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
建省於清康熙六年,省名取自安慶、徽州兩府合一,沿用至今。省會為合肥,境內較為有名的城市諸如蕪湖、蚌埠、黃山……古時華國北方幾經戰亂,文明重心南遷之後便一直是經濟文化較為發達的地區之一。
加上安徽境內氣候宜人,又有黃山、九華山、天柱山、萬佛山等名山,因此向來多道觀寺廟在此發展。
然而正所謂「天下從無萬世不移之國」。
帝國尚且起落興衰,更何況是一觀一寺?
……
青陽觀。
這間坐落於九華山附近的小道觀中一片破敗,今日門口更是堵了十多位氣勢洶洶,打上門來的主兒,哪裏還能看得出道統傳承千年的氣派?
帶頭的是一位撇着嘴,撅着肚,臉上生着橫紋肉,雙眼昏黃兇惡,身上每個毛孔里都透着酒臭氣的中年人。
此時,他正帶着七八個幫手,攜着縣裏『宗管局』的「差人」們準備將這道館裏的老小二人攆出去。
「你們給我聽好了!縣政府已經將這青陽觀承包給我們王總了!你們再不走就是非法佔用國家財產,小心抓你們去蹲號子!」領頭的,白白淨淨,一身西裝,也不知算是文秘還是經理的傢伙指着師徒二人說到。
再看這邊。
和將他們圍住的十多名正當年的男人不同,這青陽觀門內的師徒二人卻是一個老、一個小,老的顫顫巍巍,小的瘦的晃晃悠悠——活脫脫一對弱勢群體!
面對這幫氣勢洶洶的惡客。
年輕道士的氣勢似乎有些不足,他有些喏喏的說到「誰?誰、誰說我們這青陽觀是你們的了?這明明是我們青陽派一代代傳了千年……」
「我可去你的吧!」渾身酒氣的「王總」上前一巴掌將年輕的瘦小的道人懟到了牆上「你們的?這土地是公家的,讓你們兩個刁民白住了幾十年還成了你們的了?今兒趕緊給我滾蛋!要不然打斷你的腿!」
年輕人試圖掙扎,然而一旁的馬仔立刻上來將其按牢在牆上。
有兩個帶頭的馬仔還不懷好意的從車裏拎出了兩根鐵棍。
這關頭。
老道士卻是說話了,語氣中有幾分退讓的孱弱「張科長,這叫怎麼回事啊?有事咱們好好說不行嗎?」
「宗管局」的張科長到底是官面上的人物,看到「王總」想要動粗的時候臉上也是有幾分不好看。
不過他卻始終也沒有出言——二十年體制內的打磨讓這個曾經在中專畢業時還想要改變些什麼的男人早早的懂的了「中庸」、「厚黑」、「以和為貴」。
那王總是什麼人?
那可是這小縣城裏有一號的人物。
雖然安徽這地兒頗有南風,風氣不算差了,但張科長心裏也是明白為了這倆非親非故的道士得罪這王總背後的那些人……卻是不值!
呵呵。
當年和自己同輩,甚至後來的那些同僚多少個都當了副局、正局了?
要不然也是各單位的紅人兒!
就自己這麼個髒活兒、累活兒都得挑着的……還不明白事嗎?
心中一陣憋悶。
剛想開口讓「王總」收斂一下的張科長卻是想起了出來前和自己還有些親戚關係的張副局長的「關照」。
唉……
一咬牙,張科長對着老道士說道「老道長……這事我也沒辦法啊……上面把執行令都批下來了,你們這次真是必須搬家了。」
說完。
張科長扭頭沖王總不咸不淡的甩了一句「不過你們最好別動粗,要是把事鬧大了,怎麼樣就不知道了!」
王總睨了張科長一眼,心中冷笑。
不過他多少也有些怕事——畢竟現今不如以往了,許多事真要是鬧大了,搞得人盡皆知……他背後的那些人也不會高興。
於是他開口說道「老道士,別說我王某欺負你們老的小的……從王法上來說,這道觀本就是國家的。今兒我承包下來也是花了不少錢的,購買費用,安置費什麼的,過後你可以找政府去要!你們一老一小把協議簽了,養個老,娶個親不好嗎?」。
「等我把這頗道觀改成寺廟,那時候來九華山旅遊的人還不——」
「等等!」本來一直沉默的老道士突然打斷了王總的話,不知為何,在場眾人都從他那蒼老無力的聲音中聽出了幾分寒意。
王總停了下來,有些不耐煩的看了一眼這個老朽不堪,一頭雜白頭髮,乾瘦如枯樹般的老道士。
「你剛才說什麼?在說一遍?」老道士笑了,臉上的褶子在陽光下都打出了陰影。
王總卻是沒有出聲。
他怎麼可能聽一個老道士的話?哪怕是這種小事!
「怎麼?你想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王總一個眼色,左右打手便摩拳擦掌的逼迫了上去,張科長見狀,退開了兩步。
面對一眾年輕力壯的漢子,老道士卻是一笑。
笑的溫溫吞吞,不帶半點殺氣。
「王總你說要把我這青陽觀改成禿驢的寺廟?」老道笑着。
不等有人接話。
老道士再發一言,旁人聽來卻是有些荒謬瘋癲——什麼時代了,還談這個?
當場。
只有張科長一人聽出了幾分意味……
只見那老道說「方外之人本是想離塵出世,不過畢竟肉體凡胎,這人間法度該守的還是要遵守的。你若說將這青陽觀取走,好生修葺,壯大門楣,漲了香火……就算我青陽子送你又如何?」
「不過……」
「你要鏟了老道這千年傳承的香爐去興什麼佛寺卻是過分了!」
「這正道外道的事兒~~可不能有半點含糊了。」
「我只問你一句——你當真要鏟了我青陽觀,建那佛寺?」老道士目光炯炯如火炬一般盯着王總。
沒由來的,那在本地市面上混了三十年,本就是地痞無賴出身,黑道髒錢發家,不知做了多少損事的王總也是心中一顫這目光讓他想起了八十年代縣裏那個凶人!
不過,到底是多年的縣城一霸。
這些年來,黑白兩道通吃的王總早已經養成了一些「霸氣」。
於是他脖子一硬,胸中惡氣頓生,口中噴着酒臭氣「那又怎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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