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海 第一百零二章 夜話

    天罡山,天陽峰上,有一把不出世的神器,謂之天罡祖劍。讀爸爸 www.dubaba.cc

    傳言此劍非人力而造,而是由天外隕落的星辰墜於凡間,受天罡山靈氣滋養,納此間生靈願力,化作的神劍。

    天罡祖劍成劍之日,穹頂之上有三十六顆星辰亮起,三十六道星光化作光柱注入天罡祖劍體內,受祖劍中磅礴劍氣淬鍊,化作三十六把天罡神劍。這些天罡神劍又在天罡祖劍周圍被祖劍劍意淬鍊數百載,然後化作流光遁向人間。

    此後百載,北境陸續出現了一些以往從未聽聞過師承的劍道天才,而這些劍道天才幾乎無一例外都在最後登臨了聖境,就在大家暗自感嘆北境劍道鼎盛時,那些劍道天才卻像是受到了某些感召一般,在同一日毫無預兆的前往了位於北境楚地的天罡山,三十六位劍道大聖在那一日共同創建了這此後威震北境的神宗——天罡劍門!

    這樣的故事雖然光怪陸離,但在北境各國的史料中都有相差無幾的記載,世間自然不會有如此巧合,因此這天罡山的由來,雖有有可能與這民間傳聞有所出入,但大概內容應該不會有太大差異。

    而也正是因為天罡山起源與這世間大多數宗門都有着本質的詫異,天罡山之中因此也存在着諸多旁門難以理解的法門與神通。

    所謂「封劍」,正是這諸多法門之中,最為讓天下人津津樂道,也最為讓其餘宗門艷羨的神通。

    「傳聞封劍之法,是讓修士將畢生劍道感悟注入天罡神劍之中,後輩得此神劍,即使沒有先輩指引教導,也可通過神劍中留存的劍意感悟劍道,對於持劍之人來說手握天罡神劍,便相當於有歷代持劍人共同教導。並且這樣直接的劍意交融,比起尋常的言傳身教效果要好出數倍不止。」

    「百年前天罡山為對抗南疆邪教,門中大能盡數隕落,換作其他宗門,遭逢此番大變,保不齊便會從此一蹶不振,被其餘大宗蠶食傳承底蘊,這樣的事情在北境數千年的歷史之中屢見不鮮。但天罡山卻很快熬過了門中無聖的尷尬時期,所依仗的很大程度便是這封劍之法帶來的底蘊與傳承便利。以至於世間不少大能們便曾斷言過,不消千載,北境第一神宗之位,必定易主天罡山。」

    祖屋外,雨雪交加,夜風陣陣。

    屋中背負鏽劍的少女侃侃而談,眸中神情凝重。

    「你怎麼連這些都知道?」孫大仁聽得是雙眼發直,心底暗道新奇的同時,也詫異於眼前的少女竟然知曉這般他從未聽聞過的「辛密」。

    龍繡白了他一眼:「這並非辛密,只要做些功課都不難知曉。我自幼便立誓要入天罡山為徒,知曉這些並不奇怪。」

    孫大仁聽聞這話,忽的一愣,神情在那一瞬間有些游離與恍惚。

    「那……為什麼這位叔叔會變成這樣?」而這時,一旁的劉青焰卻繼續問道,說罷這話,小妮子還轉頭擔憂的看了一眼內院所在的方向,那個男人自從說完封劍二字後,便倒頭昏死了過去,曹吞雲帶着他急匆匆的回到內院,為其治療傷勢。小青焰的心性單純,自然憂心對方的傷勢。

    「天罡劍道講究人劍合一,劍既為人,人亦為劍。」這時一旁的魏來也站起了身子,順着劉青焰的問題說道:「封劍,既是將周身劍意灌注入神劍之中,而劍意對於天罡山劍修來說便是根本中的根本,灌注了劍意,便意味着自毀修為,故而他才會如此孱弱。」

    「這樣嗎?可是他為什麼放着一聲好端端的修為不要,非要使用這勞什子封劍之法呢?」孫大仁也在那時接過了話茬,追問道。

    魏來深深的看了孫大仁一眼,這才言道:「封劍之法,說白了便是天罡山保留傳承之法,只有劍修在自知自己時日無多,即將油盡燈枯時,方才會使用……」

    聽聞這個答案,孫大仁與劉青焰都在那時身子一顫,而顯然一早便知曉此事的龍繡卻只是低頭沉眸,臉上的神情凝重。

    「不是吧?這傢伙看上去這麼年輕,不像是要油盡燈枯的樣子?難道說是被誰給打傷了?」孫大仁嘀咕道:「可那老頭子不是說那傢伙是什麼北境劍種,一個人能頂一個半劍仙,這麼厲害的傢伙,誰能傷他?」

