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2月15日,陽城。
離地約摸十餘米的天橋上,陳風腳踩不怎麼寬的護欄,一臉懵逼的看着底下堅實的水泥地。
我是誰?
我在哪兒?
我在幹什麼?
「嗚...!」
夾雜着些許寒意的冷風呼嘯而過,吹動了他的衣擺,也拉回了他那發散的思緒。
目光漸漸恢復焦距...
好特麼高!
陳風的腿不禁抖動起來。
「我說小伙子,你到底跳還是不跳?我還等着回家看電視連續劇呢!」
「不就是想不開了嗎?你倒是快點跳啊!」
橋底下不知何時圍攏了一群看熱鬧的市民,他們紛紛仰頭看着護欄上的陳風,同時還不耐煩的嚷嚷着。
陳風懵了。
你們是從哪兒蹦出來的?
勸我跳下來?
還站這麼近,是生怕我跳下來砸不到你們?
「就是啊,你耽擱一分鐘,我們這裏三十多個人,就相當於浪費了三十多分鐘!」
「早死早做鬼哩!」
誰特麼想死了!
陳風險些破口大罵出來。
「小伙子第一次?沒經驗?」
「穩住不要慌!我這裏有幾句口訣,你且聽好了!」不知是哪個人特地清了清嗓子,扯着震天的嗓門賣力吼道:
「別緊張,要放鬆。悶頭抬步往前沖!」
「眼一閉,心一寬。三步兩步躥一躥!」
「人生路上多坎坷,不是你死就是我!」
「莫愁前路無知己,上墳路上擠一擠!」
「嘿!擠一擠啊,擠一擠!」周圍群眾紛紛附和道。
陳風:......
我擠你MMP啊擠!
老子才不想死呢!
他調動起全身的力氣,試圖跳回到天橋上去。
可下一刻卻震驚地發現他的腿...不聽使喚了!
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啦!
人群的聲音愈發整齊、洪亮起來:
「莫愁前路無知己,上墳路上擠一擠!」
「擠一擠啊擠一擠!」
「艹!」陳風低罵了聲,豆粒大小的汗珠從額頭上滲出,划過那被吹得乾裂的臉頰,最後滴落在地。
「啪嗒!」
呼喊聲戛然而止,人們的嘴一張一閉,似乎還在賣力吶喊着,可站在護欄上的陳風卻聽不到半點聲音。
仿佛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唯一可聞的,是汗珠落地發出的清脆拍擊聲。
「這是...?」
陳風一時沒反應過來,愣愣看着地面上正無聲吶喊的群眾。
驟然間,不知是誰在背後狠狠推了陳風一把,他的身子頓時失去重心朝前倒去!
地面在飛速接近!
「啊...!」
陳風猛地坐起身子,周圍熟悉的景象躍入眼帘。
乾淨整潔的臥室在些許透射進來的陽光的照射下隱約可見。
「呼...只是個夢只是個夢...!」他拍了拍臉頰,自我安慰道。
激盪起伏的內心在不斷重複的寬慰聲中逐漸平復。
瞥了眼床頭鬧鐘上顯示的時間,陳風起身離開床鋪,踩着拖鞋來到窗前。
「唰!」
隨着窗簾拉開,明媚的陽光瞬間照了進來,將陳風籠罩在內,帶來陣陣暖意。
更有些許零碎的金光散佈在地,桌角、被褥、地板都被陽光滾上了一條灑金的花邊。
「又是新的一天!」看了眼樓下來來往往的車輛、行人,陳風肆意舒展起自己的身體,「不用上班的感覺...真爽!」
從雜誌社離職後,陳風小日子過得格外舒服。
沒有管束,沒有限制。
沒有壓力,沒有隱忍。
當然,也沒有工錢。
他打算再玩幾天就去重新找份工作,以供自己平日裏的開銷。
為什麼他能如此的灑脫?
因為今年六月陳風徹底還清了房貸——陽城的房子並不貴。
正是因為卸去了房奴這個稱號,他才會如此放縱自己,唯心主義嘛,一切隨緣。
「莫愁前路無知己,上墳路上擠一擠...」不知怎麼,陳風輕聲念出了方才夢中出現的字句,反應過來後不禁啞然一笑。
別說,還挺順口的。
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這些,從衣櫃中翻找出換洗的衣物後,帶着浴巾走進浴室。
陽城的冬天不冷,常年不見雪花,即使已經過了大雪,街道上穿兩件式的路人仍隨處可見。
早九點過五分。
陳風拿起放在門口的瓶裝奶,又從麵包機里取出兩份烘焙好的麵包片,慢悠悠地坐回到沙發上,翻看起手機里的最新訊息。
「咚咚!」
微弱的敲擊聲突然響起,將陳風的目光緊緊黏在緊閉的大門上。
有人在敲門?
雖然方才那聲音很小,但陳風確信他真的有聽到,絕不是幻聽。
遲疑片刻後,陳風放下手中的麵包片,快步走向門口。
他將臉緩緩貼到門上,透過貓眼看見了空無一人的走道。
沒人?
難道真的是我聽錯了?
不可能呀!
莫非門旁正躲着一個心懷不軌的人,等自己一開門就來個迎頭痛擊什麼的?
陳風暗自思索着。
在經過短暫的思想鬥爭後,他才小心翼翼地把門推開,露出一道細細的夾縫,努力觀察起走道內的情形。
「砰!」
不一會兒,陳風用力推開了門,看着空無一人的走道,不自禁苦笑着搖了搖頭。
怎麼突然開始自己嚇自己了...
一定是因為昨晚做的那個夢!
搞得自己...嗯?
那是什麼...?
陳風驚訝地發現,在距離自己不遠的走道上,一青黑色的未知生物正快速爬去,現已經到了電梯門口。
連忙定睛看去,竟然是只小王八!
莫非...?
陳風猛然想起什麼,目光瞬間落在自己腳跟前的地板上。
一個小巧的「包裹」靜靜地躺在那兒。
這是一個由樹葉、麻繩製成的小包裹,僅有巴掌大小,看起來還有些空癟。
陳風彎腰將其撿起,放在手裏輕掂了掂,隨即衝着將消失於拐角的小王八笑道:「謝啦!」
關好門,重新回到客廳,陳風迫不及待的從茶几抽屜里摸出一把剪刀。
裁斷麻繩,剝開樹葉,躲在其中的物件很快就呈現在他眼前:
一張對摺過的紙片,
一個黑色的牌套
一個看起來質感不錯的皮革錢包。
陳風率先拿起紙片,將其平展開,細細閱讀起上面的文字。
【吾聞風離職而去,雜誌社之將倒,深感惋惜。
你我相識數年,雖未曾謀面,但關係不錯。
特取吾生最為貴重之物寄之。
願安好。
易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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