縱橫,但是也是感慨萬千的樣子,金沐晨看他這副模樣,就知道他沒有說假話。
不過這時候他更關心一個很俗氣的問題,那就是這隻酒壺,現在能值多少錢?
但看達倫現在這副模樣,他這話有點問不出口,因為他生怕自己一張口,會被達倫嫌棄太庸俗,然後啐自己一口唾沫。
但還好,這幫西方的古董商人可都很實際,不像中國有些玩家講究脫俗,他又伸手拿起那隻酒壺,在眼前墊了墊。
「按照目前市場上拉米熱作品的熱度,還有你這隻酒壺的品相來推斷,如果上拍的話,你這隻酒壺,最後的成交價,應該不會低於250萬英鎊,我估計最後成交價應該在250-300萬英鎊之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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