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情俠錄 第四章 搜捕

    顧允文帶着黃謙幾人走出窄巷子，皇宮內的喧鬧聲在大街上還聽得到。皇宮附近的街市照在月光下，街上一片靜謐，看不見半個人影。幾人正在街頭彷徨着，午門外面開來了幾隊人數甚眾的禁軍。不一會，皇宮內外都開始戒嚴。

    顧允文給黃謙說着一個東廠高手將那刺客打傷之事。黃謙望着四處的大街彷徨了一會說道：「回去吧，明天天亮了再做決議。」顧允文知道刺客身負重傷，如果沒人接應，定然走不了多遠的。他對黃謙說道：「千戶大人，我們在四下里找找吧，我估摸着那刺客跑不了多遠。」黃謙搖搖頭，信王無恙，他還得回去照應華清宮裏的事情。黃謙想想又把自己的佩刀給顧允文說道：「你和杜賢侄先去四下里查看查看，我回去把宮裏的事宜打理好了再帶人過來。」

    顧允文和杜鵬飛應着，一個護衛把自己的火把給顧允文。黃謙回宮去了。

    顧允文一手提着刀，一手拿着火把，他和杜鵬飛又回到那刺客躍出宮牆的地方。地上青石板上是一灘鮮血，一小塊金色的東西在地上閃着亮光。顧允文俯身拾起，卻是一粒鏤空金片包着的豆子大小的藍寶石。顧允文湊着火把的光亮仔細看去，這是女人身上掉落的一隻耳墜。顧允文站着回想那刺客的武功招式和輕功，確實是帶着幾分嬌柔婀娜之態。他正發愣，忽聽杜鵬飛用他那鼻音有點重的粗沉的聲音叫道：「師兄，你過來看。」顧允文收起那隻耳墜，過去看時杜鵬飛將手中火把照到地面上，地上是幾滴血滴。杜鵬飛往前走了幾步，再把火把湊到地面上，又是指甲片大小的兩塊血跡。

    顧允文說道：「順着血跡我下去。」兩人走出幾步就能找到幾滴血跡。出了巷子，兩人分頭沿街去找，杜鵬飛又找到了血跡。刺客是一路往皇宮東面逃遁的。顧允文和杜鵬飛打着火把，在夜色中找下去。找出一里多，地上再找不見刺客留下的血跡了。兩人分頭四下里查找，隱約聽得杜鵬飛叫了一聲：「師兄。」顧允文循聲過去，杜鵬飛不知道看見了什麼，已經展開輕功奔出很遠，在月光下看不清身影了。只有杜鵬飛手中的火把火光如豆，越來越小。杜鵬飛去如疾風的身影在消失在一處街角出。

    顧允文不去追趕杜鵬飛，黃謙說要是抓不到刺客，他的官位不保。事關重大，顧允文還要在四周搜查一番。他打着火把，先把這裏的地形屋宇辨認清楚了，以待明天黃謙帶人來搜查。顧允文又回到血跡消失不見的地方，從頭細細的找起來。

    顧允文找了一個多時辰，火把塊燃完了。他猶豫着要回去還是等黃謙帶着手下過來。街上深秋的涼風習習，已經是五更天了，天快要亮了，遠處不時地傳來幾聲雄雞打鳴的聲音。

    顧允文新來京師，還不太熟悉京城的道路。他又重新將身周的房屋道路辨認了一遍，火把熄滅了。顧允文決定先回紫禁城去.

    顧允文回到華清宮時已經是天色大亮了，黃謙帶着手下的兄弟都站在華清宮大殿外的台階邊，魏忠賢臉色陰沉，背着手站在台階上一言不發。田爾耕幾人也都站在台階下，杜鵬飛也已經回來了。

    顧允文上前給魏忠賢鞠躬請過安，魏忠賢冷冷的問道：「可查出什麼線索了？」顧允文說道：「回廠公的話，刺客被打傷了，那邊街道地上有許多刺客留下的血跡。」顧允文是想讓魏忠賢沿着那些線索去摸查，魏忠賢卻冷笑一聲說道：「血跡，刺客人呢？」顯然線索不線索的他不感興趣，他只要看到刺客被抓到面前。顧允文本想把懷中的耳墜拿出來，——這也是一條線索，不過看魏忠賢似乎對線索沒興趣，他也就不在多說。

    這時魏忠賢才轉身訓斥黃謙道：「黃千戶，你辦事一向精幹穩重，我才把護衛大事託付與你的，眼下卻鬧出這樣的大事，你自己說此事當如何善後？」魏忠賢言語間已經帶着怒氣了，他那本就尖細的聲音變得更加刺耳。

