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自繆星 第1112章 正道永恆(大結局)

    大盛王國,彩雲鍍。

    和煦的陽光輕輕的灑落,春日的微風拂過如同面紗一般輕柔,令人感覺十分愉悅。

    陽光下成片成片的星織草地連綿起伏,五彩斑斕的顏色點綴着這片美麗的故土,丁蒙踏着柔軟的鄉間小路在步行,星織草的香氣令他沉醉,因為這裏才是他的故鄉。

    聖蝶就在他的旁邊飛舞,他已經進入了最後一扇星際時空之門,回到闊別已久的大盛王朝。

    「如果按照你所處的極限時間點計算,你擔任聖殿之主只有一百年的時間了,你不覺得太短了嗎?」聖蝶提醒他。

    丁蒙道:「我並不覺得短啊。」

    聖蝶悠然道:「歷屆聖主都至少存在了上億年的時間,可是你卻選擇了短短的幾十年。」

    丁蒙目光落向一處堆滿碎石的山坳,目光顯得有些出神:「多年前就是在那個山坳里,有個女孩結束了自己的生命,那一年她才十三歲,她的生命是那麼的短暫,卻讓我這個聖殿之主銘記了一生。」

    小女孩和護民官在冰天雪地中護送一群孩子,他們的存在微不足道、他們的故事也無人知曉、可是他們的精神卻永世長存。

    聖蝶繞着丁蒙飛舞了一圈,然後發出了笑聲:「生命的意義在於,它有沒有曾經發出過光彩,而不在於你能活多長的時間?」

    丁蒙微笑:「你明白就好!」

    「好了,我不打攪你了,我先回聖殿了,你慢慢溜達,這段旅途還挺長,步行過去恐怕要花點時間。」說完它扇動幾下翅膀,身形立即消失。

    丁蒙沿着山路慢慢前行,午後的陽光正濃,已讓人感覺有些悶熱,恰好前面有幾戶人家,其中一戶居然還是一間小小的飯鋪。

    小飯鋪里充滿了豬油炒菜的香氣、割草農戶身上的汗臭,以及劣酒辣椒大蔥大蒜混合成的一種難以形容的奇怪味道,在這種午後的天氣聞到這種味道,換個人來簡直會被熏暈過去,但丁蒙卻喜歡這種味道,因為這才是真正的人間煙火,或許他更喜歡的是這家小鋪子。

    因為他已經看到了,很多穿着破舊、腰別鐮刀的農戶正說說笑笑、開開心心的進入飯鋪,他們辛勤的割了一個上午的星織草,這會正是需要進食的時候,這小飯鋪簡直就是為他們量身打造的。

    丁蒙忽然很好奇這間飯鋪的主人,他一定是個為這些農戶吃喝操心的老闆。

    飯鋪不大,一共就兩層樓,一層就是大廳,廳外還搭了幾個棚戶,都是供人吃飯的地方。

    丁蒙一進門,立即就有個皮膚黝黑的農家姑娘迎了上來:「兄弟面生啊,快快請進。」

    農家姑娘的穿戴顯然也很破舊,但卻洗得很乾淨,她笑得很大方,整個人看起來既樸實又熱情,可丁蒙的眼眶卻一下子濕潤了,這個在小飯鋪當店小二的姑娘,正是他的大姐丁文赫。

    丁文赫顯然不認識丁蒙,但卻十分友好:「兄弟這是從很遠的地方過來的吧,是不是趕了一上午的路?瞧你這累的,臉都花了,先坐下喝點茶吧,來個清油白肉炒飯怎麼樣?又便宜又可口?」

