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道當年李悟真用來抵奶粉錢的「小破劍」到底值多少錢之後
王秀芬馬上就把這個她原本有些腹誹的,「大張旗鼓拿着八十萬找上門來報恩,但是被缺心眼的老余隨口往外一推就勸也不勸、攔也不攔,直接順坡下驢真的不給錢」的小道士,當成了比親人還親的真兄弟。
「小李啊!」
王秀芬死死地盯着李悟真,激動得兩眼放光。
她更是別有用意地說道:
「你這份禮也太重了!」
「我看讓餘慶叫你叔叔都太輕,要不,就讓他認你當個乾爹吧!」
「額」
儘快有所預料,但李悟真還是被王秀芬那發揮過分的熱情給迫得有些不太適應。
「媽。」
「您先別光顧着想這個!」
餘慶沒好氣地叫住了他那個快高興昏了頭的老媽:
「李叔雖然不收回去,但那把青霜劍可是他十七年前送給我們的!」
「您還是先仔細回憶回憶,這把劍還在不在咱們家吧!」
「啊?!」
王秀芬老臉一紅,又驀地一白:
「對啊!」
「我都、都把這茬給忘了」
「讓我仔細想想。」
一想到那柄劍的價值,她甚至都有些語無倫次:
「它在的」
「它應該還在的。」
雖然王秀芬在數落老公的時候已經習慣性地將那柄青霜劍叫成了「沒有用的小破劍」,但事實上,她以前還是挺喜歡這把三寸小劍的:
因為,即使單單從小工藝品的角度上看,那柄花紋繁複、微雕精細、通體銀白的青霜劍也是一件極具觀賞價值的小物件。
這種好看的東西,一般來說是不會被隨手扔掉的。
「當時金店的人說這就是塊看起來像銀子的廢鐵,典當行的老闆還看不起人只肯出五塊錢,所以我一氣之下就沒有賣。」
王秀芬一邊仔細回憶,一邊喃喃自語:
「後來,我把它留在家裏當成水果刀用了幾年。」
「再後來」
「等等!」
她猛然抬起頭,狠狠地盯了餘慶一眼:
「那時候不是你這個小兔崽子看這把劍長得漂亮,就把它拿去當玩具玩了?!」
「啊?」
餘慶微微一愣:「怎麼轉着轉着,轉到我手上來了?」
「就是在你那!」
王秀芬咬牙切齒地催促道:
「你倒是快想啊!它後來去哪了?!」
「唔」
餘慶臉色一黑,慌忙發動全部腦力,去回憶這個他幾乎沒有印象的童年玩具。
所幸,在成為修行者之後,他的腦子好使了很多。
明明是很久遠、很模糊的童年記憶,卻還能在餘慶的刻意挖掘下,一點一點地在腦海中浮現。
「沒錯」
「那把劍的確是被我當成玩具玩了一段時間,然後」
餘慶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一片喜色:
「我玩膩之後,就把它和其他玩具一起收藏在了箱子裏!」
「那個箱子,現在還在我衣櫃底下擺着呢!」
他是個戀舊的人,以前玩過的玩具、寫過的作文、甚至是不能再穿的衣服,都一直留着不捨得扔。
所以,他小時候玩過的玩具也基本都完好無損地保存了下來。
「太好了!」
王秀芬猛地一拍桌子,拽着餘慶的手就往店門口跑:
「那還等什麼?」
「快回家找啊!」
「好!」
餘慶毫不猶豫地跟着老媽邁開步子。
他又突然想起今天自己本來是過來給李悟真送別的,就在跑出店門之前驟然回過頭來,向李悟真盡了一份基本沒啥誠意的禮節:
「李叔,一路順風啊!」
說完,餘慶就和他老媽一起,像是兩團狂風一樣呼啦啦地飈走了。
「哈哈。」
李悟真有些無奈地笑出聲來。
然後,他又轉頭望向坐在一旁的余積善:
與餘慶、王秀芬這對激動得快要上天的母子不同,余積善在聽到青霜劍的消息後只是稍作驚訝,便一直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裏,氣息沉穩、不動如鍾。
他的眼神中沒有激動,有的只有一種平靜,一種超然世外的淡泊。
「余大哥。」
李悟真頓時肅然起敬:
「巨利當前而顏色不變,真是令人欽佩。」
「額?」
余積善微微一愣,空洞的眼神中猛然多了一片迷茫。
「這個,小李?」
余積善撓了撓頭,紅着老臉說道:
「我剛剛都忙着想那四千萬該怎麼花了」
「你在說啥?」
李悟真:「」
片刻之後。
餘慶和王秀芬瘋了一樣沖回了小區、撞開了家門,如餓虎撲食一般徑直衝進了餘慶的房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扯開了衣櫃的櫃門。
很快,他們如願以償地從衣櫃底下,找到了那個擺放着餘慶種種童年回憶的小箱子。
在王秀芬那熱切目光的注視下,餘慶雙手微顫着打開了那個箱子,將裏面存放的小物件一個一個取了出來:
陀螺、挑棍、彈珠、悠悠球、紙炮槍、四驅車、激光筆、奧特曼手辦、乾脆麵集換卡、盜版遊戲王卡組
劍劍倒是也有:
淵虹、鯊齒、墨眉、巨闕、誓約勝利之劍
全都是學校門口買的劣質動漫周邊。
就是沒有青霜劍!
