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氣息每升高一層,就會帶動周圍人心頭一陣劇震。
在眾多目光的交匯之處,血氣纏繞的身影漸漸騰上高空。
渾身金色的紋路覆蓋,而那金色之上逐漸散發出血紅的霧氣。
逆生死!
生死交替,陰陽顛倒。
凜冽的風暴自葉凌宇周邊颳起,狂風帶着暴雨,夾帶着鮮血的氣味。
岩壁徐徐坍塌,周圍的一切都在下陷,唯獨他獨自一人凌空在能俯視一切的高處。
葉凌宇的皮膚在一寸寸開裂,他的身體本來就已經達到極限,逆生死之下等於是直接將過於強橫的力量直接灌入到他體內,至於超出極限的部分只會讓肉身崩潰。
在和夏淵對戰時,他光是動用這一招就昏迷了一個月,如今他身體承受的力量比當時更強橫,要承受的負擔也更大。
「這小子……是怎麼回事?」柳白衣一直平淡的臉上終於露出凝重。
他依稀記得剛剛這小子還是玄階巔峰,腹部被開了個大洞非但沒死,反而像是變了個人。秘術?不,並不是,世上秘術千奇百怪,但絕對不會有能讓一個玄階巔峰的人修為在短時間成長一個大境界的。這種程度已經不是秘術能夠達到的了。
而且葉凌宇這個地階巔峰讓柳白衣都感覺到了壓力,這種事放在往常想都不敢想。
「那小子……他……幹了什麼?」蕭無惑仰望天際,嘴裏喃喃自語。
葉凌宇很強他知道,但那份強大終究是有極限的,可是眼下這份強大遠遠超乎他的意料。
雖然不知道葉凌宇動用了什麼招式,但顯然這種招式的代價大到無法想像。
絕望之境下,這是源於絕望中的力量。
看着葉凌宇渾身逐漸裂開的傷口,他們甚至相信,也許這一招還未結束,葉凌宇就已經命歸黃泉。
葉凌宇身上皮膚一寸寸崩裂,血霧縈繞周身,可是他的臉上卻不帶一絲表情。
紫色雙瞳,渾身上下縈繞血氣,這和傳說中的魔族何其之像。
柳白衣看着那雙紫瞳:「說什麼魔物在天穹宮裏,眼下這不還有一隻麼。」
「白衣,這傢伙要怎麼對付?」三大天階中的老者低聲問。
「你看不出來嗎?顯然是衝着我來的,難得有不自量力的小子敢對我展露獠牙,我倒要看看他有什麼本事。」說罷,朝葉凌宇招招手,「小子,你是打算阻止我?你若有那本事,儘管來試試。」
從來到這裏開始,他還是第一次正視過某個對手。
葉凌宇一聲嘶吼響徹天際,那聲音甚至都已經不像是人類,而像是某種野獸在咆哮。
絕望之際,他已經底牌盡出,這是他唯一剩下的手段。至於動用逆生死會有什麼樣的後果,他已經沒心思去考慮了。
夢雪的傳承還未結束,他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人阻礙,一旦打斷傳承,夢雪也會命懸一線。
野獸般飛撲而出,流火鋒芒凌空斬下。
一刀出,巨大的刀弧呼嘯着飛向柳白衣。
如果被斬中,就算是天階也不會好過。
柳白衣稍稍一側身就給躲了過去,轉身一腳掃在葉凌宇胸膛。
以天階之威的一腳,就算是個地階巔峰也該重傷了。可是偏偏葉凌宇只是後退了兩步,咬緊的牙齒縫隙中噴出血沫,止住後退的趨勢,向前踏出一步,一拳轟在柳白衣的臉上。
臉頰凹陷,傳來骨頭撞擊的巨響。一道白色身影自天而落。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不知道震撼了多少人的心。
他……揍了天階一拳。
要知道葉凌宇真正修為僅僅只是玄階九層。
一個玄階揍了一個天階,這種事就算說出去,也只會被當做一個笑話。
葉凌宇凌空而立,冷冷俯視下方。
揮拳的手,小臂處彎曲成了個詭異的角度。他淡漠地把斷臂掰回原位。
要對天階出手,終究是要付出代價的,這點他早就知曉。就算對方沒有特地還擊,光憑反彈的勁氣就足以折斷他的手臂。
「敢對我無盡之地出手!小子,你在找死!」天階老者目眥欲裂的大喝。
簡直是膽大包天,世上還有如此大膽的人,他活了大半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
眼看就要朝着葉凌宇圍攻而去,下方突然傳來柳白衣的聲音:「都給我住手!」
只見那個白衣男子再次飛躍而起,曾經雪白的衣服依舊雪白,身上仿佛一絲塵埃都不曾沾染,唯獨不同的,是俊秀的臉上多出一道淺淺的傷痕。
葉凌宇動用全力的一拳,僅僅只是在他臉上留下了一個可有可無的痕跡。
這就是天階,也是這份絕望的根源。即便是底牌盡出的葉凌宇,依舊無法跨越這其中的鴻溝。
也許葉凌宇可以依靠逆生死跨越一個大境界擊敗地階巔峰,但在面對傳說中的天階的時候,這份力量依舊顯得那麼卑微。
天階強者,能夠駕馭天道之力的存在,從本質上跟地階就是兩個層面的存在。
第一次和天階等級的強者交手,那份無力所有人都看在眼裏,兩者之間,是本質上的差距。
就算短暫的獲得地階巔峰之力,但天階,依舊是不可逾越的高峰。