    她顯然把丁蒙當作了那種遠道而來的貧窮少年,而丁蒙卻只能哽着喉嚨點頭:「好!」

    丁文赫立即扭頭大喊:「巧姐,一個白肉炒飯,多肉多飯。」

    裏面的廚房傳來了一個脆生生的聲音:「好勒!」

    招呼完丁蒙,丁文赫很快就忙碌去了,因為不斷有農戶進來買飯,看得出丁文赫依舊很勤快、很認真,她本身就屬於吃苦耐勞的那類人。

    熱騰騰的炒飯很快也端了上來,這完全就是一個小盆,足夠下苦力的人們吃飽了。

    丁蒙拿起勺子,一口口的咀嚼着,這炒飯的滋味就是這一路行來的酸甜苦辣,滋味未必見得有多好,卻足夠回味一生了。

    吃得一半門口又響起了一個悶雷般的聲音:「文赫,文赫,我來了,快快快,我餓了,先上壺酒,再來盤白面饅頭。」

    進來的人是個大鬍子軍官,腰間掛着一把破舊的朴刀,大咧咧的樣子令人感到十分親切。

    丁文赫立即上前、笑着伸手:「大人來了啊,快請進快請進。」

    丁蒙呆住了,這一位也不是別人,居然就是當年的護民官,沒想到在這裏遇見了。

    護民官一進門,連後堂的掌柜都驚動了,年邁的老者也是一路小跑迎到了門口:「大人,好幾天沒見你了,這是巡線去了麼?」

    丁蒙再度呆住,年邁的掌柜正是當年捨身阻火掩護自己和鄭明大哥離開的——牛伯!

    牛伯笑呵呵的,全然已無曾經的頹廢形象,看起來就是一個精於算賬的賬房先生。

    護民官爽朗一笑:「進城去了,有公務在身,上面這次要派新的巡官來咱們彩雲鍍了。」

    這個消息一下子就讓小飯鋪熱鬧起來,大家都有些興奮,彩雲鍍太窮了,就護民官一個光杆司令願意呆在這,其他的公職人員哪會來這窮鄉僻野?現在居然多了個新的巡官,這可是大好事呀,起碼安全更多一份保證。

    丁文赫也顯得很高興:「大人,新的巡官大人在哪呀?怎的不見人呢?」

    護民官嘿嘿一笑:「丫頭別急,已在趕來的路上,最多一刻就到。」

    他這麼一說,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瞧着外面的鄉道,很快一匹快馬就朝這邊奔來,馬上的騎者馬術高超,馬都沒停下腳步他直接飛身而起,空中一個鷂子翻身穩穩的落在大門口,然後收起馬鞭一邊進門一邊拱手:

    「各位父老鄉親,小妹今天剛剛到職,還請父老鄉親們以後多多照顧。」

    所有人都愣住了,這赫然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輕姑娘,若不是一身醒目的軍裝,哪會有人相信她是新的巡官?

    一看眾人目瞪口呆的樣子,年輕姑娘再度拱手:「各位,可是遇上什麼難事了?」

    「哪裏哪裏?能有啥事?」

    「大人,您初來乍到,如不嫌棄的話咱們大夥請你吃個便飯吧,您看行嗎?」

    「是呀是呀,咱們這窮怕了,大人能來真是咱們的福份?」

    「就是嘛,大人風塵僕僕的趕來,這一路上她老人家辛苦,咱請客是應該的,飯管飽,酒也管夠,文赫快去拿酒,算我賬上……」

    聽到這些大漢稱自己為老人家,年輕的巡官也是苦笑不得,再度拱手致謝:「多謝各位叔伯抬舉,大家不用稱我大人,我就是個小小的巡官,來這裏是為大家保駕護航的,我叫姜離,生薑之姜,離別之離,叔伯們喊我小姜或是阿離即可……」

    見她一本正經的樣子,丁蒙的勺子一下子就掉在了木桌上,這一次他不是感到驚訝,也不是感到唏噓,而是一股無法形容的暖流,瞬間流遍了他的全身,甚至溫暖了他的靈魂。

    眼前這新來的姜離巡官,赫然就是當年那個奮不顧身的小女孩,她如今已經長大成人。

    而旁邊這些叔伯漢子,不就是當初小女孩護民官拼死護送的那群年幼孩子嗎?他們也長大成人了,原來冥冥中是真的有緣份存在的,上一世他們幾乎全死了,被殺害、被砍死、被餓死、被凍死……可是這一世,在這個陽光明媚的春天,他們重逢了,他們活得好好的,也許有些辛苦,但他們至少活着。

    小女孩護民官的情義,在這一世化為了現實。

    姜離,離別之離,離別不就是為了今天的重逢嗎?

