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峙仍在繼續。
李悟真擔心人質會出現什麼危險,所以一直都小心翼翼地和柳菲菲、白瑩瑩兩人保持着安全距離,遲遲沒有開始抓捕行動。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心裏擔心着的那個人質白瑩瑩,現在卻是在心心念念地為綁匪的生命安全着急:
「柳姐!」
「你你到底想做什麼?!」
她緊緊拽着柳菲菲的衣角,眼神中滿是擔憂。
柳菲菲語氣平淡地答道:
「現在應該只有那個餘慶發覺了你魔修的身份,其他人估計還只當你是無辜市民。」
「等等我會出去顯露身份吸引火力。」
「你趕快以人質的身份躲到那些警察身後,然後再儘快找機會逃離現場。」
「那、那怎麼行?」
白瑩瑩下意識地覺得這個方案有些不妙,關切地說道:
「這樣的話,那柳姐你豈不是死定了?」
「那又如何?」
柳菲菲沒好氣地瞪了白瑩瑩一眼:
「我以前傷人無數、害人不淺,現在被獵魔部隊當場擊斃,難道不是罪有應得嗎?」
「再說了」
「你一個被綁架的人質,替我這個綁匪擔心什麼?」
「唔」
白瑩瑩微微一愣,只覺得柳菲菲說得好像很有道理。
自己現在這表現
好像的確是有些不太正常了。
「呼」
柳菲菲長長舒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說道:
「別犯傻了。」
「我都說過了:我從來就不是什麼好人。」
「我犯下的那些罪孽,不管怎樣都洗滌不清。」
「我一路堅持着用如此醜陋的姿態活到現在,不過是因為有一個心愿未了。」
「如果我死的話」
「白瑩瑩,你願意幫我了結這個心愿嗎?」
「放心」
她頓了一頓,頗為自嘲地說道:
「雖然我幹的事都不是什麼好事,但我希望你幫忙了卻的這個心愿」
「呵」
「說起來還真是挺正義的。」
「可惜了」
柳菲菲咬了咬牙,突然又變得有些憤世嫉俗:
「沒有力量,正義二字毫無意義。」
「我」
白瑩瑩根本不知道柳菲菲口裏說的心愿是什麼。
但是,哪怕是為了說點好聽的話,也沒人會拒絕一個將死之人的臨終請求:
「好、好」
「我願意幫忙。」
「那就好。」
柳菲菲點了點頭,又看了看眼前那密密麻麻的槍口,便神情坦然地說道:
「這樣的話,我就可以放心地走了。」
「柳姐?!」
儘管知道這樣有些不對勁,但白瑩瑩還是關切無比地又喊了聲她柳姐。
「給我聽話!」
「不然你是想跟着我被亂槍打死,還是被當成窮凶極惡的魔修關進大牢?」
柳菲菲有些不耐煩地教訓了白瑩瑩兩句,又十分感慨地說道:
「別為我擔心,這本來就是我一直想要的結局。」
「像我這種人就應該這麼死去。」
「不然的話,又怎麼對得起那些被我害過的無辜者?」
「現在」
「也該到我還債的時候了。」
說着,柳菲菲便猛地收住了臉頰上流露出的坦然和釋懷,轉而換上了一種令人心悸的瘋狂和嗜血。
緊接着,她五官一陣輕微的蠕動,換回了那張和白瑩瑩明顯不同的本來面目。
「柳菲菲?」
見到柳菲菲主動顯出原貌,李悟真的表情變得愈發凝重:
他知道,柳菲菲這恐怕是要在走投無路之下拼死搏命了。
果然,正如李悟真所想,柳菲菲開始超負荷地運轉體內魔氣,讓那過度沸騰的海量魔氣刺激着自己的身形發生畸變。
很快,她的表情變得扭曲猙獰,瞳孔也變得赤紅充血。
在毫無保留地展現出自身的「殺意」之後,柳菲菲才厲聲對李悟真等人喝道:
「喂!」
「別想了,我是不會乖乖投降的!」
「你們這些傢伙如果想要殺掉我的話」
「那就直接上吧!」
話音剛落,柳菲菲就運足全身力氣,衝着身邊的白瑩瑩猛地拍出一掌。
這一掌勢大力沉、威勢驚人,力道大得足以激起獵獵風聲,速度更是快得令白瑩瑩根本反應不及。
「什麼?」
白瑩瑩下意識地想要閃避,但卻為之已晚。
但讓她根本料想不到的是,柳菲菲這一掌雖然看起來威力大得足以開山裂石,但真正打到身上之後,卻是化作了一股強大而無害的巧勁。
白瑩瑩只覺得自己是迎面撞到了一堵無形的牆壁,整個人都在這股巧勁的作用下被轟得倒飛了出去。
她連連飛出去了十數米的距離,直到一頭栽倒在包圍圈外的一處草地上,才終於止住了向外倒飛的趨勢。
「快!」
李悟真有些擔心白瑩瑩會在這一掌之下身受重傷,便神色緊張地對身旁的特警警員說道:
「把人質送到醫療隊那裏!」
「是!」
警員們認真地點了點頭,馬上分出人手去救助那剛剛才踉踉蹌蹌從地上爬起來的白瑩瑩。
