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橋慎一終於對濱崎步談論起了責任。
當他開始談論成年人的責任,濱崎步才意識到,這與自己一直以來的想像大相徑庭。自上京以來,她的種種任性恣意,或是痛苦糾結,實則都建立在這種錯位之上,如在縫隙里長出的一株扭曲之花。
岩橋慎一親口承認自己對她負有責任,帶給少女的不是安慰,而是被不留情揭開的事實。
少女的心搖搖欲墜,卻又因此,奇妙地平靜了下來。
「我還沒有問過你,去迪斯科玩得開心嗎?」
濱崎步才以眼神注視岩橋慎一,就聽到他笑着補充:「放心,這可不是在挖苦你。」
「就是特別說這麼一句,才像是在挖苦。」濱崎步小聲辯駁,到底老實回答:「說不好。在玩的時候是開心的。可是,意識到這是在逃避,就又高興不起來了。」
「逃避什麼?」
「您才不該這麼問我呢。」
岩橋慎一笑了,「那就問些別的。」
「什麼?」
「比如你對唱歌這件事,現在是什麼想法?或者,也未必是唱歌,演戲、或者是想做別的什麼都好。」
濱崎步突然反問:「您還記得讓我唱歌的事嗎?」不待等到回答,先聲奪人:「您不該這樣對我。」她十分委屈,「明明是您問我要不要唱歌,可後來卻什麼都不管了。」
岩橋慎一聽着少女的自白,不由得愣了一下。
這個孩子,嘴上說的是怪責他的話,卻毫無保留地暴露出了真心。她在等待岩橋慎一重新問自己,是否想要唱歌,讓她說出那個她自認為是岩橋慎一所希望的回答。
「我當然記得。但是,決定要不要唱歌的人,從來都是你自己。」岩橋慎一心平氣和,把這顆球輕輕放在濱崎步手裏,由她自己來決定投往何方。
來時路上,這個少女頭頭是道的說着「小孩子會因為可以自己做決定而高興,女人卻會因為必須由自己來做決定而不高興」,她對着岩橋慎一口無遮攔的那些話,都能成為她心中種種問題的解答。這個少女,從來都是在和自己作鬥爭。
「要是我當歌手,岩橋桑就會當我的製作人嗎?」
濱崎步好像還是第一次,在岩橋慎一面前,做出「成為歌手」的假設。
「肯定不會對你的事不管就是了。」
「那如果您不是適合我的製作人呢?」
濱崎步忽然說出了連自己都心跳加速的話,宛如做下一個大逆不道的假設。
岩橋慎一卻沒有不高興,反倒極有興趣的回答她:「那就要到你進入出道的準備時,才能見分曉了。」
「我想要為您唱歌,卻又不想讓你知道我唱歌時在想什麼。」
濱崎步說完這句俏皮話,臉頰不動聲色地泛了紅。可是,岩橋慎一併沒有放在心上。
吃完了飯,兩個人準備回去。岩橋慎一心裏掛念,隨口和濱崎步說:「明菜和小光不知道回去了沒有。」
「岩橋桑總為了各種各樣的事操心。」
岩橋慎一笑了,「下次,你也跟着去拜訪千惠子桑吧,千惠子桑做炸漢堡可拿手了。」
濱崎步想了想,「我外婆也很擅長廚藝,不過,媽媽就完全不行。我對廚房裏的事也不怎麼喜歡」
岩橋慎一說:「暑假你要回福岡吧。」
濱崎步卻問起了宇多田光:「小光暑假也會繼續留在您家裏嗎?」
「這要看小光的父母暑假期間會不會回國。」
「真奇怪。」
濱崎步嘀咕:「小光的父親就這樣把她留在這裏,和小光的媽媽外出旅行。我的父親」她對父親沒有任何印象。
只是忽然想到,自己也是個被父親留下的孩子。只是區別在於,小光的父親不知何時回來,但一定會回來,而自己既不知道父親會不會有回來的一天,成長的歲月里,更希望他不要回來。
父親不出現,她的想像之中,才能擁有父親的影子。
岩橋慎一說了句:「你和小光不一樣。」
濱崎步聽了這話,出乎意料地沒有追問岩橋慎一一句「為什麼」。
到了家,是宇多田光帶着健太跑來玄關迎接。岩橋慎一問她,「明菜呢?」
宇多田光指了指樓上,一臉神秘莫測的表情,看的岩橋慎一一頭霧水。他把兩個少女留在玄關,上樓去一探究竟。
被撇下的兩個少女大眼瞪小眼。濱崎步問:「發生什麼了?」
宇多田光搖頭:「不知道。」
濱崎步的表情,顯然不相信。宇多田光卻沒有說謊,「明菜桑上樓之後就沒有下來。」
「」
濱崎步無言。若只是這樣,何必擺出那樣神秘的架勢。
岩橋慎一上了樓。宇多田光神神秘秘,讓他心裏奇怪,猜想今天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他站在臥室門口,說了句「我進來了」,推開門。
中森明菜躺在床上,背對着房間的門,沒有反應。岩橋慎一走近過去,發現她睡着了。
這個中森明菜,睡着的時候,看着尤為天真。岩橋慎一看她的睡顏,不由得心生愛憐。他看了一會兒,到底沒忍住,伸出手指,輕輕撥動了一下她的睫毛。
中森明菜動了動眼皮。
她不在狀態,睜開眼瞧見是岩橋慎一,十分放鬆地又閉上了眼睛。頓了頓,又重新睜開了眼。
岩橋慎一看的好笑,「睡迷糊了嗎?」
中森明菜黏糊糊地「嗯」了一聲,睡得渾身懶洋洋。
晚飯過後,她迫不及待告別了千惠子,回來等岩橋慎一,等着等着,卻打起了瞌睡。不想的時候還好,一聯想,近來果真尤其容易疲倦。本想打個盹,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她的思緒慢慢回籠,有滿腔的話要說。可岩橋慎一隻看着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樣子,覺得好笑。
瞧見丈夫不在狀態的樣子,中森明菜撅了下嘴唇,拉住了岩橋慎一的手。
「這麼涼。」
岩橋慎一把她的手攥在手裏。
這回,又換中森明菜笑眯眯地打量起了丈夫。被這樣的目光看着,岩橋慎一又摸不着頭腦,又有些招架不住,只有一件事可以確定,這個中森明菜有話要說。
「什麼?」
他索性低下頭,把耳朵湊到妻子嘴邊。
中森明菜就要把在胸中翻湧了一整晚的話說出來,可話到嘴邊,鼻子先是一酸。一筆閣 www.pinbige.com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93s 3.8004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