    今天不再有嚴寒肆虐、不再飢餓病痛,小女孩和護民官又回到了眾人的身邊,依舊守護着大家,有些緣份是永遠不會消失的,正如有些信仰是永遠存在的,正道的光輝,它會永遠的閃爍下去。

    丁蒙低下了頭,他早已熱淚盈眶。

    後堂的布簾被掀開,丁文赫搬了一個大酒罈出來,放在了中央桌子上。

    護民官不解:「文赫,你這是幹嘛?這麼一大罐子酒誰喝得完?」

    丁文赫開心的笑了:「這酒是老闆送的,今天巡官大人願意來我們彩雲鍍,老闆說請所有人喝酒。」

    「哇好————」

    小飯鋪里頓時就爆發出了一陣熱烈的歡呼。

    護民官伸長了脖子也朝內堂喊去:「老鄭,你這躲躲藏藏的有啥意思,都願意請客了,還不出來陪父老鄉親們喝兩蠱?」

    廚房的布簾也被掀開,一對年輕的夫婦微笑着走了出來,他們的年紀都不大,約莫三十上下,男子面容憨厚樸實,穿着掌勺師傅的布衣,顯然就是飯鋪的老闆,女子同樣農家打扮,但長相甜美,是這彩雲鍍少見的漂亮女子。

    丁蒙霍然起身,他差一點就喊了出來,這不就是鄭明大哥和巧姑嗎?如今他們已成為夫婦,共同打理着這間小飯鋪。

    「多喝幾杯,多喝幾杯!」鄭明友好的大着招呼。

    巧姑居然也開口說話了,不在是那個聾啞姑娘:「大家吃飽喝好,今天這頓午飯當家的說了,統統只收一半的價錢,歡迎巡官大人來我們彩雲鍍,今後巡官姜大人就是我們的親人了。」

    「好!」眾人紛紛鼓起掌來,「多謝鄭老闆了,多謝嫂子了。」

    望着這一團和氣的情形,丁蒙只是默默的扒拉着炒飯,他沒有過去參與他們的吃喝,但他卻感到格外的溫暖,或許多年前自己的願望,就是今天的這個場面。

    安得廣廈千萬間,天下寒士俱歡顏,這不就是夢想嗎?如今這個願望終於實現了。

    這頓午飯吃得很是熱鬧,但在臨近結束的時候,外面響起了一陣車輪滾動的聲音,門外又來人了。

    進門的依舊是一個年輕人,這是一個衣着光鮮的女子,約莫二十歲上下的年齡,但從亮麗閃爍的穿戴配飾來看,她肯定不是窮苦人家,而是出身於富貴家庭,同樣不是這地方的人。

    儘管人很年輕,但卻已是一個美人胚子,長相甜美比巧姑都還漂亮,而且腰間還別着一柄鑲着各類名貴寶珠的短刀。

    丁蒙默默的凝視着她,這就是紀塵雪年輕時的模樣,相貌完全一模一樣,但氣質已從根本上發生了改變,她不再是那高高在上的女神,而是一位雷厲風行的刀客。

    因為丁蒙一眼就看出來了,紀塵雪居然是一位高級源力戰士,在大盛王朝在這個年紀能達到這種修為,可說是天賦卓絕。

    紀塵雪進門就是非常禮貌的拱手:「老闆、掌柜的,門外有傷者,能否提供些淡水和肉食,我必有重酬。」

    牛伯見她氣度不凡,趕緊回應道:「姑娘多禮了,先看看傷者如何?」

    紀塵雪伸手道:「請!」

    門外鄉道上停着一輛板車,板車上躺着一對中年夫婦,已是奄奄一息了,旁邊還有一個人,但一動不動的被白布從頭蓋到腳,分明就是一具屍體。

    這一下護民官和小女孩坐不住了,紛紛上前詢問:「怎麼回事?」

    紀塵雪眉宇間有了一絲怒氣:「我本是從楓林橋那邊遊歷過來的,途中路過一家農戶,誰知這兩位老人家跳河輕生,我學刀之人自然不會見死不救,於是下河救人。」

    鄭明、護民官、小女孩同時拱手:「姑娘高義。」

    紀塵雪拱手回禮:「誰知一打聽才知道有歹人施暴老人家的女兒,又打傷了兩位老者,子女慘遭凌辱至死,老人家想不開這才跳河輕生……」

    護民官大怒:「混賬,如此獸行在我大盛王朝當是死罪!」

    巧姑扭頭道:「牛伯,麻煩你弄些上好的吃食喂喂兩位老人。」

    牛伯立即轉身回廚房,小女孩追問道:「姑娘,你可知施暴犯法者是何人?」

    紀塵雪道:「此人乃是邊境主城大將軍府的護院頭目,名為張梁。」

    聽到大將軍府四個字,原本義憤填膺的人群立即就安靜了下來,這不是他們這些底層農民可以招惹的存在。

    但護民官和小女孩卻是一臉堅定:「那自是要去邊境大將軍那裏討個說法,為老人家主持公道。」

    紀塵雪正色道:「正是如此,哪怕王子犯法也得與庶民同罪,我正是護送兩位老人家前往將軍府……」

    護民官道:「自當如此,姑娘若不是嫌麻煩,我和姜離巡官陪你前去如何?」

    紀塵雪擺手道:「不可,兩位乃是官差,去將軍府諸多不便,還是由我去最為合適,以免牽連別人……」

    丁蒙望着眼前這一幕,心頭陣陣悸動,這與當年鄭明大哥帶着巧姑前往天家大院的一幕是何其的相似?莫非歷史又要重演?