白瑩瑩還猶猶豫豫地想要回過頭對柳菲菲說些什麼,但那些擔心她身體的特警警員卻是不由分說地將她駕了起來,直往那些在遠處等候着的救護車送去。
不過短短數秒,白瑩瑩便消失在了這包圍圈外。
「哈哈哈」
柳菲菲笑得更加瘋狂了。
她心中再無顧忌,有的只是一種堅定不移的死志。
而就在這時
柳菲菲突然聽到身後的樓道里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李叔!」
一聲大喝從樓道中響起,餘慶的身形隨之出現:
「快把這兩個人全都攔住!」
「她們兩個都是魔修!」
「什麼?」
李悟真臉色一變:
「兩個都是魔修?那」
「剛剛走掉的那個難道不是人質?」
想到這裏,他馬上就調轉身去,準備親自動身追擊。
「可惡!」
柳菲菲恨恨地咬了咬牙:
白瑩瑩才剛剛走掉幾秒鐘的功夫,如果讓李悟真這個先天高手這麼追殺過去,那她這個菜鳥魔修肯定脫不得身。
「站住!」
想到這裏,柳菲菲便瘋狂地催動起體內已然是超負荷運轉的魔氣,如一頭髮狂的雌獅一般氣勢洶洶地向着李悟真衝殺了過去。
「恩?」
李悟真稍稍皺了皺眉,但前進的身形卻是半點沒有為之凝滯。
畢竟,柳菲菲和他的實力差距實在太大了。
就算柳菲菲拿出搏命的本事,也沒辦法給他帶去半點威脅。
更何況
他這次出來還帶來了一大把獵魔法寶:
「開槍!」
李悟真冷冷地向參與行動的獵魔戰士和特警隊員們下達了一個指令,便頭也不回地向着白瑩瑩消失的方向緊追而去。
「站住!」
柳菲菲心急如焚地想要緊追上去,但獵魔戰士們手中的槍械卻是已經綻放出了一片耀眼無比的火光。
那些密集如雨的金屬彈丸,在此刻以一個遠遠超越音速的恐怖速度齊齊呼嘯而出。
「啊!」
柳菲菲身上連中數槍,鮮血隨之噴涌而出。
和裴常樂不一樣,境界跌落到後天水準的柳菲菲根本沒辦法硬抗子彈的傷害。
那攜帶着巨大動能的金屬彈丸輕而易舉地撕裂了她的血肉,震碎了她的肺腑,令她疾速上前的身形驟然一滯。
魔氣刺激着她的血肉快速癒合,但卻沒辦法幫助她硬頂住着槍林彈雨的侵襲而再度前進。
「該死」
眼見着李悟真那迅如疾風的身形就要消失在自己眼前,柳菲菲眼中再次閃過一絲決死的意志:
「給我停下!」
在這一刻,柳菲菲徹底放開了對體內魔氣的控制。
她用出了正常魔修死都不願意用的最終底牌完全魔化狀態。
這樣做的下場只有血肉崩解而死,但柳菲菲卻還是選擇用這種過於極端的方式來換取能夠扭轉戰局的力量:
「吼!!「
一聲滿是殺欲的獸吼響徹四方。
在放開對魔氣控制的那一瞬,柳菲菲就徹底失去了理智。
李悟真被迫停下了腳步。
因為完全魔化的柳菲菲爆發出了足夠驚人的力量,現場只有他這個先天高手才能完美應對。
「快!」
「這裏交給我,你們去追另一個魔修!」
李悟真向部下下達了命令,便回過頭來迎向了那頭已經徹底瘋狂的怪物。
許久之後
柳菲菲敗了。
她把自己最後的生命力都壓榨得一乾二淨,以一個醜陋無比的怪物姿態走向了最終的死亡。
和裴常樂一樣,柳菲菲在死前出現了「迴光返照」的跡象。
她失去的理智漸漸找了回來,渾濁的眼中也悄然多了一線清明。
「喂!」
餘慶神色焦急地走了過來,趁着柳菲菲還有最後一口氣,大聲喝道:
「說!」
「另一個魔修到底是誰?」
「真正的白老師被你藏到哪去了!」
「哈哈」
聽到這話,柳菲菲卻是有氣無力地笑出了聲來:
「你這麼問」
「也就是說,她已經成功跑掉了吧?」
「你?!」
餘慶氣得咬牙切齒,而柳菲菲卻是繼續說道:
「你說的那個魔修,就是白瑩瑩本人。」
「她、她咳咳」
她艱難地喘了口氣,補充道:
「她被裴常樂移植了魔種,被迫變成了魔修。」
「什麼?」
餘慶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震驚,眼中更是寫滿了懷疑。
「我都快死了,還有必要騙你嗎?」
柳菲菲氣若遊絲地說道:
「獵魔部隊對魔修是什麼態度你應該知道的。」
「所以她她必須跑。」
「」
聽到這裏,餘慶不由沉默下來。
「哈哈」
柳菲菲忍受着完全魔化後那種血肉崩解、經脈寸裂的劇烈痛苦,突然莫名地笑了一笑。
「你笑什麼?」
餘慶不解地問道。
「我笑」
「我終於解脫了。」
柳菲菲長長地舒了口氣,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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