    說完這話孫大仁便將目光投注到了魏來的身上,出於下意識的覺得魏來或許會給他答案。但魏來卻搖了搖頭:「這就不是我所能知曉的事情了。」

    正說話,一隻濕漉漉的布靴忽的邁入了屋中,一條黃狗也在那時竄入房門,孫大仁的身旁大力抖動,將毛髮上的水漬甩出,濺了孫大仁一身,來者正是曹吞雲與他那條頗有靈性的阿黃。

    「前輩,初七前輩的情況怎麼樣了?」魏來在第一時間朝着對方問道。雖然他之前因為初七是受江浣水的指派,而多次驅趕。但這並不代表魏來對天罡山亦或者初七有太多惡感。

    曹吞雲抬頭看了魏來一眼,老人的臉上並未有太多魏來想像中的悲切與哀傷,他只是帶着一股股的深深的、溢於言表的疲憊:「可能要麻煩小兄弟一些時日了,能否讓我與那傢伙在此處暫住些時日。作為回報,我會在這段時間好生教導他們,盡到一個教習的責任。」

    曹吞雲說罷,側頭看了一旁的孫大仁等人一眼。

    魏來思慮了約莫四五息的光景,然後言道:「前輩與初七都是我爹娘的故友,按理來說魏來如何都不該拒絕前輩此番請求……但……」

    「我聽初七說過了,你要做什麼放手去做,哪怕是將這大燕攪個天翻地覆,也拖累不到老夫與天罡山。」曹吞雲卻像是看穿了魏來的心思一般,在那時平靜的說道。那股平靜之中裹挾着的是不容置疑的篤定,讓魏來頓時將到了嘴邊的話給生生的咽了回去。

    「那就依前輩之言,晚輩這就想辦法為前輩二人騰出一間房間來。」話既然說到了這個份上,魏來自然也沒了再堅持的理由,他點了點頭,這便轉身走向內院,卻並未注意到,孫大仁在那時咬着牙,看着他離去的背影目光陰沉。

    魏來的騰出房間的辦法極為簡單粗暴。

    無非便是在他與孫大仁的房間中各打一個地鋪,他與孫大仁擠在一起,曹吞雲自然得與需要照顧的初七同住。

    無論是魏來還是孫大仁一行人在今日都經歷了諸多事情,魏來也收起了書房翻閱那些書本的心思,他心底盤算着諸多心思,隨着眾人各自回房睡下。

    魏來躺在床榻上,雙眸閉起,卻未有入睡,腦海中不斷回憶着今日在翰星碑前所見的一切,一個個名字在他的腦海中一一閃過,同時他在心底暗暗衡量着這些名字背後的意義。

    「阿來。」可就在這時,黑暗的房門中忽的響起了孫大仁的聲音。


    魏來一愣,還在想是不是孫大仁在說夢話。

    「你睡了嗎?」孫大仁的聲音卻又再次響起。

    「還沒。」魏來心底疑惑,但卻也聽出了此刻孫大仁語氣中的低沉與淡淡的失落,他自然沒有裝聾作啞的理由,便於那時應道。

    而得到魏來此番回應的孫大仁隨即便猛地從地鋪上坐起了身子,三步並做兩步的直接來到了魏來的床前,然後根本不管魏來是否同意,爬上床便鑽入了魏來的被褥。魏來的心底一陣惡寒,即使面對烏盤龍王都不曾有過半點膽怯的少年,下意識的往床榻的里側靠了靠,嘴裏問道:「你……你做什麼?」

    鑽入被窩中的孫大仁轉頭看向魏來,目光炯炯,如炬如鋒,饒是在這樣漆黑的夜裏,魏來也能感受在那一刻,在孫大仁眸中升騰而起的炙熱。

    「阿來,我們是兄弟不?」孫大仁一臉認真的問道。

    魏來被他的氣勢所震:「自然……自然是。」

    但這話出口,他又覺不妙,趕忙接着補充道:「但只是兄弟,你是孫家的獨苗,我也是魏家的獨苗,我們……」

    魏來小心翼翼的思慮着自己的措辭,想着儘可能溫和的表達出自己的想法並且同時不刺激到孫大仁。

    孫大仁卻皺起了眉頭:「什麼獨苗不獨苗的?你既然把我當兄弟,那為什麼到現在都不告訴我,你到底準備去哪個宗門?」

    「嗯?」聽聞這話的魏來頓時瞠目結舌,他看着眼前一臉憤恨的少年,這才回過味知曉是自己誤會了些什麼:「這個……」

    「你根本就沒想要去哪個宗門對嗎?」可魏來正思慮的檔口,孫大仁的聲音又再次響起,這一次這個平日裏看似大大咧咧,做事說話都鮮有經過大腦的少年所言之物卻不偏不倚的擊中了魏來的命門。

