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帥自然與鐵劍公子往日無怨、近日無讎,素昧平生。在葛帥眼中對方只不過是一塊「跳板」,招惹仙姑的一塊「跳板」而已,此時也懶得再與其無謂多費口舌。
葛帥視線微微一轉,卻已切換成一副悲切之態。然後慢慢翻下頭上綠帽子的兩面護耳帽檐,略一默然竟然昂首破聲唱道:
「梅殘玉靨香猶在,柳破金梢眼未開…東風和氣滿樓台,桃杏拆,宜唱喜春來…」
新娘百花羞吉服曳地,俏臉卻只是薄施粉黛,自始至終神情清清冷冷的諢沒一絲新嫁娘應有的喜慶之色。此時突然聽得葛帥破鑼一般聒噪的歌聲卻是嬌軀微微一震,禁不住顫聲說道:
「你是誰…你,你何以…你何以會唱此曲…」
「我是誰?我何以會唱此曲?哈哈哈…」
葛帥仰天狂笑,心中卻是暗暗感佩。那個賤爛「系統」收集的資料還真是精準呀!這個千嬌百媚的小美人在外面還真有一個秘密相好了十八年的雄性牲口嘛,一闋她耳熟能詳的情歌才剛唱罷,立馬就意亂情迷、春. 潮泛濫了?
「哈哈哈…我是誰?我是你親親帥哥哥呀!我們相好了十八年,你就忍心不認我了?我何以會唱此曲?此曲韻律優美,意境深遠,在我的深情演繹之下更是迴腸盪氣、繞樑三日,是你我孤男寡女、乾柴烈火,情濃歡好時的必點曲目呀!
歌詞大意是:梅花雖殘了,它那潔白的花瓣上香氣依然留存。柳樹抽芽了,梢頭一片嫩黃色,柳葉兒還沒長出來。春風和煦,吹滿樓台。桃杏的花苞兒剛剛裂開,這種情景正該高唱《喜春來》…生動表述了你我郎情妾意、蜜裏調油的愉悅之情。深刻表達了你我對於愛情,對於未來的美好憧憬…」
百花羞恍恍惚惚,一雙美目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泫然欲泣。慘然道:
「梅殘柳新風滿樓,桃杏欲綻喜春來…他以前,他以前不也是這樣跟我說的嘛…嗯,是他讓你過來的吧?他現在…他現在還好嗎」?
一言既畢,喜廳內又是一片譁然,眾人面面相覷,眼神盡皆古怪之極。這件事是越來越有意思了呀!只是不知道接下去又該如何收場呢?鐵劍公子臉色慘白如紙,霎時間像是被抽乾了全身的力氣,整個人搖搖欲墜。
「百花羞妹妹你為何這麼說?杜撰與虛構出來一個『他』有意思嗎?你我情比石堅,早就生米煮成了熟飯,沒有『第三者』插足餘地的。哼,就算真有『第三者』,也早早被我人道消滅了」。
葛帥怫然不悅,但這股神氣轉瞬即逝,臉色立即變得既溫柔又纏綿起來,轉換之間火候拿捏的恰到好處。
「其實,我知道你是故意這麼說的,你是在氣我沒有擔當沒有痛下決心早點來找你是不是?是我不好,是我混蛋!是我一貫稀里糊塗的沒有為百花羞妹妹着想,這麼多壓力與委屈,本應該由我一力承擔的。
不過還好,還好我及時醒覺了,還好我在最後關頭及時趕到了,要不然豈不是便宜了這個破銅爛鐵公子?
