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日,太陽暖和婢女抱溫晨曉在院子裏曬暖,喜弟無事正在醫館的裏屋坐着,外頭的動靜她聽的清清楚楚。
等了這麼些日子了,該來的到底還是來了。
手裏捏着吃食繼續往嘴裏喂,絲毫沒受外面的影響。
「你們給我等着,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被推到外面的大漢,不停的叫囂着。
「啊!」突然聽着外頭尖叫了起來。
聽着外頭的聲音愈來愈大,喜弟終於把手裏的吃食放下,不過卻沒出去。
不消片刻,果真掌柜的推門進來了,「東家,不然您出去瞧一眼?」
接着小聲的說了句,「我瞧着,這事很是蹊蹺。」
喜弟瞭然的點頭,擦了擦手便跟着掌柜的走了出去。
「大家都讓一讓,我們東家來了。」掌柜的在前面領路。
「快來看看啊,這女醫館草菅人命了!」一個大漢般跪在地上,前面躺着的是一個不知死活的婦人。
瞧着雙眼緊閉,臉色發青想來是已經去的了。
不過不用人介紹,光聽聲音喜弟便知道,這就是剛才鬧事的大漢。
「東家!」一瞧見喜弟,旁邊的大夫也有了主心骨,趕緊撥開人群走了過來。
「小人瞧瞧這位婦人,該是生前便得了癆病,突然卡着了,這種情況雖不多見可卻也在情理之中的。」
「聽聽,都死人了還在情理之中,這種不將人命當回事的大夫你們也敢讓他來給看病?」不等大夫說完,那大漢直接懟了回去。
「是啊,好端端的人死了,你們不能就說個情理之中就算結束了。」事關自身,周圍的人也開始應和大漢。
「大家先不要激動,這癆病得了時間久了,很容易被自己的痰卡到,瞧這婦人面黃肌瘦怕是久病不愈,已經有許多個日子了,大家若是不信可以去別的醫館問問別的大夫!」
「誰不知道整個大周都是你們家的,他們跟你們不都長一張嘴?」本來周圍的人開始有些鬆動了,可大漢這麼一說,似乎也有些道理,眾人又紛紛的幫襯着大漢說話。
「那便報官吧!」女醫的大夫不善言辭,被大漢這般胡攪蠻纏鬧的是臉紅脖子粗,喜弟直接擺手讓她退到一邊。
「這便是我們東家!」掌柜的往後退了一步,微微的彎着身子擺出對喜弟畢恭畢敬的姿態來。
喜弟掃了一眼眾人,在旁人眼裏她不過是個年輕的婦人,少不得有些輕視,而掌柜此舉卻給她樹立威信。
是以,喜弟的頭抬的更高了些,「我溫家世代為醫,稟的便是懸壺於市,救人於病難之中,若是真有輕視性命之意,大家心如明鏡我溫家也不會走到今日。」
喜弟抬腳慢慢的朝大漢走去,「若是溫家醫館內的大夫無辜性命我必定不會坐視不理,可同樣若是有人誣陷或者蓄意抹黑我溫家的人,我也定然不饒。」
就在大漢面前喜弟突然抬高了聲音,那種居高臨下的壓迫感讓大漢身子抖了一下。
喜弟冷冷的撇了大漢一眼,「報官吧,我相信官府的仵作定然會還我溫家醫館的清白。」
「官官相護,你知道官老爺不會將你如何,你才這般說的!」大漢挺着身子吆喝了句,在與喜弟四目相對的時候,大漢的聲音是越來越低,可到底還是把心裏想說全都說了出來。
喜弟的眼微微的眯了起來,「你是誰?」
看大漢還沒反應過來,「或者說,我想問問你你為何出現在這裏!」
「當然是看病,不然來醫館做什麼?」大漢下意識的回了一句。
喜弟卻輕笑一聲,「你,來女醫館看病?」
喜弟說完就是看熱鬧的人也跟着笑了起來,這麼粗壯的人,喉結還那麼大,怎麼也不像是,女扮男裝!
