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周智問出這句話後,趙路沉默了許久,要不要跟他解釋信仰?
算了,這個場合也不適合。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更何況自己還是趕鴨子上架,不是一個優秀的地下工作者。
把書生意氣丟掉,心中的喜惡更不能表現在臉上。
趁着鬼子駐兵不足,一定要把這裏的情況摸清楚,到時候大部隊一來,攻克縣城,就算守不住,這片燕山山區也是非常適合打游擊的。
吉雲縣北據長城、南鄰渤海、西扼京津,京奉路貫穿其中,是華北與東北之走廊地帶,戰略地位十分重要,大部隊遲早會來的。
所以1號才會派自己潛進日軍司令部,竊取詳細的情報,為迎接大部隊的到來,做好準備。
「小眼說,陸衽他是一個信仰堅定的地下工作者,他不會背叛我們,可我卻想請求殺了他。」
周智疑惑的瞧了趙大翻譯官一眼,人家很講義氣,你又說肯定不會出賣你們的,你卻想殺了他,要是讓他知道,陸衽他心裏得多悲哀啊。
「我沒殺過人!」
「嗯!」周智應了一聲。
「殺人的感覺是怎麼樣的?」
「一顆子彈打過去,我沒啥感覺,當然也沒問過被我打死的人的感覺。」
「不是用槍。你可是親手活劈了一個鬼子,怎麼會沒感覺?」
「當時只想殺了他拿到槍,心裏才有底,跟別人對峙,我不知道來的人是敵是友,搏命的時候,也許下一秒就會死,根本就沒空去回味活劈了一個鬼子是什麼感受。」
周智前幾天倒是親手用電話線勒死了一個日本鬼子,當時沒感覺,可是後來望着火光的時候,感受着後背上的宮智里奈從激烈的掙扎,慢慢變得寂靜無聲的時候,心裏還是稍微有些怕。
不是因為殺了鬼子而怕,而是怕自己殺人的時候殺的那麼心安理得。
不長的時間,自己親手殺死的人,一個手都不夠數了。
曾記得二哥周義對自己說過一個西方小說的故事,人與惡龍纏鬥過久,自身也會成為惡龍的。
趙大翻譯官猛地的吸了一口煙:「你不曉得那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步,死都是一種奢求的事。
原來折磨一個人能有那麼多的花樣!」
周智點點頭,滿清十大酷刑不是說着玩玩的,在折磨人這件事,中國人擅長的狠,各種刑法層出不窮:
「路哥,你聽過西方的一個故事沒:就是說人與惡龍纏鬥過久,最終人自身也會成為惡龍的。」
一大股煙霧縈繞在前方,在陽光的照射下,一點都不好看。
「可為了我們的子孫後代後代不當亡國奴,不受別人奴役,咱們成了惡龍又如何?
就算將來被祭天又如何?
有些事終究需要有人去做啊!」
冬天來了,苗圃里的花都枯萎了。
苗圃只剩下黃不拉幾的土塊和冰冷的青石磚圍繞。
趙路趙大翻譯官說話的聲音很低,可是竟然讓周智有一種振聾發聵的感覺。
是啊!
有些事終究有人要去做,更何況日本鬼子根本就不算是人。
「我要去殺人了。」
趙大翻譯官把煙頭扔在腳下,輕輕的踩滅。
「自己人!」
趙大翻譯官又強調了一句。
「嗯!」
周智望着漸入雲層的太陽應了一聲。
這根本就不是一個可以講道理的時代。
趙大翻譯官起身,緊了緊上身的黑色風衣,拍了拍他那米黃色的日本軍褲的塵土,往外走了。
周智繼續靠在長椅上,盯着雲層之中的光暈,最近還是不要有什麼行動了,畢竟佔了小鬼子的便宜,自家老弟還中槍住院了,消停一陣。
趙路趙大翻譯官又走了回來,重新坐下。
「過不去心裏那道坎?」
周智揶揄了一句,剛才看他走的那麼決絕,感覺都走出一股子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樣子,結果還沒出縣醫院大門就反悔了。
「忘了跟你說,日軍傳令兵二等兵山來立子,他應該見過你們,因為山口一郎帶着他視察警隊所有警員來着,你們小心點。」
周智立刻直起身子:「這次行動在日軍司令部就留下他這麼個破綻,為了我們的安全,他得死。」
「別輕舉妄動,山口一郎正希望有人去撞他槍口呢,我就是給你提個醒。還有根據山來立子的描述,給你們幾個的畫的畫像一點都不像,等這陣風聲過了,在弄死他。」
「行,我知道了。」
「我要去殺人了,你還有什麼技巧跟我傳授的沒?」趙大翻譯官誠懇的問道。
「我不懂暗殺,我只知道一個成功的諜子,不會輕易的暴露自己。」
「我比你清楚,但這已經成了命令,我必須要想辦法去執行。」
周智其實是不贊同趙路去殺那個被俘的共黨的,人家不會出賣你,你又救不出來他,又不想讓他繼續受罪,可關鍵防守嚴密啊。
你一出手,山口就不會懷疑吉雲縣的政治高層混進敵人來了嗎?
可命令這詞一出,周智把勸告的話收回來了,站起來,拍拍趙大翻譯官的肩膀:「就祝你馬到成功,走吧。」
「不會說話就別說。」
趙大翻譯官戴上日軍的軍帽,推了推他鼻樑上的眼鏡,雙手插進風衣的兜里,沉默的走了。
有些坎註定要自己邁過去!
小胖子雖然受傷了,可最近是美的很,天天好吃好喝伺候着,還有一個長得不錯的小姑娘待在一塊聊天。
心情好了,傷口恢復的不是一般的快。
谷文文跟着李醫生來這吉雲縣,除了跟張姐說說話,要不就跟着李醫生學習醫術,碰到周智哥倆也算是故人了。
「哎,胖子,你真是土匪啊?」
「不是啊!」小胖子咬着蘋果無所謂的道:「你看我像嗎?」
谷文文認真的打量了一身肥肉的周信:「一點都不像。
「所以嘛,當初我是吹牛呢。」
「可是,那天晚上你們的模樣就很像啊,沒想到你這個胖子還挺狠,手裏一直攥着手雷做手術,嚇得我大氣都不敢喘。」
「真的?疼的我都沒印象了。」小胖子嘿嘿笑了幾聲,不搭小護士的話茬。
谷文文笑得眼睛彎彎的,瞧了一眼在隔壁床裝睡的周智,又看了一眼吃蘋果的小胖子:小聲道:「我能當土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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