    丁蒙慢慢走出人群:「這位姑娘,我是布衣白丁、也無親無故,我與你同行如何?我願意出一份力。」

    紀塵雪扭頭一看,她發現丁蒙的氣息居然遠比自己強:「朋友你可是戰尊了?」

    丁蒙點頭道:「正是!」

    紀塵雪道:「你就不怕將軍護短嗎?你要知道將軍府可是高手如雲?此行變數多端,怕是有去無回。」


    丁蒙凝視着她:「姑娘身為戰士都義無反顧,在下身為戰尊難道還不如戰士嗎?」

    紀塵雪終於露出了爽朗的笑容:「真是好男兒,那咱們一起去吧!」

    丁蒙笑了,這一世的紀塵雪完全成為了女俠,將來或許就是這大盛王朝的一代大俠。

    「對了,朋友你叫什麼名字?」紀塵雪又問。

    丁蒙道:「我的名字叫做丁蒙,姑娘你呢?」

    紀塵雪拱手:「姓塵名雪,煙塵之塵,飛雪之雪,南境百里香人氏!」

    陽光漸漸變得火紅,因為夕陽漸漸在西斜,當最後一束陽光落下,夜晚便降臨了,無邊的夜色籠罩着邊境主城郊外的將軍大院。

    這和丁蒙記憶中又有所不同,這將軍府根本不存在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戒備森嚴的情形,這裏根本就不設防,鴻儒白丁都可以自由進出。

    大院的水榭亭台之上,兩男兩女正在談武論道,紀塵雪是怎麼上去打招呼的丁蒙全然不知,因為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這四個人的身上。

    那些熟悉的音貌笑容再度在眼前浮現、那些可歌可泣的英雄故事悸動着他的靈魂,眼前的大將軍赫然就是浩然大哥啊,大哥的背後站着公主,而與大哥把臂言歡的就是記憶中的天下第一刀禹興揚先生,禹興揚的身側則是禹夫人龍瑤。

    丁蒙終於又見到了他們,他們同樣沒有變化,依然剛直、嚴肅、冷傲,尤其是禹興揚,傲視一切的氣質那是怎麼也遮掩不住的,他站在亭中,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把隨時都可以出鞘的利刃。

    丁蒙還在神思,板車已推到了院中央,兩位老人家被紀塵雪扶了下來,大哥和禹先生已到了面前。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紀塵雪已解釋完畢。

    大哥臉色一沉,厲聲道:「來人,傳張梁!」

    護衛們很快把一個長相猥瑣、身材精瘦的男子帶到了院中。

    屍體上的白布被掀開,裏面的女孩臉色發黑、氣息全無,身軀散發出陣陣惡臭,顯然已死去多日。

    那張梁看到屍體真容頓時就變了顏色,慌忙解釋道:「不是我,不是我,將軍請你相信我,真不是我做的啊……」

    根本就沒有人回答他,因為所有人都望着大哥,等着他做最後決斷,氣氛簡直凝固得快要爆炸。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大哥才扭頭注視着張梁:「你跟我多長時間了?」

