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夫人?」蘭若沒有想到,禾曦竟然也會在養心殿,參與了這件事情,拿過來巧兒遞過來的帕子,輕輕的擦拭着素白的雙手,冷聲道:「看來,這個曦夫人還真的是不安分呢,還真的把自己當成皇子的親母了不成?」
「既然李忠出了事情,那就找人頂替上去。」蘭若冷聲吩咐了巧兒,巧兒應聲退下了。
李忠的事情,只是在宮中熱議了幾天,便一點一點的沉寂了下去,這便是深宮,哪怕是天大的事情,只要時間夠久,便會被人遺忘,就像是曾經的沐錦。
期間,禾曦曾帶着於嬤嬤去過慎刑司,探望李忠,身在牢獄中的李忠,臉上身上全部都是猙獰的傷口,慎刑司的刑罰果然是名不虛傳的,有小太監恭敬的搬來了椅子,如意攙扶着禾曦坐下。
於嬤嬤看着面前的李忠,只覺得胸中一口惡氣,散了開來,李忠早已經沒了往日的威風,現在像是一條喪家之犬一樣,蜷縮在牢中的一角。
眼神惡狠狠的盯着禾曦的方向,似乎是要將禾曦生吞活剝了一般,他奸細的嗓音變得嘶啞難聽。
「曦夫人是來看笑話的麼?」像是一個粗糙的砂礫摩擦在地面上,發出難以入耳的聲響,他的嗓子已經壞了,被人塞了熱碳在嘴裏,口腔都燙爛了,每說一個字。就有血水混着膿水順着嘴角流淌下來,十分的噁心。
手腳都上了鐐銬,應該是為了防止他們自盡,畢竟這些刑罰一一承受過來,就算是不死,也會瘋掉。
「這些事情都是李公公自己做下的,怎麼現如今,怪起我來了?」禾曦清幽的聲音,在空檔的監牢內迴蕩,愈發的顯得空靈。
「也對,要不是你們提早發現了,或許你的美貌婢女,此時也赤身裸體的躺在哪個角落呢。呵呵呵呵呵——」李忠說完便桀桀的笑了起來,猶如惡鬼一般。
顯然精神已經繃緊到了極致了,如意臉色漲紅,她怒目圓睜,氣的說不出話來,於嬤嬤拉過如意的手,輕輕的安撫着她,李忠只覺得面前的老婦人也十分的眼熟,但是卻怎麼樣也想不起來,待到於嬤嬤動了一下,他這才記起來,他之前還不懂,為何禾曦會這般認定了自己,原來都是這個老賤人。
他狠狠的吐出一口血沫來,對着於嬤嬤道:「當時,我就不應該只是打斷你的一條腿,應該直接隔了你的舌頭,失策,失策、」
於嬤嬤怒斥他道:「你做盡惡事,喪盡天良,就算是我不說,早晚你也會遭報應的。」
李忠還欲在說什麼,便看見門內閃出來一個人,正是慎刑司的掌刑公公,他臉上帶着諂媚的笑意,躬身向着禾曦行禮道:「小主來了,怎麼也不通報一聲,這裏面都是污穢,小主金尊玉貴,還是請小主移駕吧。」
禾曦擺了擺手,笑盈盈的道:「我們之前跟李公公有些誤會,想着今日澄清,卻不想李公公為人偏執,方才甚至還想要跑出來,我看這雙腿,就不要留着了。」
對面的人汗水順着臉頰滑落,他掌管刑罰,從來都是見慣了各種殘忍血腥的場面的,但是面對這面前的美人,他只覺得寒意徹骨,她明明是在笑的,但是人了他的眼中,便覺得帶了一種詭異妖艷的美感。
不禁吞了吞口水,他顫聲道:「來人,沒有聽見曦夫人的話麼?李忠大逆不道,來給咱家打斷了他的腿!」
馬上有人應聲而入,手裏拿着拇指粗細的鐵棒,一陣鐵鏈碰撞的聲音,李忠原本就面無血色臉,此時變得更加的蒼白,他猛地跪在地上,不斷的求饒道:「小主,我錯了,求求小主饒了我吧,是我嘴賤,我不該說剛才的那些話。」
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了自己的臉上,原本就潰爛的嘴角,被撕裂開來,顯得越發的猙獰可怖了,看着那些行刑的人,他止不住的渾身顫抖,只要不對他上刑,讓他做什麼都可以。
禾曦只是看着李忠的哭求,默不作聲,她不出聲,掌刑的公公也不敢收回命令,隨着幾聲慘叫聲在空曠的牢房內迴蕩,李忠的兩條腿,徹底的斷了,似乎只剩下皮肉還連在一起。
禾曦淺笑一聲對着於嬤嬤道:「嬤嬤,我說了,讓您看着,這個是換給您的。」
於嬤嬤眼中含着淚水,點了點頭,不再理會身後的慘叫,幾人出了慎刑司,外面是連綿的雨幕,這幾日,一直在下雨,於嬤嬤撐起傘,說倒:「今年的夏天好像雨水特別的勤,也不知道怎麼了,好像是要將天都下出一個洞來。」
