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蘇荷工作有點心不在焉,雖然剛才跟方揚一起走得倒是很瀟灑,但是等靜下來的時候,她又不免開始擔心,當然,她是擔心方揚多過擔心自己。
蘇荷知道方揚已經把申屠良得罪慘了。申屠良是誰?那可是藝術系的副主任啊,大小算是學校的中層領導了,方揚一個窮學生,本事再大也鬥不過他呀!
一想到這些,蘇荷就不禁憂心忡忡,一向工作認真的她還不小心犯了兩次小錯誤。
而方揚也有點百無聊賴。
寧巧倩回鷺島市去了,調酒師阿華臨時頂替。沒有了寧巧倩的打情罵俏,方揚在酒吧轉悠着,總感覺少了點什麼。
那日在鼓山頂上的車內旖旎,讓方揚回味不已。
想到寧巧倩那性感柔軟的軀體,方揚心裏就不禁一陣火熱。
平淡無味的夜晚顯得特別漫長,好不容易熬到了十一點半,方揚便迫不及待地回更衣室換衣服。
方揚和蘇荷兩人不約而同選擇了步行回學校,至於寧巧倩的拉風跑車,方揚將它停在了酒吧門口的停車位上。
午夜的微風帶着一絲涼意,蘇荷秀眉微蹙,沉默不語地低頭朝前走着,方揚則在一旁說着笑話,蘇荷有時被方揚逗得展顏一笑,但是仍然難以掩蓋臉上的愁容。
兩人走進榕大校園之後,方揚突然停下腳步問道:
「對了蘇荷,今天下午那個書畫社的活動室,你有鑰匙嗎?」
蘇荷怔了一下,微微點頭說道:
「上次申屠凡給了我一把,說是為了我練習方便……」
「這小子還真知道慷公家之慨!」方揚的話里充滿了酸味。
看到方揚吃醋的樣子,蘇荷心裏感到一陣甜蜜,嘴角也掛上了一絲淺淺的羞笑,似乎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走了一會兒,蘇荷發現有點不對,開口問道:
「方揚,咱們走錯了吧!回宿舍不是這條路啊!」
「傻丫頭,我啥時候說要回宿舍了?」方揚用食指輕輕地在蘇荷可愛的瓊鼻上一刮,憐惜地說道,「咱們去書畫社,你還有一副作品要完成呢!」
「啊?」蘇荷大吃一驚,「現在?都快晚上十二點了呀!再說參賽作品質量要求很高,我本來就不是學這個的,頂多只是愛好者而已,哪是說做就能做出來的?」
方揚笑眯眯地看着蘇荷,說道:
「放心吧!這不有我呢嗎?我敢把你從書畫社那樣帶出來,自然有把握你能交出合格的作品呀!」
「走,目標書畫社!前進!」方揚說完,舉起了右手,用力朝前一揮,像極了紅色電影裏的解放軍指揮員。
蘇荷也不自覺地被方揚感染,大步跟上了方揚,然後主動挽住了方揚的臂彎,面帶一絲羞意說道:
「我有點怕黑……」
兩人摸索着打開了活動室的燈,昏黃的燈光下,空曠的活動室顯得更加靜謐,方揚豪氣大發地叫了聲:
「來人吶!筆墨伺候!」
「是!」蘇荷很配合,脆生生地應了一聲,然後打開自己的柜子,將毛筆、墨條、宣紙、硯台、鎮紙等物品在桌子上整齊地擺放到位。
蘇荷小心地往硯台里倒上水之後,伸出兩根青蔥玉指,輕輕地夾起墨條,在硯台上仔細地研磨了起來。
方揚舒服地靠在椅子上打量着蘇荷。
蘇荷淡雅的雙眸如水一般純淨和專注,可愛的斜劉海隨着她研磨的動作微微顫抖,在燈光的映照下散發出迷人的光澤。
似乎感受到了方揚**的目光,蘇荷白皙的臉頰上漸漸泛起了一絲紅暈,她抬頭嬌嗔地白了方揚一眼,嘴角上掛着一絲淡淡的笑意,繼續低頭磨墨。
漸漸地,蘇荷的額頭上泛起了一顆顆細密的汗珠。方揚站起身走到蘇荷的身側,掏出一張紙巾小心地替她擦去汗水。蘇荷抬頭向方揚展顏一笑,動人明艷的笑容似乎讓活動室昏黃的燈光亮度都增加了一般。
一切準備就緒,蘇荷一邊擦手,一邊調皮地笑道:
「方少爺!筆墨已經準備好了!」
方揚一本正經地點頭說道:
「嗯!幹得不錯!小荷果然不愧是本少爺的賢內助!」
蘇荷頓時羞得滿臉通紅,啐道:
「壞蛋!賢你個鬼啊!快幹活!」
方揚哈哈大笑走到桌前,用鎮紙小心地將宣紙抹平壓好,提起筆來在硯台內吃足了墨水,略略沉吟之後,深深吸了一口氣,落下了第一筆。
蘇荷滿心好奇地在一旁觀看着。
她發現方揚從落筆的那一刻開始,整個人的氣質仿佛都發生了變化,一改剛才嬉皮笑臉的味道,變得如同山嶽一般沉穩厚重。只見方揚筆走龍蛇,身上透出一股說不出來的舒服味道,仿佛和整個環境都融為了一體。