「你,你我,我是要給我娘子看病!」大漢晃着身子,努力的讓自己顯得底氣足一些。
喜弟長長的哦了一聲,「剛才我在屋裏聽到清楚,我怎麼聽着你一來就吵吵不像是看病,倒像是來找事了?」
大漢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我,我娘麵皮薄我請女醫去我家出診有何不妥。」
聽大漢這麼說,喜弟笑容反而更濃了,「這就更有意思了,既是來看病你這來的時候不說,被推出去的時候不說,這到了有人出事了你倒跳了出來。」
「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還是我找人賴你們了?」
喜弟無所謂的攤了攤手,「我只是開醫館的,辦案這種事我也只能求衙門了!」微微低頭示意,讓人利索點行動。
「你,官官相護,定會官官相護!」大漢反反覆覆的,也只能這般說着。
喜弟倒是無所謂讓人拖了把椅子坐下,「若是信的過溫家的,大家該看病看病,若是信不過的大可以等官府的人來了,給諸位一個交代。」
喜弟氣定神閒的樣子,莫名的給人一種心安的感覺。
「我們信東家的!」有幾個是從靈縣來的,率先帶頭讓大夫給把脈。
有人這麼一帶頭,那些個迫切想要孩子的,也跟着過去,只是這畢竟是人命關天的大事,還是有不少人選擇在原地等候。
衙門那邊動作也很快,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仵作皆以到位。
這麼多人盯着,檢查自然仔細,過了好一陣仵作才給了結果,這婦人確實是因為癆病死的。
而且這婦人的身份也查清楚了,是旁邊縣城的一個寡婦,她為何會出現在醫館,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既是寡婦該不是為了生孩子而來醫館了。
事有蹊蹺,衙門的人也跟着查了下去,最可疑的便只有這大漢了。
這大漢倒也不難查,有個有本事的兄長在州城也算是大戶了。
可這查的結果是,這大漢的娘子前些日子來過醫館,可結果是這麼些年沒有孩子她的身子卻沒有任何問題,許是這娘子回家說了,懷疑是大漢的身子不好。
作為男人這自然是頂了天的恥辱,來醫館找事也是能說的通的。
可無論怎麼查,都查不到這大漢與這相距甚遠的寡婦會有什麼聯繫,所以,衙門也只能說是誤會。
「官官相護!」屍體被抬走的時候,大漢在旁邊繼續念叨。
「你再說將你關起來!」旁邊的衙差威脅了句。
那麼大的漢子被嚇的抬腳就跑,生怕跑的慢了被官差抓住。
可是嘴上卻是不饒人的,一邊跑一邊在那喊,「官官相護。」
衙門的動作再快,也得一整日的光景,如今太難已然大黑,那些個信任溫家的人已經得到自己想要的走了,至於不信任溫家的人,得了這樣的結果,便會更加不信任了。
「東家,您覺得知府大人不會有意偏袒誰?」病人都走了,掌柜的小聲嘀咕了句。
「不會!」喜弟明白掌柜的意思,可是他們同出靈縣,就算知府真要偏袒也該是他們。
更何況,就知府的性情,一定不會罔顧王法的。
畢竟,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
「可,東家別怪我嘴直,鬧出這樣的事來,衙門這結果也是遮遮大面,咱們的名聲。」掌柜的輕輕搖了搖頭。
這事若是沒有蹊蹺也就算了,可明眼了都能看出來,這裏頭定然別有隱情。
可偏偏,那漢子那般囂張衙門還把他給放了,在旁人看來,那也只能是衙門心虛。
畢竟,那大漢再是大戶人家,也比不得溫言煜這將軍厲害。
這剛紅火的生意,怕是要冷上一陣子了。
「無礙的。」喜弟搖了搖手,不在乎的說了句。
出了門,喜弟迎面便看到了餘生。
黑暗中的白衣,依舊是那般的,顯眼。
「如何,我送你的大禮,你可還滿意?」餘生的搖晃着百摺扇,趁着風將領口都吹了起來。
「並不怎麼樣!」喜弟毫不客氣的回了句,「我若是你,日日得有人死在醫館門口才算完。」
「這個主意不錯!」餘生輕點一下額頭,煞有其事應了句。
「不過,我總要遮遮面子,若在女醫館門口鬧事,目的也太過明顯,你覺得打從明日起,但凡與溫家有合作的醫館,每日輪着出事,你說你這生意還能做下去嗎?」
說完餘生又猛的收起了扇子,「還有,你現在不是賣的什麼保險,你說我只要在背地裏多尋些人買,然後再故意得病,左右我有的是銀錢,端就看你與我耗不耗得起了!」
喜弟看着餘生洋洋得意的臉龐,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打法,着實不理智。
可是,卻非常有效。
誠如餘生所言,只要他豁出去了,自己絕非他的對手。
只是!
