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回來了?這麼快?」
接到宮外趙真傳信的沈沉吃愕然,情不自禁地問又新:「是惹禍了?還是路上被追殺了?亦或者,出了旁的更大的事兒?他從哪兒來?東寧關還是幽州?」
「郡主,您別問了。又新姐姐從哪兒知道去?」阿鏑蹲在旁邊托着腮看微容給她梳妝,憂心忡忡地皺着眉道:「消息一開宮門就傳進來,說明寇大哥不是昨夜就是今晨回來的,這必是不眠不休跑回來的……」
「趙真帶進來的口信說,寇連懷裏揣着尹娘子的禮單,火炭似的不敢放下……」
又新深深地看了沈沉一眼。
沈沉皺了皺眉,輕聲道:「看來余家商隊回去得,的確有蹊蹺。」
她要出宮,沈太后自然不攔着,只是叮囑一定要回來吃晚飯。尤其是如今天黑得早,可不能再踩着夕陽回宮,讓人看見了該說閒話,等語。
沈沉滿口答應,帶着阿鏑直奔永泰坊。
已經熬得兩眼通紅的寇連把尹氏的信當面交到了沈沉手中,又把荀遠的那幾句話轉告了,虛弱一笑:「郡主啊,小的可真熬不住了,可能要睡個三天三夜……」
「你快去!」沈沉忙讓他去睡。
如今在永泰坊照看家務的乃是金二。當下笑着答話:「已經備了水備了飯,他因城門開才回來,怕吃喝了就會倒下一睡不醒,所以才撐着到現在。」
寇連那邊早就等不得,聽了沈沉的話便轉身出去,一邊嚷嚷:「湯餅端去澡盆那裏,我一邊洗一邊吃!」
眾人失笑。
這裏沈沉急忙展開尹氏的信件細看,頓時色變!騰地跳起:「備馬!我要去宜人坊!」
「是。小人已經通知了宜人坊那邊,鍾郎說,早飯請郡主過去吃。」
金二早有準備。
沈沉匆匆道一句:「辛苦!」急忙帶着阿鏑,疾馳而去。
……
……
「這個……是什麼意思呢?」鍾幻看着手裏的信件內容有些發愣。
「余緋是余綰的庶姐,當年起心害我,被余綰的母親胡氏利用。後來胡氏病逝,她被送去了觀音庵靜修。」
沈沉低聲說了過往情由。
鍾幻還是不懂:「這一段我知道。然後呢?余家商隊回去後,這余緋的姨娘帶着自家兒子去了觀音庵探望她,親母女姐弟,眼看着冬天了,見一面送些禦寒之物,不對嗎?」
「問題就在這裏。你看我嫂子信里說的,帶了些吃食去探望。師兄,只是吃食,而沒有衣物、被褥、炭火!」沈沉輕輕地咬了咬牙。
鍾幻眉梢一挑:「你的意思是,他們根本就沒打算讓余緋在庵里過冬,而是要偷偷把她放出來了?」
「正是!」沈沉低下頭去,輕輕地握起了拳,「當初我嫂子就跟我說過,日後若是余綰想要把余緋放出來,她不會阻攔。
「理由也很強大——她說,余綰若是安分守己,必定用不着余緋。唯有想要興風作浪時,她會下意識地選擇一個人擋在她前頭裝幌子。
「上回我夜探韓府,看她的模樣,對韓府似乎也沒按什麼好心。我懷疑,她只怕是仍舊存着旁的心思。如今把余緋接出來,必定是余家又有了什麼新的作妖計劃!這件事,我實在不敢確定,是否與余綰有關。」
「若是與此人有關,那這余緋可就不僅僅是接出庵堂,只怕下一步就要進京了。我讓人留心此事。」
鍾幻立即吩咐董一:「你立即給幽州飛鴿傳說……」
「不師兄,還有。」沈沉忙攔住他,看看董一。
鍾幻眨眨眼,令董一和阿嚢:「你們倆先出去。」
兩個人木着臉看沈沉。
「師兄讓你們出去,你們看我幹嘛?」沈沉有些心虛地往鍾幻的身邊躲。
阿鏑嘻嘻地笑,率先往外蹦蹦跳跳地跑:「我去找千針玩一會兒。」
董一阿嚢只好跟着她一起出去了。
「師兄,我擔心餘綰會亂來。」沈沉一俟房門關上,立刻滿面憂慮,「韓三郎是個草包。余綰自幼聰明過人、心高氣傲,嫁給那麼個人,必定心有不甘。
「上次我眼瞧着她去尋韓家地牢的位置,那些巡查的人發現了她卻不曾揭穿,這說明,韓家對她不僅有防備,而且對她的行止盡在掌握。
「我很擔心,她會辦蠢事。」
鍾幻思索了一會兒:「你的意思是說,她有可能想要首告韓震,博取功勞?」
沈沉點頭:「嗯。她自視甚高。所以容易把她的對手都當成傻子。」
「一旦韓震察覺,只怕還會利用她,反過來給外界送假消息出來不說。沒準兒還會激得皇帝動手,正好他有了口實,不論是清君側、還是喊冤訴屈,眨眼之間,圍困宮城易如反掌……」
鍾幻越說越覺得頭大,不由得深吸一口氣,擰起了眉:
「哪怕以錢家的本事,我查到如今,對韓家的勢力也只有一知半解。若不能一網打盡,這個蓋子,輕易可揭不得!」
沈沉嘆氣道:「我就是這個意思。余家大多是井底之蛙、狂妄自大,根本就不知道事情到底棘手在何處。
「若是咱們猜錯了,萬事皆休。可萬一咱們猜對了,余綰真的正在計劃做這件事,那可就要壞了大夏朝局了!」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
鍾幻忽然眼睛一亮:「再有兩天,余緯就回來了!」
「我去接他!就在城外,把此事利害跟他說清楚,讓他說服余奢,阻止余綰!」沈沉驚喜地跳了起來。
鍾幻忙按住她:「你怎麼可能守在宮外跟他說這些?還是我去。你在宮裏,隨時做好準備。等我的消息。到時候,你和他一起回余家。」
「我也去?」沈沉驚訝地回手指着自己的鼻子。
鍾幻呵呵輕笑:「若咱們猜對了,余家眾人必定都已經失了理智,一心只想着靠余綰建功立業,好往上攀——」
說到這裏,微微一頓,眉梢輕動,「余綰已經嫁做人婦,無緣宮城。如今把那個余緋弄進京,可不正好借着這場功勞,送一個妃子入宮?」
沈沉輕輕咬住了嘴唇。
這就是她最初的猜測,只是她沒好意思說。
「這種情況下,一個在家中常年唯唯諾諾的余緯,是說服不了二太爺和余笙的。
「但加上你,就不一樣了。」
鍾幻看着她,彎一彎嘴角,「說不通,你還可以隨便把余家的誰打一頓,鬧到余綰跟前去。她既然聰明,自然自己也就知道要想一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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