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或許見過你?」
這道聲音不光是響亮,而且還蘊含着某種難以解釋的——尖銳。凱茜·埃爾斯清晰的感覺到,不光是迴響在這個地下室,聲波更是穿透了人的軀體,震盪着內臟,令全身都忍不住發出古怪的共鳴。
她掙扎着爬起來,倚靠在牆壁上。
「我,我沒見過你。」
高森騰空着,說話困難無比。
「你沒見過我!」主宰憤怒的聲音再一次震盪着所有生靈,他身體表面似乎擴散着一股肉眼可見的衝擊波,身後的地板被一塊塊掀飛起來,捲起了一陣灰塵和沙土,凱茜埋頭躲在牆柱後面,驚恐看着這一切。
這個人,她認識……但又不是。她認識的胡逸是一個堅定的,陽光的,甚至是有些小可愛的男人,他能夠和你開一些毫無邊際的玩笑,令你放鬆,他的一舉一動是令人不自主的關注。而且,他是一個黑頭髮,黑眼睛的亞裔男性,特有的男子漢氣概吸引着女孩,甚至是女人們,包括她。
但現在這個極端,恐怖的生物絕不是胡逸,它是最可怕噩夢衍生出來的惡魔,它一點都不像她曾經愛慕過的那個人。
凱茜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明顯過分高大的身軀,籠罩着的一塊塊保護硬殼,鋒利的手指甲和手肘的尖刺,火紅根根豎起起來的頭髮,再加上他嘴裏發出的那一道道能夠穿透靈魂的聲音。
她呆呆看着,忘記了戰鬥,忘記了四周擠滿的異蟲。
「也許我可以幫你回憶一下!」主宰來到高森面前,鋒利的手指甲在他臉上輕輕一划,皮膚瞬間破裂,鮮血流了出來。
「一年多以前,你和你的隊友們縱火燒死了幾個執行任務的空降傘兵。」主宰冷峻的目光盯着驚恐的高森。
高森的表情卻像是見鬼了一樣。
「哈哈哈……」主宰捏住他的脖子,讓高森的視線與他平齊。由於身高緣故,高森的雙腿是騰空的。
一隻異形來到高森背後,它鋒利的尾刺對準了他的腦袋,一點點的扎進堅硬的頭盔里,旋轉着。高森可以驚恐的感受到瀕臨死亡的一幕幕,時間在那一刻被無限放緩,他感覺到自己的頭盔已經被洞穿,然後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觸感——這是異形的尾刺在他的後腦勺上輕輕擺動着,刺開一點皮膚,繼續用力就輕而易舉的洞穿他的腦殼,然後在他瞳孔放大的過程中,尾刺從嘴巴里刺了出來。
主宰鬆開手,異形尾巴高高懸起,高森像是一具失去控制的木偶,神經反射令他的身體痙攣着。
主宰繼續往裏面走。
在那一刻,凱茜甚至能感覺到,他令人頭皮發麻的目光朝自己這邊看了一眼,然後身旁是一隻只形態扭曲,令人恐懼的異蟲。它們一個接一個的跟上去,但這些兇狠的生物卻對她這個活人熟視無睹。
她咬着牙,也跟了上去。
主宰在裏面一間房間裏遇到了三個人,其中兩個衛兵被他隨意揮出的生物異能波在打飛在地,異形衝上去撕裂了他們。最後一個女人是他期待已久的賽琳娜·桑德斯博士,她死死盯着滿屋子的異形,失去了反抗的勇氣。
主宰掃了一眼屏幕上的內容,是一大堆關於研究異蟲的資料,在這生死存亡的時刻,她居然還顧得上這些。
他冷笑一聲,伸手揪住賽琳娜的頭髮,把雙腿發軟的她拉了起來。
「也許你能告訴我像我一樣的遺骸放在哪兒?」主宰對慌亂的賽琳娜說,他鋒利的指甲甚至把她一束頭髮給割斷了。
賽琳娜顫抖着,嘴裏無法發出聲音。但她腦海里閃過一道道影像,面前這個怪物就和他們基地里保存的「首腦」是一樣的,一樣的高大,一樣的令人恐懼,也一樣的兇惡,就算只是站在他面前,但腦海里任何逃生的方案都會被判定無效。
有個兇惡的聲音在不停陳訴着惡毒的詛咒:逃吧!但你永遠逃不掉!