禾曦聽着耳邊,雨水敲打在傘上發出的淅淅瀝瀝的聲音,難得有片刻的寧靜,如意拿了一件藏青色的水紋披風給禾曦披上,叮囑道:「小主還是不要在雨里站的太久了,小心腿疾又犯了。」
禾曦也覺得近幾日有些隱隱作痛,想起高遠給自己的藥還沒有服用,便催着軟轎回了靈秀宮了。
一連幾日,暴雨都連綿不絕,少有晴天,大家整日都是伴着雨聲如睡。又伴着雨聲醒來。
倒是悶壞了拓跋麟,整日搬個小凳子,坐在門前,朝着外面張望,水汪汪的眼眸中寫滿的都是憧憬,禾曦索性也同他坐在一起,朝着外面看。
如意打了傘從外面進來,繞過屏風,抖落了身上的雨珠,這才繞到前面來。
「我讓你打探的事情怎麼樣了?」禾曦望着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雨水,眼睛中有着看不明的情緒。
「蜀中大澇,殃及了幾座城池。」如意聲音有些沉緩。
禾曦嘆道:「天降災禍,民不聊生,如今也算是亂世了。」
如意見到禾曦有些感慨,知她是想起了什麼傷心的往事,不禁岔開話題道:「但是奴婢又聽說了一件有趣的事情,陛下今日在太和殿上召集滿朝的文武百官籌集賑災款,雖然說是募捐,但是卻又給每個人都定了不同的數額,上至黃金千兩,下至白銀幾兩,大家都不一樣,聽說蘭丞相,需要募捐七百五十一兩黃金呢。」
這也算是異聞了,什麼時候還有強行募捐的,還精確到這樣子的數字,禾曦只是笑着不語,拓跋琛那日果然將自己的話聽了進去,只有讓這些人付出更大的代價,他們才會知道痛,才會知道自己錯了,天子庶民都是一樣的。
拓跋琛,先讓他們償還欠你的,最後,你再來償還欠我的。
丞相府內,蘭之禮下了朝,便急匆匆的調集了府上的管事,連莊子上的管事也都叫來了,關在書房內商議着什麼。
鄭氏聽見婢女報來的消息,她還不知道朝堂上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能讓蘭之禮這般謹慎對待的,必然不是什麼好事。
她心中,湧起一陣不好的預感來,只覺得額角都在突突的跳着,她再也忍不住,由着婢女服侍着換了衣服,朝着書房的方向走去,卻不想路上遇見了蔣氏,蔣氏身着一身薄紅色的紗裙,隨是人過中年,卻風韻猶存,鄭氏冷冷的瞥了一眼蔣氏,陰陽怪氣的道:「狐狸精。」
蔣氏看了看鄭氏來的方向,謙和的問道:「姐姐這是想要去書房麼?」
鄭氏不予理會,自顧自的朝前走,蔣氏微微一笑,跟在後面一同朝着書房的方向去了,剛到了書房的門口,便看見了蘭博一臉急促的趕了回來。」
鄭氏想來已經有半個月沒有看見蘭博了,見到蘭博走在雨里,傘都沒有打,只是穿了一件簡單的蓑衣,難免有些心疼。
她一把拉過了蘭博的手,柔聲道:「你這孩子,怎麼連個傘也不打,要是生病了可怎麼是好。」餘光瞥見了跟在身後的蔣氏,不由得抬高了聲音道:「你可是我們相府唯一的香火,要是你生個病,我和你父親是要心疼死的。」
蔣氏手蜷在寬大的袖子中,猛地攥緊了。牙齒也咬的咯吱咯吱的響,只不過被雨水蓋了過去,蘭博現在沒有心思跟着自己的母親給蔣氏難堪。
他胡亂的推開了鄭氏的手,連聲問道:「父親可是在書房?我有要事要問父親。」
鄭氏見他臉上的神色並不想是裝出來的,又聯繫起來今天的事情,隱隱覺得自己的兒子或許知道什麼。
「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你跟娘說說。」鄭氏問道。
蘭博現在哪裏有心情跟她在這裏閒話,今天他在軍營中帶兵操練,卻不想聽見下面有人議論紛紛,仔細問過才知道,今日在朝堂上發生的事情。
他還記得副將軍同自己說的話:「陛下前些日子從張敏元那得到了一個賬冊,那賬冊裏面詳細的記錄了各種受賄的數目和明細,原以為陛下一直壓着不發,是因為法不責眾,卻不想在這等着大家。」那副將軍,悔不當初的說道:「不僅僅是按照賬冊來的,每個人還多要多交一千兩白銀,這擺明了就是在警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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