    正思慮着如何回應的魏來頓時身子一震,看向孫大仁的目光中多出了幾分駭然——他確實從一開始便沒有打算過要離開寧州,只是為了讓孫大仁與劉青焰不去多想,對於這樣的決定魏來從來沒有去做提及,每當諸人談論今後去處時,他大都默然,就算偶爾被問道也是敷衍的應上一句還未想好。此刻被五大三粗的孫大仁道破了心思,魏來不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而這樣的神情自然也就恰恰讓孫大仁肯定自己的猜測,他面露苦笑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我雖然不聰明,但還不傻。」

    「我問過你幾次你都避而不言,加上剛剛那老頭子和你說的話,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別的打算了。」

    孫大仁這般說道,換作平日裏,以他的性子此刻免不了自吹自擂一番,但如今他卻是眉頭緊皺,滿臉苦惱之色。

    「我並非有意相瞞,只是翰星大會距離今日也只剩下兩個月的時間,你也好青焰也好想要找到一個靠譜的宗門,尚且還需要更多的努力,我只是想讓你們能全心應對此事,同時也害怕我的決定會給你們帶來困擾。」魏來看出了孫大仁的心思,他沉聲應道,將自己的想法如實和盤托出。

    孫大仁對於魏來此言不置可否,他又沉默了一陣,悶悶的低語道:「阿來,你覺得我是不是一個很沒用的人?」

    這樣的話題來得多少有些突兀,魏來愣了愣,還未來得及回應,孫大仁便自顧自的繼續言道。

    「我不知道你要做什麼,但我覺得你一直都明白自己想要什麼,並且知道怎麼去努力,去得到你想要的東西。從一開始在烏盤城中裝瘋賣傻,到後來與烏盤城的江神對抗,在古桐城裏與陰龍搏殺,以及現在你想要做的,我卻不知道的事情,你一直都在努力,朝着你想要的目標。龍繡也是,她從她爺爺的手中接過了那把鏽劍,然後她便勵志要去天罡山,從那之後她便一直為此努力,她了解天罡山的一切,也努力的修行劍道。至於小青焰……雖然到現在她那能驅使水流的本事依然時靈時不靈,可我卻時常看見她一個人的時候偷偷試煉這些法門,只是她尋不到訣竅,我們的修行之法在她的身上也沒有作用,故而到現在進展甚微。」

    「而我呢?」孫大仁說道這處,苦笑了一聲:「我想要為我爹報仇,也想要出人頭地,但每天又過得渾渾噩噩。龍繡說是我習慣了你的存在,覺得你可以幫我擺平一切,所以才如此懶惰。說實話,我很想反駁她,但思來想去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孫大仁說到這裏,再次沉默了下來,而他臉上的神情也隨着這番由衷之言的吐出,而變得愈發的落寞。

    但聽完這番話的魏來臉色卻出奇的平靜,他盯着孫大仁看了好一會,然後問道:「你跟我所這些,是想讓我安慰你嗎?」

    孫大仁大概也沒有想到自己這番肺腑之言會換來魏來如此冷漠的態度,他不禁一愣,好一會之後,方才結結巴巴的應道:「不……不是……我只是……」

    「我可以給你安慰,也可以給你鼓勵,但這些真的對你有意義嗎?」

    「我看不清我的未來,也看不清你的未來,我只知道我們都有強得無可睥睨的對手,並且他們並非原地不動,所以我們才需要百倍與千倍的努力才能有可能追趕上他們。你的迷茫源於你對未來的不確定,而想要看清自己未來,靠的只能是自己,我幫不了你。不過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訴你,若是某一天我有了那樣的能力,我很願意幫你報仇,因為我們是兄弟。」

    「可你願意將你父親的大仇,交到旁人手裏,而非選擇相信自己嗎?」

    這個問題落入了孫大仁的耳中,孫大仁的身子一顫,如遭雷擊,他喃喃自語道:「我爹的仇,當然得我自己來報。」

    魏來見他如此,面露欣慰笑容:「既然你想明白,那接下應該怎麼做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孫大仁重重的點了點頭:「第一步自然是從明日起好好修行,阿來你放心,我懂的意思,無論未來如何,我們都要把握當下,方才對得起……」

    孫大仁一臉正色的言道,可話未說完,卻見魏來一臉搖了搖頭。

    孫大仁頓時收聲,神情困惑的問道:「那你是什麼意思?」

    這時,魏來的嘴角忽的上揚,臉上掛起了燦爛無比的笑容。他盯着孫大仁,一字一句的言道:「第一步應該是……」

    說道這處,魏來的聲音陡然拔高:「從我的床上滾下去!」

    魏來這話一落,孫大仁的腰間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道,而後他的身子便於那時猛地飛了出去,以一個「大」字形的帥氣姿勢,直直的撞在了房門之上。在貼着房門,緩緩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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