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女難求 第二章：起來

    再醒來時，她就躺在這張床上，虛弱的連話都說不出來。

    外面的天色漸亮，手腕上的粉紅印記顯得更加的清晰，又一個早晨了，數着日出日落，她已經來到這個異世七八天了，也足夠接受了她的靈魂穿越的事實。

    只是，這樣的夢境依舊纏繞着她，每天早上都是在這種極致的痛苦中驚醒過來。

    每次回想起前世的那一次衝動的時候，就自嘲的覺得自己為了那樣的臭男人而自殺，簡直連這個家的痴傻兒都不如。

    而此刻，在另一個世界中，真正傷心也就只有自己的至親家人了吧！仇者快而親者痛，她就算是每日懺悔也彌補不了長輩們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

    鼻尖微微一酸，眼角滑落兩道清流。

    此時，隔音不是很好的土磚牆外傳來低低的嘆氣聲，然後是一男一女的對話。

    「相公，你……」脆弱的女聲低低的問着。

    「……」男人沒有回答，只是又嘆了一口氣，只不過，這聲嘆氣中，還帶着不小的埋怨，「別問了！」

    「又不給嗎？」女聲中已經帶了哭腔了，白清霜不用親眼看見也知道她那個比林黛玉還要柔弱，還要碰不得的母親一定是在掉眼淚了。

    「你每天問，煩不煩啊！」男聲不耐煩的喝着，驚得女聲再沒有了聲音。

    躺了這麼些天，她也該起來了，在這個窮得揭不開鍋的家裏躺着喝白開水，真是奢侈的浪費時間。

    腳下還有些虛軟無力，那是因為真正的白清霜在她的靈魂到來之前，淋了雨感了風寒了，沒錢治病就香消玉殞了，也就便宜了她這個外來的靈魂佔了一席之地，總算是不會變成孤魂野鬼到處遊蕩。

    至於，那個小丫頭怎麼會淋了雨，還病得那樣重，她已經在醒來的那一瞬間就知道了。雖然同情她，但沒有切身之痛的她還真是有點冷血的不為所動，而輕易的原諒了外面的這一對男女——這具身體的養父母！

    或許是重獲了新生，才能輕易看淡世情，不再做到錙銖必較，斤斤計較。

    「霜兒！你怎麼起來了？身子還虛着呢，快回炕上再躺着！」吱呀一聲，小破門打開的時候，在外面小院子裏講話的男女應聲回頭，身材瘦弱，面色蠟黃一看就沒營養的母親白姚氏一邊扯着衣角擦眼淚，一邊低着頭走了過來。

    明明只有三十歲的年紀，蒼老的卻像是快五十歲的老嫗，果然是不能跟現代那些每天進美容院保養的女人們相提並論的啊！

    「娘，我身子已經好了！」白清霜扯着嘴角露出燦爛的一抹笑容，如同這清晨第一縷的陽光，溫暖而光明，又叫了一聲那個蹲在屋檐下繼續唉聲嘆氣的父親，「爹！」

    白志鴻抬頭看了白清霜一眼，點了點頭算是應聲了，又接着在原地自怨自艾。

    「你……」白姚氏張口想要跟白清霜說些什麼，忽然

    就聽見西屋裏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隨即一聲大哭傳了出來。

    白姚氏身子一震，也顧不得再說什麼了，趕緊沖了進去，白志鴻動了動身子，大概也想要進去的，但還是沒有挪動腳步，繼續蹲在原地。

    西屋裏又是哭又是鬧，又是白姚氏安撫的聲音，無端的讓白清霜也紅了眼眶。

    記得小時候，自己跌痛了摔疼了，爸爸媽媽也是這樣柔聲而耐心的哄着自己的呢！只是，她這輩子還有回去孝敬他們的機會嗎？

    白清霜沒有跟着白姚氏一起過去，而是轉身進了用土坯木板搭的小灶房裏。

    好歹是雙眼的灶台下只有不多的幾根柴火，看樣子是連燒鍋開水都不夠的。

    想到那個大男人，白清霜微微搖頭嘆氣，在男人為天的古代，男人，特別是讀書人，好像就有一種特權，家裏就算是窮得要餓死人了，所謂的書生也不願意下地幹個活，連拾把柴火都好像會要了他們的命。

    再轉身看一看灶旁那個不大的米缸，雖然已經是意料之中，但她還是忍不住失望的耷拉了腦袋，真的是連一粒米渣渣都沒有了啊！

    大概是想到了吃，肚子非常配合的發出一聲鳴響，喝了好幾天白開水的腸胃都快要打結了，現在最緊要的就是要想辦法填飽肚子啊！

    跨出小灶房，西屋裏的哭喊已經停止了下來，隱隱有白姚氏非常輕柔的輕哄聲傳出來。

    這是——怕什麼都不懂的孩子清醒要吃的，所以，哄了他睡覺啊！

    「爹！我去拾些柴火回來！」白清霜背上灶旁一個破舊的背簍，放進去一把這個家中現如今還算得上是跟金字偏旁有點關係的，豁了好幾道口子的小銅鍬，聲音有點低的說着。

    幸好金旭王朝的北城門外過了護城河就是崇山峻岭，林木叢生，不用擔心沒有木柴燒火，撿點回來燒燒水還是有必要的。

    「拾柴火？」白志鴻怔了怔，仿佛一下子沒聽清楚這個孩子在說什麼，驚愕的抬頭看着身材單薄，面黃肌瘦的女兒，隨即又立即搖頭道，「不行，你一個人上山太危險了，還是等你娘一起去吧！」

    「不用了，爹，我一個人能行！」雖然有些失望這個爹沒有主動說自己去拾柴，但有句話說的好，「百無一用是書生」，也難怪白姚氏從來就沒有指望過他。

    而且，現在白姚氏正在哄着她的那個哥哥在睡覺，叫了她少不得又吵了那個孩子不得安寧。

    接着，就在白志鴻驚愕的像是不認識眼前的女兒一樣的目光和想要阻止她的手勢中，白清霜已經移動到了院門外，抬頭看了看天，堅定的朝着北城門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遇見一些左鄰右舍，或肩挑，或挑擔、或獨輪車推着應該也是新拾來的柴正回來，大約是一大早就進山的。

    有人會看看她，但最多就是一眼掃過，又像是看見了慍神一樣的飛快轉過視線。有的乾脆連眼皮都不願意抬，甚至是還往邊上挪挪的好像她是慍神一樣的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