喜弟眯着眼睛,現在她便賭一把。
「那麼咱們就試試吧!」不屑的甩了甩袖子,「不過我總是要提醒妹夫一句,你若將我逼如絕境,你自己大周商霸的位置必然不保,作為女人,生意沒了我已然可以安心的再家裏相夫教子,做體面的官太太,可就不知道到時候的你,能不能受的住,看旁人臉色過的日子了!」
「常喜弟!」
看喜弟說完便要走,餘生忍不住喊了一聲,「你當真這般絕情?」
「妹夫錯了,你我之間本就無情,何有絕情一說?」喜弟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
餘生憤恨的攥着拳頭,喜弟算的准他不能不顧後果,這樣的女人毒的一下子掐住了自己的七寸,可偏偏就因為她這般聰慧,才吸引的自己,欲罷不能!
今日過後,餘生那邊倒沒有大的動作,可下頭的人說明着按着已經開始受余記的排擠了。
只要平日用的東西,若是掌柜的去鋪子裏買,余記的鋪子直接不做掌柜的生意。
這種事自然也不會拿明面上來說,人家就說已經鋪子裏的東西已經預定了。
若是換成長工去買,很容易就買到了。
這種事倒也算不得大,就是辦的太噁心人,鬧不值當的鬧頂多幾個人一合計先稟了喜弟。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餘生看不慣她弄不死她,那就想着法子噁心她。
今個是這樣的主意,明個不定換成什麼,這麼時不時的逗弄,總一日會麻痹上頭的人,等着沒人注意的時候,對喜弟狠狠的一擊。
有些人,或許如煙花一般驚訝一段時光,可隨着時間的推移,總會慢慢消退。
餘生,打的便是這個主意!
可偏偏,餘生不敢一下子將喜弟如何了,喜弟更沒有法子將餘生如何。
掌柜先生不止一次提醒喜弟,這樣下去總不是個辦法,可喜弟每每都不當回事。
醫館的人越來越少,喜弟也樂得自在,除了每日教女醫之後,喜弟便在院子裏陪着溫晨曉,現在的晨曉好似已經聽懂話了,喜弟說什麼他都能按照喜弟的遺願去看。
這般一來,喜弟對溫晨曉有說不完的話。
醫館雖然不忙活了,可該種的藥材也不能少了,如今葉玄一沒有回來,頭一年的藥材總得有個信得過的人盯着,思來想去也只能是女醫大掌柜的。
臨走的時候,大掌柜的還不放心,特意尋了二翠多給醫館留心。喜弟每日忙着帶孩子,很多事都照看不到。
如今余記的人正盯着他們,萬不能出一絲差錯。
不過倒也是他多慮了,等大管家一走,喜弟便親自坐鎮醫館,安安穩穩坐了兩日,等第三日一早,喜弟剛坐下便聽着外頭又有人鬧起來,「你們東家在哪?」
「你怎麼又來了,你找我們東家什麼事?」如今天氣變暖,也就是一個帘子擋着,外頭的對話喜弟聽的一清二楚。
「少囉嗦,把你們東家給我叫出來!」那人一如從前的囂張。
喜弟也不用旁人費心的擋着,直接掀了帘子出去,「怎麼又是你?」
聽着聲音熟悉,不想竟然是上次鬧事的大漢。
啪!
瞧着那大漢這次的底氣是比上次的還要足,直接拍在旁邊的桌子上,「你趕緊給我娘子再好好的瞧瞧的身子!」
「我們東家不出診!」大夫在旁邊打圓場。
「你說不出就不出?現在那娘們天天跟我鬧,你們得負責,我告訴你們不把這事給我解決了,我跟你們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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