    張梁趕緊答道:「小人跟隨將軍已有五十六載。」

    「五十六年了啊!」大哥的神色有些恍惚,似在回憶往事,「時間好快,想當初第一次從軍之日,你好像就與我在同一營帳。」

    「是是是!」張梁深知將軍念舊,趕緊解釋道,「那一年將軍在邊境遇險,我率先鋒營兄弟三十人前往救援,途中……」

    大哥猛的擺手,阻止他說下去。

    但一旁的紀塵雪卻是心下一凜,這件事恐怕不是她想像中那麼容易處理的。

    大哥轉身,望向自己的妻子:「張護院這件事你怎麼看?」

    公主微笑着上前:「夫君可曾記得,當初國君為何封你為護國大將軍?」

    大哥道:「自然是不曾忘記,我們在前線征戰,目的就是守護我大盛王國的子民,我們源能者的使命,是為了那些不能作戰的人而戰,我浩然從未將君王訓誡忘記過。」

    公主又道:「兩位老人家可是王國子民?」

    大哥道:「是!」

    公主道:「被殘害的老人子嗣可是王國子民?」

    大哥道:「是!」

    公主道:「那張護院呢?」

    大哥沉吟着道:「是,也不是!」

    公主道:「此話何解?」

    大哥道:「之前張梁是,但殘害平民之後就不是了,而是兇犯,按我大盛王朝律例,此罪當斬,縱然是我將軍之護院也必斬,否則有辱國君重託。」

    紀塵雪的眼睛亮了,丁蒙也是帶着崇敬的目光看着大哥,浩然將軍和天青將軍那是不同的兩個將軍,大哥才是真正的大將風度、仁者無敵。

    公主沉聲道:「來人,押兇犯張梁,即刻行刑,就在此時、就在此地,斬立決、祭死者、跪天地、敬神明。」

    張梁本在全身發抖緊張,此刻聽到將軍和公主的蓋棺定論,他幾乎是想都沒想,轉身就朝大門處狂奔而去。

    紀塵雪目光一寒:「還想跑?」

    她的身形猛的掠起,半空轉身、拔刀、斜撩,一道雪白的刀光驚亮了夜空。

    然而姿勢雖然華麗,奈何人家護院可不是戰士,而是戰師,奔跑中取出懷中匕首輕輕一挑劍鋒,短刀被彈飛,紀塵雪當場就被震退,丁蒙立即騰空,在半空伸手接住了她。

    張梁去勢不減反增,速度極快的衝出了莊園大門。

    就在這時,大門外空氣驟然流動急轉,上空出現了一道有形無質的透明氣流,氣流隱隱間竟呈一柄長刀的形狀,這一刀就不是一個戰師能夠抵擋的了。

    張梁再度揚起匕首,匕首咔嚓一聲就斷成了兩截。

    刀鋒橫向一轉,「哧」的一聲急響,一股鮮血噴泉般的飆上了高空,張梁的頭顱已經落地,這一刀真是分毫不差、又快又准。

    再看禹興揚,他依舊冷傲,只是幾根手指動了動,氣流形成的長刀消失於無形,此等刀法造詣已是戰聖級了。

    這時兩位老人才跪在大哥的面前,以表主持公道的感激之心。

    公主上前扶起他們:「來人,將兩位老人家安頓好,待明天送回楓林橋,厚葬其子嗣,給予足夠的安家費用,將軍府閉門十天,全府人士穿戴白衣哀悼亡者,並閉門思過,我與將軍也不能例外,違者大刑責罰。」

    大哥道:「把兇犯屍首拖走,妥善處置。」

    護衛們立即上前,七手八腳把屍首拖走。

    處理完眼前這一切,大哥這才轉身朝禹興揚拱手,臉上露出了愧色:「禹兄不遠千里前來作客,而我卻讓禹兄看笑話了。」

    禹興揚面色嚴肅,同樣拱手:「浩兄之言行所為哪是什麼笑話,禹某甚為感佩,也慶幸沒有交錯朋友,大盛王國有浩兄這樣的將軍,乃是君王之幸、是百姓之福,禹某萬萬不及。」

    浩然謙虛的笑道:「禹兄抬愛了,剛才禹兄的出手讓我慚愧,多年未見禹兄的刀法更上了一層樓,浩然自覺甘拜下風。」

    兩人都是好友知己,識英雄重英雄,彼此之間惺惺相惜,多少英雄豪情都付在這一笑之中。

    紀塵雪此刻也走上前低頭拱手:「多謝大將軍不計私情,為貧苦農戶主持公道,這世間終究是正義長存,塵雪代兩位老人家謝過大將軍。」

    大哥望向她,表情溫和起來:「小姑娘年紀輕輕,卻是一顆赤子之心,路見不平便拔刀相助,將來必是我大盛棟樑之才,更難得的是身手如此華麗,這樣的卓絕天賦何不拜名師學藝呢?」

