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回頭只是冷冷的看了自己的屬下一眼,那人便心頭一震,連忙跪倒道:「屬下失言,屬下知道這個東西對小郡主十分的重要,一定竭力去辦。」
那黑衣人聽見自己的屬下這般說,不禁有些擔憂的道:「傳令下去,務必加快速度,憐兒的病等不了了。」
那人領命退了下去,只留下黑衣男子一人站在原地,冷風徐徐的吹了過來,近乎頑皮一般,掀起了他的髮絲,又輕輕的放下了,他緊抿着薄唇,神情中透着堅定的神色。身影一閃便離開了。
禾曦從大雄寶殿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晌午了,雙腿跪的近乎麻木了,如意攙扶着禾曦的手臂,正朝着前面走着,卻聽見身後一個嬌斥:「曦才人留步。」
禾曦聽見這個聲音便有些無奈的回頭,道:「蕭奈小姐不知道有何指教?」
禾曦看了看蕭奈的身後,蘭若等人還沒有出來,她蹙了蹙眉頭,蕭奈走到了禾曦的身邊,身子朝着禾曦的方向半傾着,沉聲道:「今日我才見到曦才人的聰慧過人來,當真不知道曦才人這般八面玲瓏的人,是怎麼淪落到這般田地的,只不過,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訴曦才人,等到玥哥哥回來,我便要嫁與玥哥哥為妻,成為賢王妃,或許現在我沒有辦法指點你,但是那個時候,若是你還像是現在這般,那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
「蕭奈小姐現在給我留了情面麼?古陵之時,臣妾差點命喪小姐之手,今日,蕭奈小姐又夥同他人陷害與我,請恕臣妾眼拙,並未看出蕭奈小姐有何以大局為重的心思。」禾曦不知道哪裏來的火氣,她嘲諷的說道。
蕭奈聽見她說起古陵一事,便想起哪次拓跋玥冰冷的眼神,她怒火中燒,揚起手來,便要打在禾曦的臉上,禾曦突然上前一步,緊緊的握住蕭奈的手,一隻手幫着蕭奈扶了扶鬢上的髮簪,臉上帶着笑意道:「蕭奈小姐,您的髮簪歪了,臣妾幫您扶一下。」
隨即快速的在蕭奈的耳邊道:「昨日你刁難我,已經讓皇后起疑,望蕭奈小姐大局為重。」
大局為重幾個字,禾曦故意咬重了,但是在蕭奈看來,便平白生出了幾分嘲諷的意思。
蕭奈忍了又忍,終於放下了自己的手腕,盯着禾曦的眼睛,咬牙切齒的道:「那我便謝謝曦才人了。」
禾曦後退一步,又對着蕭奈的身後俯身道:「臣妾參見皇后娘娘,惠妃娘娘,淑妃娘娘——」
蕭奈緩了緩神色,轉過頭來。
蘭馨一雙美眸在兩人之間不斷的打量着,就連許晴兒都覺出了一點不同尋常的意味來,只有蘭若不動聲色的道:「本宮帶着兩位妹妹又聽住持方丈講了一會兒佛法,這便出來的遲了,卻不想曦才人和奈兒還沒走。」
禾曦只是恭敬的道:「臣妾跪的久了,腿上難免有些不便利,便想着歇息一會兒,卻不想正好看見了蕭奈小姐,便攀談了幾句。」
她說的坦蕩,到是讓蘭若有些意外,蕭奈強忍着心中的怒火,也道:「今日的事情,奈兒看清了柳才人的為人,想到昨日奈兒還給柳才人求情,奈兒心中愧疚,便同曦才人多聊了幾句。」蘭馨上前兩步笑着說道:「我的好妹妹,許多事情可萬萬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的,雖然今日的事情是柳才人不對,但是代表昨日妹妹的就做錯了,姐姐的意思妹妹可是懂?」蕭奈佯裝乖巧的點了點頭,退到了蘭馨的身邊,禾曦根本不在意,行了禮便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裏面。
對面柳茹的房間門關的死死的,只是門口跪着一個宮女,正是辦事不利的小蝶,見到了禾曦等人進來,小蝶猛地從地上站起來,臉上都是紅紅的指痕,想必是被系那柳茹責罰了,她像是瘋了一樣的衝過來,敏榮猙獰可怕,丑兒見狀,連忙攔在了禾曦的身前,冷聲道:「小蝶,你要做什麼?」
小蝶狀似有些癲狂的怒吼道:「完了,什麼都完了,都是你們,都是你們害了我,害了我們小主,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她奮力的掙脫了丑兒的牽制,丑兒的手都她長長的指甲劃出了血痕,禾曦冷冷的看着她,突然走上前,揚起手,猛地一巴掌甩在小蝶的臉上,道:「請你看清楚,誣陷的人是你們,何時這個世上竟然有這樣的事情,我為求自保,反而錯了?」
