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羅術一行人來到刑獄大牢,終於見到始終未見面,一身長衣的傲月峰,看到那張依稀與大哥相仿容貌的臉,讓他有點觸動。
「吾姓羅,與傲月霜大哥結拜,傲茶莊暫由吾管理,本想商談,為什麼不見面?」
此刻的傲月峰已經沒了富人的瀟灑,臉上抹了油灰,衣裳也褶皺得不成形,讓人感覺有點狼狽,人則是一臉苦像。
「就算吾要見汝,可也要有東西可談,福建茶莊欠帳無數,已瀕臨破敗,傲家被吾敗光了!」
一聲長嘆,傲月峰也沒想到,想要偷偷做一大筆,在哥哥面前表現,結果卻血本無歸,不得不做這種見不得光的銷贓生意。
羅術剛才問過周大人,這個傲月峰到也無大罪,只要交待罪行,配合官府,捕捉海盜,就可以將功贖罪。
誰知道,他剛開口,傲月峰義正言辭拒絕了。
「吾傲月峰一生無所作為,所謂海盜雖然可恨,但相比貪污官員,又算什麼,舉報?吾怕回頭被人出賣,死無葬身之地。」
被人出賣?
這一說,羅術也知道有理,所謂海盜,說是盜匪,其實不過是一群吃不飽飯的人聚在一起,找條活路,迫於生計。
誰知道,身邊哪個人就是海盜,參加過幾次搶劫,也許就金盆洗手,只有極少數個別,變成職業化,變成殺人匪徒,這要是知道傲月峰出賣,怕也活不到明天。
宋朝法律,周必大已經跟羅術說清楚,這個傲月峰,要被判刑十年以上。
說這話,羅術不是聽不出,嫉惡如仇、秉公執法的周必大,就算他抬出公主,也不會有絲毫容情。
難道又要看着大哥的這位弟弟關在監牢裏,度過漫漫十年,慢是到時候出來,外邊的世界都不一樣了。
眼看周必大也不行,羅術就想去找福建知州張俊卿。
李貴攔住他,「大人,不可,張大人一向嚴謹,對海盜也是深惡痛絕,要是讓他知道包庇罪人,怕要連累大人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羅術無奈,命錢學游準備一桌酒菜,去監牢看望傲月峰。
「吾已盡力,周大人不容海盜,更主要政府法律不容,吾以傲大哥身份,最後身汝辭行了。」
說完這話,羅術都覺得難受,只罪世事難料,原是想追究大哥的弟弟,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做的也並非都錯,貨物被搶,茶莊面臨生死存亡,任何人都可能會鋌而走險。
李貴已跟羅術說了,判刑十年,一般體力強的會撐住七八年,象傲月峰,公子哥一個,估計三年後,就會死在監牢。
辭行酒,實際就是送別酒,想起當年傲月霜,為了追求純真之愛,執着葬送自己閩商大家的未來,羅術也覺得痛心,一代商賈隕落了。
現在,他又要送別大哥的弟弟,不等於在傷口灑鹽。
「賢弟,不是吾不救汝,實在無力啊!」
面對羅術痛心樣子,傲月峰也感覺某種不妙,伸手抓住他的手。
「汝不能不管,大哥死了,汝就是傲家的老闆,吾發誓,以後一定聽大哥的話,不要讓吾死在監牢啊!」
身後的小妮子看了也難受,抓住羅術的手,指尖也有點顫抖。
一陣冷風襲來,吹盪在監牢的鐵欄杆上,也吹在羅術心口。
難道一點活路沒了嗎?
搜羅所有能想到的人,想到的事,羅術最終放棄,要論最有說話權的,當然是皇帝,讓公主為一個陌生人求情,說出來,都覺得沒什麼藉口。
眼下福建卻遇到是兩位朝中重臣,一個比一個清廉,油米不進,想要花錢也沒地方送,他還能怎麼辦。
總不能,讓他把當今皇帝推翻,把傲月峰救出,似乎有點太誇張了吧!
算了,喝酒吧,就這樣!
羅術一行人離開,他還要清理傲月峰留下的一屁股債,雖然福建倒掉,到不會影響其他各處,可想到,當年大哥傲月霜是多麼有遠見。
經過四處打聽,才知道除景月茶樓,傲家宅院還有茶莊,早被壓到別處商家,這幾年景月茶樓還是在傲月峰銷贓下,才得以勉強存活。
他在算盤,準備收回茶莊,但還有廣東茶莊與四川茶莊沒完事,他也得趕去收拾,也怕有別的事端。
這幾日,經過商議,準備離開驛站,聽到館內人員傳聞,天下大赦。
天下大赦?
皇帝有喜事了?
這消息讓羅術狂喜,傲月峰能出來了。
在他一行人跑去刑獄府見周大人,聽到他回復。
「大宋法律,非重罪者可赦,但要交大額贖金。」
這到沒問題,羅術想到的卻是傲月峰當初發的誓言,又去牢獄。
「賢弟,大哥今日要救汝,但說好的,如以後不聽從,傲家茶莊徹底就跟汝無關,到時,怕吾也不會饒汝。」
再犯二次,就是死,站在羅術旁邊的錢學游,還沒忘記跟傲月峰交待一句。
「汝可知,在面前的這位大哥身份,此乃當今駙馬爺,別說汝條命,就是傲家茶莊,想要下,憑汝又能如何?」
什麼,駙馬?
傲月峰原本挺立的腰板瞬間垂下,別說駙馬,就是一個詩書人的地位,也比商人高貴,雖然大宋重視商人,但世代「士農工商」排序,商人始終最末。
後來,隨着商人交稅貢獻,不少商人買官從政,官府也不允許,富有的商人地位得到提高,但在骨子裏會覺得不如讀書人。
傲月峰知道,羅術想讓他死,跟掐死小螞蟻一樣,磕頭如雞搗米不止。
「大哥饒恕,吾一定讓弟弟與妹妹,馬上把茶莊交出來,不交就把他們開出傲家。」
一聽這音,就知道,這位弟弟挾持兩個家裏人,故意生的事。
可是,福建茶莊已垮,讓傲月峰做什麼呢?
羅術覺得,原來幻想的那個事情,怕要很快實現了,貿易中心,海外市場集散地,加上這傲月峰與當地海盜關係不淺,簡直是天助啊!!
出海中心……
人已經樂開花,到把身後的錢學游與小妮子鬧愣了,這又犯什麼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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