綻放的宇宙 第十三章 絕望的等待

    何化龍接通了黑影號的通訊。一名裝了只機器耳朵的大漢出現在屏幕上，瓮聲瓮氣地對何化龍說：「黑影號為您服務。」

    何化龍沉聲道：「你們現在就可以下來取你們想要的東西。但不許妨礙撤離工作。等把人送到自然同盟會的艦隊之後，你們就立即離開。」

    大漢輕笑道：「需要我們偽裝一下嗎？我們有很多不同的合法身份可以使用。」

    何化龍嘴角抽了抽，「最好別叫人認出來。」

    「認出來我們也不負責。這本來就是附加服務。」大漢說完就掛斷了通訊。

    一名軍官怒道：「果然是不法分子，簡直太無禮了。」

    何化龍哼了一聲，沒有接話，起身對眾人說道：「叫母艦裝滿人就先走，其餘人都上黑影號。撤離應該已經到了最後關頭。咱們馬上到各大城市去看看。」

    跟在何化龍身邊的部隊都坐上軍車，轉眼間騰空而起，朝着都市中心飛去。

    廣廈市里雖然有部隊維持秩序，但到了危機關頭，已經開始有人不聽指揮。沒有出路的人群只要看到哪裏有飛船，就會一擁而上。許多地方都已經處於失控的邊緣。

    何化龍帶人來到城市上空，直接下令：「鳴槍！還不停下就對着地面射擊。然後用廣播發出警告！」

    一陣刺耳的槍聲響過，城市裏大部分地區都平靜下來。部分依然混亂的地區，部隊衝着人群周圍的地面開槍，也逐漸恢復了控制。隨後廣播循環播放道：「不聽指揮者，就地正法！」

    一名士兵報告道：「長官，還有人在衝撞控制線。」

    何化龍深吸一口氣，鄭重地說：「打腿！」

    下完這道命令，何化龍非常煩躁地重新發出了通訊。屏幕上再次出現機器耳朵大漢的身影。

    何化龍問道：「你們還有沒有接人的飛船？」

    大漢癱坐在座位上，笑道：「有一些，不多。」

    「全都派下來幫助運人。」

    大漢咧嘴一樂，「好處呢？」

    何化龍鎮定地說：「一門火鳥級激光炮。」

    大漢一愣。何化龍身邊的下屬更是驚得瞪大了眼睛。

    大漢隨後仰頭大笑，「爽快！我這就派人！」

    何化龍關閉通訊後，冷聲道：「留下一些人守着，其餘人去下一個城市。」

    幸福星上十餘個大都市，何化龍挨個跑了一遍。有些地方甚至已經出現了大面積踩踏事件。勉強控制了局面，關顯就發來了消息。

    「長官，燃料供應總局請求撤離。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我們是不是也該撤了？」

    何化龍知道，要甩開機器軍團，四個小時的行程是極限。而此時的星球上，還有部分沒有上船的人。何化龍必須做出選擇。再留下來，所有人都會有危險。如果此時離開，就必然有人被拋棄。這當中甚至會有何化龍熟悉的人。

    關顯催促道：「長官……」

    「我明白。」何化龍看了眼窗外依然爭搶着要上船的人群，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然後堅定地說：「允許各單位按計劃撤離。命令所有飛船立即起飛。一刻鐘之後，黑影號不再接收新的飛船。」

    「是，長官。」關顯敬禮後，關閉了通訊。

    何化龍再次望向城市裏的人群，無奈地轉開了雙眼，「咱們也走吧。」

    地面上，發現飛船和軍隊紛紛離開的人群頓時陷入了慌亂。震天動地的哭喊聲傳入了何化龍的指揮車內。風溥暢看向顧俊。顧俊臉色也很不好，什麼都沒說。

    軍車可以直接升空。一行人沒有阻礙地進入了黑影號內。何化龍顯然心情沉重，但還是打起精神，命令道：「立即進入保護倉。我們沒時間浪費了，必須馬上出發。」

    「這你們就不必擔心了。」一名穿着辦公裝的女子不知何時來到了打開的倉門口，對着何化龍冷冷地說：「我們有全船保護，不會讓你們受傷的。」

    何化龍打量了一下，問道：「你是誰？」

    女子傲然一笑，「錢明悅。」

    飛船上的軍官大半都倒吸一口涼氣，紛紛對錢明悅投來探尋的目光。風溥暢低聲問顧俊道：「這個人很有名嗎？」

    顧俊瞥了風溥暢一眼，「你是不是讀書讀傻了？居然連錢明悅都不知道？她就是那個販賣有毒藥材，害死大批患者的『毒女王』。天吶，她居然也在這艘船上。這究竟是艘什麼船吶？」

    錢明悅倒是根本不把眾人的目光放在眼裏，繼續道：「我們還有一個設備沒運上船。大概還要等三分鐘再出發。」

    何化龍忽然暴怒道：「三分鐘？你知不知道三分鐘我們還能運多少人上來？現在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人命！你知不知道？」

    「那就五分鐘，愛坐不坐。」錢明悅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走。

    一名士兵立即舉起槍來。幾乎同時，飛船內的炮台對準了何化龍的軍車。關顯急匆匆地跑來，問道：「怎麼回事？長官？」

    何化龍一揮手，「沒事，都把槍放下。」

    船內的炮台收起。一名跟在關顯身後的男子上前道：「何長官，久仰大名。在下高振宇，有什麼問題可以跟我說。如果有必要的話，我也可以處理。」

    何化龍看這位比錢明悅還傲氣，冷冷哼了一聲，不想搭理，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問道：「高振宇？你就是那個出賣友軍獨自逃跑的前中正共和國軍官？」

    高振宇客客氣氣地笑道：「何長官，您可是自然同盟會的軍官。您跟我討論這種事情，合適嗎？」

    「我們可不一樣。」何化龍冷哼一聲，道：「帶我去見你們的艦長吧。」

    「這邊請。」高振宇在前引路。

    船內忽然被淡紅色的力場籠罩。眾人停下腳步，等待飛船加速。一陣顛簸過後，力場消失。高振宇打開隨身電腦查看了一下，對何化龍笑道：「沒有人受傷，何長官。」

    何化龍舒了口氣，「你們的設備不錯。現在有機器軍團的消息嗎？」

    關顯查看一番，上前答道：「機器軍團剛剛進入了歌唱家星系。沒有跟上來的趨勢。咱們暫時安全了。」

    風溥暢在一旁心情難以平靜。這個生活了十年的美麗星球，即將遭受無情的摧殘。那些留在星球上來不及撤離的人們，現在是怎樣的心情？

    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明知要慘死，卻又無法逃離的漫長等待。這種煎熬會讓人發瘋，失去理智，最後不堪忍受。或許在幸福星上，很多人已經選擇了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