餘慶一直翻到了箱子的最底下,都沒有找到他想要的東西。
「不在這。」
餘慶的臉都白了:「劍找、找不到了」
「什麼?!」
聽到這話,王秀芬也急了:
「這箱子你不是從小保存到大的嗎,怎麼會不見呢?」
「你再仔細找找!」
餘慶咽了咽口水,硬着頭皮說道:
「真的不在這裏。」
在之前從李悟真那裏接觸紫電的時候,餘慶就已經知道:
他作為修行者,只要稍稍靠近紫電這種具有靈力的法寶,就會產生一種奇特的感應。
這種感應說不清道不明,但是說得直白一點
那就和玩網絡遊戲一樣,法寶就是「可拾取道具」。
只要餘慶這個「玩家」靠近到一定地步,腦子裏就應該會跑出來「系統提示」,提醒他「拾取道具」。
然而,他現在卻完全沒有感知到身周有任何法寶的靈氣波動。
「真不在?」
「那怎麼辦?!」
眼見着改變一家人命運的重要機會就這麼倏忽消失,王秀芬急得都有些喘不過氣。
「等等」
餘慶卻是發現了一些極為明顯的線索:
「這個」
「這個悠悠球怎麼是壞的?」
「還有我的『勝利衝鋒』,我的『魔鬼司令』,我的『巨無霸』」
「誰把我的四驅車都給拆了?!」
「靠!」
「我的傑克奧特曼手腳怎麼斷了?誰幹的!」
「媽!」
餘慶陡然意識到了什麼,馬上就十分嚴肅地回過頭來對王秀芬說道:
「這個箱子絕對被人動過!」
「我暑假回老家之前還看過這箱子,裏面的東西都是好好的。」
「這才一個月不到,我人還不在家,它們怎麼可能自己變成這樣?」
「是不是有人進過我的房間,翻了我的東西?」
「這」
聽到這話,王秀芬也馬上想到了什麼:
「是史菊,是她的那個調皮鬼兒子!」
「就是一個星期前的事。」
王秀芬平時沒什麼別的愛好,就是喜歡打打麻將。
只要生意不忙,她就會抽點時間叫上幾個麻友在家裏擦麻將消遣消遣。
史菊,住在同一個小區的全職太太,正是王秀芬的固定麻友之一。
「那天我們四個人約好在我們家打麻將。」
王秀芬仔細回憶道:
「史菊因為擔心兒子沒人帶,就把她那個十歲的兒子也帶了過來,把他放在一邊看電視。」
「後來我們打麻將打得入迷,也沒人管那個小子。」
「等麻將打完之後,我才發現」
「那個小兔崽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跑進了你的房間,把你房裏的東西攪得一團亂,還砸壞不少東西。」
「我當時就和他媽鬧得臉上不好看,後來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你房間整理好」
「什麼?」
餘慶氣得眼睛都快瞪了出來:
「竟然有個熊孩子趁我不在家,跑到我房間裏來搗亂?!」
「可惡!」
他連找青霜劍的事情都給忘了,只是咬牙切齒地罵道:
「拆我收藏,毀我手辦」
「看我今天不打死那個小王八蛋!」
說着,餘慶轉身就欲衝出房門。
但王秀芬卻是及時攔住了他:
「等等,兒子。」
「你先別激動!」
「媽!」
餘慶氣得都有些想笑:
「都這種時候了,你不會要跟我說什麼『他還是個孩子』吧?」
「不」
「我的意思是:」
「你還是個學生娃娃,這種潑婦罵街、上門鬧事的事情你不要干。」
王秀芬眼露凶光、臉帶煞氣,又冷笑着從地上抄起一把折凳:
「讓專業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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