「也許不需要了。」主宰搖搖頭,異形已經找到目標,「對於你個人的興趣愛好,我本不該干涉,但研究蟲族,帶來的只有死亡和仇恨。」
他伸出右手,一隻異形立即把抱臉蟲遞給他。
「就讓你研究個夠吧!」他在賽琳娜竭盡力氣所發出的最後一聲尖叫中,把抱臉蟲蓋在了她臉上。
抱臉蟲六隻足緊緊抓住她的臉,尾巴纏住了她的脖子,口器捅入她的嘴巴里——這個昔日裏瘋狂研究蟲族的瘋子,最終落得如此下場。
她倒了下去。
也許再過十幾二十個小時,會有一隻吸收她dna的異形挖穿她的胸脯爬出來,但現在,主宰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在門口遇到了凱茜·埃爾斯。
昔日的記憶令他的腳步放慢了一些,他身上不再是那般令人難以直視的盛氣凌人,但依舊保持着蟲族主宰的高傲。
「胡逸?」她終於問道,伸手想要朝他的臉上摸去,但在觸摸到之前停了下來,「這真的是你?」
「是更完美的我!」他回答道,聲音不再那麼冷漠,如果在人類世界裏,能夠算得上是真正朋友的話,凱茜·埃爾斯就是最重要的一個。他有些無法面對她,但更多的是害怕自己傷害她。
「你不該來這裏的,凱茜。」他搖着頭說,「過去的我已經消失,現在我要遠甚於當初。」
「但,」凱茜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你還可以回去,你還沒死,這一切還都能重來,不是麼?」
「你不懂!」他的聲音高了幾分,但看到凱茜眼裏真誠的關心時,他強迫讓自己冷靜下來。
「我不再屬於『人類』。」他終於說出這個殘酷的詞彙來,「那都是過去了,我現在屬於蟲族,我是它們的主宰!」
「而蟲族的任務——滅絕人類!」
「天啊!」她痛苦而又無助的靠在牆壁上,手抓着脖子上佩戴的十字架,「到底是什麼讓你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主宰最後看了她一眼,離開這裏。
不過兩隻異形抓住了她,沒有傷害她,帶着她離開了這個地方。
主宰在地下室找到了屬於上一任執掌者的屍骸,一具死亡多時,但卻依舊保持着活力的軀體。
與他相似,但他感覺對方遠不及有自己的完美和強大。
「就是她!」女王的聲音響起。
主宰敲碎外面保護的一層玻璃,雙手觸摸着上一任執掌者的屍體。她除了具有靈長動物的形體特徵外,並不是吸收人類的基因進行演化,因此,她與胡逸沒有太多相似之處,但那層起保護作用的外殼卻又能把他們歸為一類。
「她的大腦還保持者最後一絲活性,只要有時間,母蟲就能吸取她,重現那些沒來得及傳承的種族記憶。」
……
凱茜·埃爾斯被異形送到了地面上,把她放在一間安全的房間裏。
但她可能還不知道,這個城市現在已經完全陷入蟲族的恐慌當中,每一條街道,每一個角落,甚至下水道都存在這些猙獰恐怖的傢伙,它們潛伏着,積蓄着致命一擊,凡是對它們有威脅的都會遭受到滅頂之災。
蟲族攻陷了守備軍營地,而從開始進攻到營區內這足足有五公里長的路途中,遍佈異形和爆蟲的身體,地面完全被覆蓋上厚厚一層殘骸。十萬個承載體一路直打入軍營內部,最後只剩下六千多個單位。
它們毀掉了所有的一切,防空雷達,導彈系統,裝甲車,彈藥庫……所有的一切都被蟲族摧毀。
十萬蟲族的瘋狂舉動,為攻擊韋蘭德集團飛船停放區的蟲族爭取到升空而不被導彈威脅的可能,它們無人能擋的攻入基地裏面,揮舞爪子撕咬着每一個敵人,在他們抱頭鼠竄時,爆蟲摧毀了用於逃脫的飛船或者裝甲車。
所有人類都只能等待着死亡的來臨。
有幾艘飛船順利騰空,飛往城市外。女王和一小批蟲族衛兵在等待着,飛船停了下來,它們走進去。
從上空往下看,城市的電力設施已經在爆蟲的攻擊中癱瘓,陷入黑暗一片。但零零星星的火光仍不時閃爍着,經過一開始的慌亂,冷靜下來的人類組織起反抗,他們拿起自己的武器去抵抗蟲族。
最終,女王順利來到飛船停靠區域。
幾隻異形正在駕駛艙啟動飛船,女王被運送上去,大約五分鐘後,主宰也帶着一批承載體登上飛船。
有三百多隻異形,一百隻爆蟲和五十隻工兵擠在狹小的飛船里,五隻異形操控着飛船起飛,離開地面。
與此同時,滿載異形和爆蟲的另外三艘飛船也同時起飛,它們將繼續擔任敢死隊任務,攻擊太空港寥寥無幾的人類。
事實上,尚在修建的太空港根本無法防禦蟲族的進攻,它們直接讓一艘飛船朝着雷達撞上去,防空導彈一下子就亂了套,完全不要命的異形和蟲族開始在裏面上演一場場屠殺,最後主宰所在的飛船平穩的停靠。
異形找到了一艘星際航班專用的大型飛船。
它長三百多米,寬二十多米,有十幾層甲板,一次性能夠容納上萬人進行星際旅行,對於蟲族來說已然足夠——當然,它們得要把彆扭的椅子全部拆除,唯獨胡逸舒舒服服的坐在艦長的椅子上。
「好,就趁現在,我們離開太空港!」主宰下達命令,十幾隻比較靈活的異形在各自的崗位上忙上忙下,飛船有條不紊的擺脫港口用於固定飛船的鉗臂,三組引擎同時工作,奔向那遙遠的星空中。
「曲速引擎已經充能結束。」他檢查了一下飛船的狀態以及輸入目的地坐標,計算機返還了旅行的大致時間和速度等資料。
「離這裏挺遠的,」他對女王說,「大概有一百八十幾光年,以飛船最大的曲速6航行,大約需要六個月時間。」
「時間不重要,我希望那會是一個真正能讓我們生活的家園。」女王說,她很期待那一刻的來臨。
「我們一定會找到的。」主宰信心滿滿,「茫茫宇宙,總會有一個地方能夠讓我們生存下去。」
女王被他的信心所感染。
「但我不喜歡把這稱為逃亡的日子。」他說。
「這是即將開啟的偉大征程!我們會踏出千千萬萬堅定無比的步伐!」主宰仰頭望着頭頂透明的天窗,活躍着的數百生命停下來,傾聽他。他的手緊握成拳,比鋼鐵堅韌十倍的聲音迴蕩在族群的意識世界裏。
「無論如何,不能讓這個宇宙中的任何東西阻擋我們前進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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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關於太空中,飛船內部的重力。目前來說,人工的重力一是製造一個小型的離心機來產生重力;或者就是自旋,讓龐大的飛船不斷旋轉帶來的離心力產生重力(自旋重力)。本文呢?就是一種更先進的……(我明白了,你們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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