    紀塵雪遲疑道:「名師?」

    大哥笑了:「眼前這位禹先生乃是域外魔國刀中高手,人稱無相神刀,剛才誅殺張梁那一刀正是無相神刀中的天降正義,小姑娘你看那一刀如何?」

    紀塵雪眼睛一亮:「原來是禹興揚禹先生,不愧是天下第一刀!」

    禹興揚終於露出一絲笑容:「天下第一刀的名號那是萬萬不敢當的,小姑娘若是對刀法有興趣,內人倒可傳授一二。」

    龍瑤也上前了,微笑着道:「小姑娘可願學我凌仙刀法?」

    紀塵雪大喜過望:「原來是凌仙門前輩,塵雪拜見前輩師長。」

    禹興揚轉頭望向丁蒙,意味深長的說道:「小兄弟剛才飛升接人,底蘊也不淺啊,比起小姑娘造詣還高,有沒有興趣與我等同行?」

    丁蒙微笑着道:「不知道禹先生要去往哪裏?」

    禹興揚微笑着沒有答話,反倒是一旁的大哥笑道:「本屆論武大會要在域外魔國舉行,這種盛會禹兄自然不會錯過,肯定要與各路高手相互切磋、以武論道……」

    他頓了頓,又笑道:「只不過這些虛名禹兄一向不太在意,禹兄真正要做的,是遊歷名山美景、走遍五湖四海,以一柄無相神刀,殺盡天下小人、蕩平世間賊寇,以慰這快意人生,禹兄,浩某沒有說錯吧?」

    禹興揚頷首微笑:「浩兄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丁蒙笑了,拱手道:「那……小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第二天中午時分,丁蒙、紀塵雪、禹興揚、龍瑤一行四人返回了彩雲鍍。

    小飯鋪依舊熱鬧,父老鄉親們都圍了上來,大家關心的自然是大將軍怎麼處理兇犯的。

    待到紀塵雪講述完事情經過,所有人都歡呼雀躍。

    「咱們王國的將軍可真是公正嚴明,一點也不徇私,說殺了就殺了!」

    「是啊,咱們大盛王朝可是四大國之首,那是有原因的,就是因為咱們有浩然大將軍這樣的國家棟樑。」

    「兩位老人家的大仇終於得報,我咋怎麼高興呢?」

    「那要不中午喝兩蠱?」

    「你要喝也得請巡官大人、塵雪姑娘和禹大俠這樣的英雄豪傑喝吧?」

    「那是必須的,他們這樣的英雄豪傑才值得我們請客……」

    喧鬧之際,丁文赫又提着一大罈子酒出來了。

    丁蒙笑道:「不會是鄭老闆又要請客吧?」

    丁文赫笑了:「丁兄弟,你猜對了,老闆聽說了你們的事,特別的佩服你們,所以這一頓他全請了。」

    「那怎麼好意思呢?」丁蒙話是這麼說,但人已經在飯鋪最中央的一張大桌子前坐下了。

    午後的陽光依然很濃,但小飯鋪的氛圍則更熱烈,丁蒙、紀塵雪、禹興揚、龍瑤、護民官、小女孩、鄭明、巧姑在桌前坐定圍成一圈,每個人的面前都擺着美酒,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笑容。

    巧姑率先舉起了酒杯:「雪姑娘、禹大俠、丁兄弟,感謝你們為民除害,預祝你們在魔國論武大會上旗開得勝。」

    鄭明也端起了杯子,笑着道:「我就在這等着你們回來,等你們回來的時候,我再請你們喝酒。」

    護民官端了個大號杯子,爽朗的大笑:「可要記得我們哦,要常回來看看,咱們這地方雖然偏了些,可是咱們這裏的人卻是最熱情的。」

    小女孩若有所思:「今生的相聚,乃是前世的緣份,你們看這藍藍的天,永遠都是陽光普照,我相信有明天,因為明天一定會是一個晴天,這一杯我敬你們,你們都是好人。」

    禹興揚端起了酒碗,輕聲吟道:「天下英雄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王朝霸圖談笑中,不勝人生一場醉。」

    龍瑤也曼吟出聲:「提劍跨騎揮鬼雨,白骨如山鳥驚飛,塵世如潮人如水,只嘆江湖幾人回。」

    紀塵雪舉起酒杯:「多謝大家,讓這世間永存正道的光輝!」

    丁蒙也高舉酒杯,動情的說道:「這一路上感謝有你們的陪伴,你們才是我生命中最精彩難忘的記憶,讓彼此的情義永遠停留在這一時空,讓下一個故事我們江湖再會,朋友們,乾杯!」

    「乾杯!」

    「乾杯!」

    「乾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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