小蝶一下子怔楞在原地,似乎忘記了,明明是她們偷雞不成蝕把米,她似乎心有不甘的喊道:「那上次我們小主的衣服,也是你弄髒的,若不是你先得罪了我們小主,我們又怎麼能出此下策?」
禾曦聽見門吱呀一聲的響了,想必是柳茹聽見了外面的聲響,出來看,柳茹眼睛紅腫着,鬢髮也微微的散亂着,想必是已經哭過了,神色憔悴,哪裏還有之前趾高氣昂的樣子。
禾曦在心中無奈的嘆息了一聲道:「這後宮中,不是人人都能做朋友的,否則被人利用了,也只能咬碎了銀牙往肚子裏面咽。柳才人,你說是麼?」
柳茹聲音已經有些喑啞了,她顫抖着聲音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禾曦看着她,眼神有些憐憫的道:「柳才人並非是愚鈍之人,我什麼意思,才人一想便知,何必自欺欺人呢?」
說完她便轉身離去,扶着門的柳茹好像是失去了力氣一般,軟軟的跌坐在地上,喃喃的道:素心——
是夜,禾曦等人才用過小師父送來的齋飯,便聽見了對面隱隱有女人壓抑的哭聲,見她抬頭,如意走過來悄聲的道:「是柳才人,宮裏來人,說是柳才人病了,要接柳才人回宮的。」
禾曦復又垂下了眼眸來,神色懨懨的,似乎沒有什麼精神,丑兒便上前關上了窗子道:「小主,這幾日您休息不好,趁着現在無事,不如小憩一下,養養精神。」
禾曦點了點頭,便悶頭睡了過去,一直睡到了子時,不知道為什麼,那種被人盯着的感覺又一次出現了,她猛地坐起身來,然而室內空空如也,只有清冷的月光撒在地上。
她只覺得喉嚨干癢的難受,掙扎着起身,給自己倒了一大杯的涼茶,喝了下去,突然聽見偏房中,有什麼聲響,想來是自己吵醒了如意等人,果然,如意提着燈盞進來了。
然而如意的神色並不好看,身上披着一件暗色的斗篷,手裏提着一盞昏黃的燈籠,她臉上隱隱有着急色,看樣子是從外面剛回來。
「發生了什麼事情,如意?」禾曦湧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小主,出事了,我們的人回來說,蜀中爆發了疫情!」如意來不及行禮,便急急上前將手中的東西給了禾曦。
室內只有一盞昏黃的燈籠勉強的發着光,禾曦指尖被手中的涼茶,冰的溫涼,她連忙接過了如意遞過來的秘報,果然如同如意所說,蜀中在三日前爆發了疫情,而拓跋玥所在的主城,正是疫情的高發區。
「怎麼會這樣?」禾曦只覺得手中那薄薄的一張紙,好像有千斤重,她拿不穩,那紙便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線。
「蜀中之前洪澇死了不少的人,後面又是大旱,之前的許多屍體即便處理了,也因為炎熱開始腐爛,然後就——」如意緊緊的皺着眉頭道。
禾曦不斷的想着對策,高遠,這個時候,若是高遠在,一定能找到辦法的,她連忙道:「趕緊讓人去聯繫高先生!請高先生務必回來幫忙。這可是萬千人的性命。」
雖然禾曦從來沒有經歷過瘟疫,但是她也是在書中看過的,瘟疫相較於天災來說,似乎更可怕,它像是一個四處遊蕩的死神,只需要幾天的時間,便可將一座城池變成一座死城。
如意的聲音中已經帶了哭腔:「小主,我們的人,聯繫不上高先生,不止我們的人,就連王爺的人,也進不去那苗域,苗域滿是瘴氣毒蟲,幾百年都與世隔絕,若是沒有苗域的人領路,就算是神仙也難進!」
那怎麼辦,禾曦只覺得自己好像是墜入到了一個深淵中一般,失去了重心,她聲音喑啞的難聽:「陸川,對了,高遠曾經說過,陸川醫術高明,定然是有辦法的。」
「小主,消息已經傳到京中的,陛下他——」如意看了看禾曦,欲言又止。
禾曦突然揚起了一個淒涼的笑容道:「拓跋琛不打算管對不對?他想把這些人困死在城中是不是?」
「是,陛下已經下令將附近的幾座城池的居民撤離出來了。」如意道。
是了,這樣做才是拓跋琛不是麼?在他眼中,這些人的性命根本不值得一提,這些人早已經是棄子了,更何況,這其中還有他一直忌憚的弟弟,或許他現在還在慶幸這場瘟疫的到來,能讓他名正言順的除掉拓跋玥這個眼中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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