蘇荷的眼神落在方揚身上,竟然再也捨不得挪開,她眼裏露出了一絲迷醉的神色,仿佛方揚這個人本身就是一件藝術品一般。
很快方揚就一氣呵成地完成了一幅書法作品,而此刻蘇荷竟然還沒來得及看一眼宣紙。
方揚小心地拿起墨跡未乾的作品,輕輕用嘴吹着。蘇荷此時才如夢方醒,剛才方揚身上好像有一種神奇的氣場,能在不知不覺中影響到周圍的人。她震驚地望着方揚,實在想不通為什麼年紀輕輕的他在剛剛那一刻,身上竟然隱隱有書畫大師的風範。
「來看看吧!」方揚放下作品,微笑着對蘇荷說道。
「哦!好的!」蘇荷的語氣里有一絲慌亂,剛才自己直勾勾地盯着方揚看,該不會被他發現吧……
而當蘇荷的目光移到宣紙上的時候,忍不住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微微張開,露出了極為震驚的神色,半晌才轉頭望着方揚,喃喃說道:
「如果不是剛才看着你現場創作,真不敢相信這幅字是出自一個男生之手……」
蘇荷雖然不是科班出身,但畢竟加入書畫社已經有不短的時間了。而且蘇荷這個人做事情又極為認真,所以在書畫方面可能基本功並不一定很強,但眼光卻是一般人所比不了的。
方揚寫的是一首李清照的,剛才蘇荷第一眼看過去的時候,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仔細回憶了一下,蘇荷赫然發現方揚剛剛所寫的這幅字,竟然隱隱有蔡文姬的神韻在其中。
整幅字娟秀中透着大氣,但是細細觀之,又有一絲悽苦的感覺直透紙背。雖然蔡文姬的書法真跡早已湮沒在歷史長河中,蘇荷自然無緣得見,但她留意過不少典籍中關於蔡文姬書法的描述,都只是很抽象的隻言片語。蘇荷一看到方揚這幅字,下意識地就想到了蔡文姬的書法,這簡直是神奇至極。
方揚對蘇荷的反應早有所料,所以只是微微一笑,換了一根小一號的毛筆,二話不說就要開始落款。
方揚要落的自然是蘇荷的名字。
「等等!」蘇荷出言阻止道。
蘇荷本來以為方揚頂多只是幫自己弄一副可以交差的作品而已,以她和方揚的關係倒也無所謂。但想不到這幅字遠遠超出了「交差」的標準,以蘇荷並不是很專業的眼光判斷,這幅字如果去參賽的話,有很大的機會可以獲得獎項,那要是還署上自己的名字,蘇荷就不能那麼心安理得了。
方揚聞言又放下了筆,用徵詢的眼光望向蘇荷。
「方揚,你的作品水平之高實在是超乎了我的想像,如果拿去參賽,絕對是可以獲獎的!」蘇荷說道,「所以……你還是署你自己的名字吧!」
方揚忍俊不禁地伸手撫摸了一下蘇荷黑亮柔順的秀髮,愛憐地說道:
「小傻瓜!我的跟你的需要分那麼清楚嗎?跟我還這麼見外啊?」
蘇荷頓時羞得滿臉通紅,但是心裏卻像是吃了蜜一般,甜滋滋的。
方揚又接着說道:
「再說了,我也沒說我不參賽啊!今晚夜色如水、紅袖添香,本少爺忽然靈感大增,決定再作畫一副!」
說完,方揚也不等蘇荷再反對,便提筆刷刷刷地在書法作品上署上了蘇荷的名字,然後拿過一張新的宣紙。
這回方揚沒有急着落筆,他一邊不緊不慢地蘸着毛筆,一邊不時打量着蘇荷。蘇荷被方揚看得有點不自在,微微扭動了一下身體。
「別動!再堅持一下!」方揚喊了一聲,將蘇荷嚇了一跳,不過她也依言保持着剛剛的姿勢沒再動彈。
「好了!」方揚說道,然後果斷地落下筆去。蘇荷微微鬆了一口氣,輕輕活動了一下有點僵直的脖子,然後靠在椅背上一臉笑意地看着方揚。
也許男人在認真做某件事情的時候,都是非常迷人的吧。
蘇荷心裏想道。
至少現在的方揚是這樣,只見他全神貫注,運筆如飛,簡陋的畫室根本無法掩蓋他作畫時光芒四射的氣質。
坐在方揚正對面的蘇荷看得目光有點迷離,覺得這時的方揚身上忽然有了一種厚重的氣息,和剛才創作書法作品的時候一模一樣,神情專注的他臉上似乎都在煜煜生輝。
雖然方揚的額頭很快就佈滿了細密的汗水,但是蘇荷卻不敢過去幫他擦汗,生怕驚擾到正處於忘我的境界中的方揚。
一氣呵成。
方揚完成了自己的畫作。
「啊!」當蘇荷湊過頭去觀看方揚的畫作時,她忍不住發出了一聲羞澀的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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