    黃謙勉強賠笑着作揖說道：「求九千歲給屬下一個贖罪的機會。」

    魏忠賢對黃謙甚是倚重，黃謙也為魏忠賢鞍前馬後的效勞，立下過不少功勞。魏忠賢望着東邊魚肚白的天空出了一回神說道：「好，帶着你的手下，在後天這會以前把刺客抓回來。此事還得看信王殿下作何發落。你先回去吧。」

    黃謙在階下叩頭謝恩，眾武士一起跪拜，只有杜鵬飛站在。魏忠賢也不理會，斜眼看着杜鵬飛冷笑一聲，帶着田爾耕諸人走了。

    黃謙恭敬的垂手站着，待到魏忠賢走遠了，他忙對顧允文說道：「賢侄，你可曾真的找到刺客的血跡了？」顧允文點頭說道：「刺客在城牆外被打傷，血跡一隻滴到東南邊的一個鐘鼓樓下。」黃謙聽了對手下狠狠的下令說道：「走，去鐘鼓樓那裏。」他握着寶刀先大踏步的往外走去，手下番役們跟着黃謙往皇宮外走去。

    顧允文詢問杜鵬飛，卻只是抓到了一個半夜行盜的小毛賊而已。師兄弟跟上黃謙，一眾番役殺氣騰騰的出了皇宮，徑奔鼓樓。

    番役們一出皇宮，就顯出平素橫行無忌的虎狼之風來。幾個番役在前面喝道，顧允文在黃謙身邊，給黃謙說着昨晚摸查的詳情。黃謙睜着一對圓眼鏡，看着前方一言不發。不幾時到了鼓樓下，顧允文帶着黃謙先找到昨晚留下血跡的地方。黃謙循着街道邊榆錢大小、時斷時續的血跡，來來回回走着察看了好幾遍。顧允文說道：「千戶大人，刺客的血跡到這裏就找不見了。」黃謙忽然轟雷般喝一聲：「眾武士聽清楚了，四下里分散開了。掘地三尺也要把這血跡的線索找出來了。」

    番役們也大聲應一聲，立刻四下里分頭找血跡。

    黃謙握着刀往四處查看，過一會自言自語的說道：「能跑到哪裏去呢？」鼓樓四處的街邊都是茶館菜館、客棧之類的屋宇。黃謙正在街頭彷徨無計間，錦衣衛的兩位千戶帶着百來號番役也過來援助。

    黃謙將刺客的情形略說了一下，一位千戶提議大家沿街挨家挨戶的搜查。黃謙說道：「親王登基在即，恐怕不宜這等大動干戈。」那位提議搜查的千戶說道：「無妨，我去向指揮使大人請令，你們去吧。此事不宜耽擱，據說午後就是朝中各位大臣勸進。我們趕在勸進之前將此策客抓獲，或許還能減等發落。」那位千戶說着從身邊侍從手裏接過馬匹，驅馬疾馳而去。

    黃謙等幾位千戶略作商議，眼下也只好如此。幾位千戶一聲令下，番役們哄然應一聲，不待千戶們分派就自己分成小隊，往鼓樓的東西南北各大街小巷裏去排查，黃謙對顧允文和杜鵬飛說道：「兩位賢侄跟我去。」顧允文和杜鵬飛跟着黃謙走到鼓樓東面的一條胡同口，胡同里行人進進出出。沿着牆壁站着幾個風塵女子，手中甩着絹帕和過往的行人搭訕。

    黃謙睜着環眼往胡同里看去，裏面儘是酒樓青樓茶館的招牌。顧允文在黃謙耳邊悄聲說道：「千戶大人，昨晚那刺客像是個女的。」黃謙只關心能不能抓到刺客，刺客是男是女他毫不掛心，聽了顧允文的話，只是「嗯」了一聲。他像是勘察地形似得，勘察好了對顧允文和杜鵬飛說道：「我們進去看看。」

    三人才走進巷口，幾個青樓的姐兒已經試探着迎面過來了。一個姐兒笑訕訕的對黃謙說道：「軍爺，進去坐坐喝兩杯，這大清早的就出來行公務了？」黃謙看都不看那姐兒一眼，往裏走去。姐兒又對顧允文笑道：「這位爺台，進去坐坐？」顧允文笑着擺擺手。姐兒看顧允文好親近，立刻過來抓住顧允文的胳膊，撒嬌說道：「奴家今兒個還沒開張的，你怎好這等無情無義？」

    顧允文有些難為情的笑着推開姐兒，其餘的三四個姐兒逡巡着不敢過來搭訕。三人才往裏走着，黃謙猛的停住腳步。他扭頭往一家青樓門口看看，這時顧允文也看見青樓門口有幾滴榆錢大小的血斑。黃謙俯身在地上詳細查看一番，他堅決的說一聲：「走，進去。」黃謙一邊往裏走，一邊從懷裏掏出他的象牙腰牌，掛在腰間的錦帶上。黃謙氣勢洶洶的和顧允文、杜鵬飛進入青樓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