這個破銅爛鐵公子算是個什麼東西?一個時不時『急不擇言、慌不擇路』的落魄小子而已,就算再修行個一萬年,也配不上我親親百花羞妹妹的一根腳趾頭呀!而更令人鄙視的是他揣着明白裝糊塗的癟三心性,為了攀龍附鳳,他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立場,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底線…」
說到這兒葛帥語聲一頓,稍稍觀察了一下四周,還好還好,大多數人都臉顯好奇之色在側耳傾聽呢。
在「招惹」了幾次仙姑之後葛帥熟能生巧,已經有了幾分「招惹」的經驗與套路,那就是先期的「鋪墊」一定要「引人入勝」,不至於早早的引起眾怒被群起而攻之。至於最後的「招惹」之辭那就得拼語速了,純粹是為了完成任務,交代完一切鑽空子夾着尾巴就跑,好比是急着去投胎,慢個一時半會連投胎的機會都沒有了。
葛帥深深吸了一口氣:
「『飢不擇食、貧不擇妻』是被逼無奈沒得選擇。而套用在破銅爛鐵公子身上則是主動拋棄自身的人格尊嚴去換取扭曲的利益價值,尤為可惡!其實他是知道百花羞妹妹心有別屬的,其實他是知道之所以差點便宜他的真實原因的,但他偏偏就是裝作不知道。
現在我站在…現在我坐在這裏就是要將這一切的真相公佈於眾,為的是我自身的幸福,也為的是跟社會上的一些不良風氣作堅決的鬥爭。
相信大家用腳趾頭想想都可以輕易想到了,百花羞妹妹的達令心上人自然就是區區不才我了。我們打小玩泥巴,到後來在泥巴地里一起打滾,足足跨越了一十八個春秋。按理說我們明鋪暗蓋,在泥巴地里滾出來的感情足夠接地氣,是應該可以順利修得正果,平平安安、快快樂樂過上一輩子的,可是…
可是天不遂人願,平地起驚雷呀!隨着時光的變遷我漸漸血氣方剛,在我的不懈努力之下百花羞妹妹越發出落的珠圓玉潤、亭亭玉立,艷名四播煩惱隨即而至。
一些好色無良之徒覬覦我百花羞妹妹的美色垂涎欲滴。像大旗盟的二當家,像邀月仙莊莊主在外面的私生兒子,像黃沙宗的少宗主,像聖刀盟的豹頭護法…就連天心谷德高望重的大長老,也拉下老臉不知廉恥的起了壞心。
這些人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或以利相誘,或以力相脅,這就令我的准丈母娘非常為難。女兒只有一個,許了一家必然會得罪其它幾家,弄不好就會釀成潑天大禍。若是選擇勢力最大的一家做靠山,卻又擔心將來會落個更加悲慘的結局。
畢竟百花山莊以後是需要百花羞妹妹來當家的,而一些老前輩、老妖怪手段陰險老辣,虛偽到了骨子裏。他們以收女弟子之名行收姬妾之實,無恥到了一個全新的高度。試問到時候百花羞妹妹還能以一個怎樣的身份出來獨當一面?人為刀俎,或許就此斷了百花山莊的傳承。
百花山莊的傳承一斷,這麼多千嬌百媚的女弟子又該何去何從?相信到時候百花山莊就該成為『百花園』了,『百花園』里百花開,老前輩、老妖怪化身為花間老蝴蝶天天來采蜜,想想都可怕…
我的准丈母娘思前想後、左思右想,真可謂進退兩難、無路可走。最後狠心一咬牙、一跺腳,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既然這幫大佬、二世祖誰都得罪不起,那索性一個也不許,一個也不嫁好了。與其將女兒捆綁着整個宗門投身於虎狼,還不如在一些不入流的勢力裏面招贅一個老實聽話的,看上去『銀樣蠟燭頭』的,也算是渡過了一個難關。
這樣破罐子破摔的倒也不失為一個沒辦法中的辦法,全部都得罪了也就無所謂跟誰過不去了。而且這是趕搶着對自己下狠手,那些好色成性的大佬、二世祖們都有些懵逼反應不過來。
只不過我的准丈母娘自以為得計,卻萬萬沒想到『前門拒虎,後門進狼』,這個銅爛鐵公子同樣不是什麼好東西。看上去『銀樣蠟燭頭』的就一定是老實聽話的嗎?這個銅爛鐵公子明明洞悉一切,卻打蛇隨棍上選擇了隱忍,心機之深沉令人不寒而慄。
出生於城鄉結合部的『鳳凰男』要是隱忍起來是非常可怕的。真要招女婿嘛就應該招我這樣開朗陽光的,積極向上的,富有愛心正義感的…我的准丈母娘…丈母娘你說是不是」?
葛帥以最快的速度說了這麼多,感覺嘴巴都抽筋了。
第六章 百花山莊成了「百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