「小子,我很欣賞你,如你這般有血氣的人,我平生僅見。死在我的手上,你應該沒有怨言了吧。」柳白衣徐徐抬頭,一身氣息全都籠罩在了葉凌宇身上,在他的神識覆蓋下,葉凌宇已經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還不等柳白衣動手,葉凌宇呼嘯而上,流火鋒芒連斬,雷龍呼嘯着飛出。
然而無論他出什麼樣的招式,在柳白衣面前依舊顯得孱弱不堪。
雷龍僅僅在柳白衣的一指之下就潰散了,流火鋒芒無論如何揮舞,都碰不到柳白衣一下。
所謂的絕望,便是在必然來臨的災厄面前沒有一絲反抗之力。
柳白衣含笑伸手接連點出幾指,葉凌宇身上鮮血噴灑,頓時多出幾個對穿的孔洞,身軀無力的墜落。
連逆生死都用上了,但在天階面前脆弱得像是孩童一般。
蕭無惑撇開頭不忍再看,從無盡之地到來,這一切就已經註定了,就算反抗也只是徒勞。
落下的葉凌宇就仿佛是翱翔的蒼鷹被折斷了雙翼,重重跌落在地。受到重創的身軀已經無力再承受逆生死,逆生死的效果自然而然散去,他的修為從地階巔峰一口氣落回了玄階。
躺倒在地,身下一片血跡漸漸擴散開來。
「哼,看樣子你也就只有這種程度而已。借來的力量終究是借來的,想憑那種虛浮之力擊敗我,你還沒這本事。」
柳白衣從高處俯視着他,那是神在高出審判凡人的眼神,輕蔑以及不屑一顧。
他也不急着取葉凌宇的性命,在血泊中,葉凌宇已然對他構不成任何威脅。他要讓這小子好好看看,他的反抗到底有多徒勞。
柳白衣就這麼在眾目睽睽之下飛至天穹宮上空,緩緩抬起手掌。
「住手!」葉凌宇在絕望之下發出嘶吼。
轟!
一掌落下,巨大的掌印印在了天穹宮上。
無數人的心都在這一刻隨之一震。
二十天的努力,最終化為泡影。
天穹宮劇震,縱然是如此龐大的建築,在天階的一掌下依舊土石飛濺。
「給我停手!」遠處的紅塵刀在咆哮,拼命般的一掌轟在方山身上,一掌之下直接震碎了方山的心脈。
方山晉升天階不久,根本無法抗衡紅塵刀如此搏命的一招。
紅塵刀發了瘋似的再出一掌,直接震碎了方山的丹田。
在漫天血霧下,方山直挺挺的墜落,還未落到地面就已經氣息全無。
「老匹夫,找死!」同一時間,泰岳的兩掌也印在了紅塵刀肩頭。
紅塵刀一口鮮血噴出來,氣息頓時大降。
他拼着老命擊殺方山,靠的是以傷換傷之法。背後露出空檔,被泰岳一舉重創。
在墜落期間,親眼看見柳白衣的第二掌落在了天穹宮上。
土石崩倒,殿堂塌陷。
傳承被干擾,就意味着夢雪有性命之危。望着那最不願意看見的一幕,葉凌宇仰頭咆哮。
都怪自己的弱小,都是自己的弱小,如果自己有足夠的實力,如果自己有能阻止一切的力量……然而一切沒有如果……
天穹宮徐徐坍塌,龐大的宮殿徹底土崩瓦解。
在那坍塌的土灰下,一座金色的宮殿緩緩浮起,那是天穹宮的本體。
宮殿裏,一塊人高的冰塊落了出來。
葉凌宇能清晰看見那冰塊里臉色蒼白的人。
那抹讓人心酸的憔悴就在伊人臉上。
冰塊緩緩化開,現出夢雪的身影,帶着讓所有人沉醉的美。
夢雪還在沉睡間沒有醒來,但身上不受控制的氣息一股股涌溢而出。傳承被中斷,沒能徹底融合的能量完全失去了控制。
當這股能量完全失控之時,毫無疑問就是夢雪隕落的時候。
望着這一幕,有人帶着愁容,有人歡喜異常。
安俊風和泰岳的臉上同時流露出如釋重負的微笑。
結束了,傳承受阻,他們擔心的潛在威脅也就不復存在。二十天的苦戰,終於就此結束了。
「夢雪!不要!」葉凌宇掙扎着撲上去,明明滿身都是創傷,卻仿若不覺。
比起心裏的那份悲痛,身上的痛楚又算得了什麼。
「原來這就是魔族,好像和我們聽聞的不太一樣啊。」望着那婀娜的人,柳白衣舔舔嘴唇,伸手一招。
本在落下的夢雪頓時飛向他的方向。
看見這一幕,葉凌宇目眥欲裂。身上因為逆生死帶來的虛弱感幾乎讓他暈厥。
眼看夢雪就要落入柳白衣的手上,一道氣勁突然從空無一物之處飛射而來。
柳白衣毫無防備,被轟得一個趔趄。
能讓他露出狼狽樣的,出手之人定然是個天階以上的人。
「誰,是誰!」柳白衣猛地扭頭,卻發現勁氣襲來的方向空無一人。
夢雪臉色一白,口中一股殷紅涌了出來。她身上的氣息越發紊亂,已經是在失控的邊緣。如果無人鎮壓,這股無法控制的力量無疑會奪走她的命。
這就是小黑所說傳承被打斷的後果。
而這時,天上仿佛傳來一聲蒼老的嘆息。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夢雪包裹,那本來還紊亂不堪的力量就像是被一隻溫柔的手給撫平了。
在某個無人看見的角落,魔羅哀嘆一聲:「雖然我不欲管你們人族之事,但好歹是冰魔女的傳承,罷了,就最後再幫你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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