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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描淡寫的掃了那人一眼,那人渾身一凜,再也不敢說一個字。一筆閣 www.yibige.com
陸然微微的蹙眉,他只是覺得,蕭奈好像是在針對自己,但是他想了許久,也不知道自己何時,有做過得罪了他的事情。囑咐完了這些,蕭奈便帶着婢女離開了,那婢女道:「小姐,這陸侍衛好歹也算是王爺身邊的人,您就這樣發落了,難道不怕王爺醒了——」
蕭奈道:「那也要讓他活到玥哥哥醒了,我早就想要解決了他,留着他,我總覺的,心中不安。」
那婢女眸光微閃,道:「小姐的意思是——」
蕭奈唇角微微的挑起道:「你去找府醫來,就說我身子有些不舒服,請先生給我看看——」
那婢女應了一聲,將蕭奈送回了房間,便又離開了。
府醫被請到蕭奈房間的時候,蕭奈正悠哉的坐在案幾前,撥弄着燭火,她道:「先生,可知道我找先生為何?」
老者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強自鎮定道:「難道不是因為身體不適麼?」
他一邊說着,一邊抬頭,偷眼看蕭奈。卻見到蕭奈面色紅潤,哪裏有一絲病氣。
果不其然,蕭奈聽聞她這般說,噗哧一笑,道:「我還以為先生是個聰明人,卻不想,一把年紀了,依舊如此愚鈍。」
那老者,心中越發的慌亂了,他跪倒在地,沉聲道:「屬下——屬下——確實愚鈍,還請小姐明示。」
蕭奈也不看他,只是撥弄着桌上的燭焰道:「聽聞,你的妻子和女兒都在南疆?你女兒今年多大了?」老者道:「是,都在南疆,承蒙蕭族長照顧,小女今年十六——」
蕭奈緩緩起身道:「十六,真是個大好的年華,算起來,也是和我同歲,只不過,這有時候,兩個差不多的人,命運也算是天差地別的,先生說是不是?」
那老者心中越發的沒底,只能恭維道:「小姐說的是,小姐是明珠異寶,小女只是魚目,怎可相提並論。」
蕭奈卻搖了搖頭道:「這話可不是這麼說的,先生,這命運有時候有一半還是掌握在人的手裏,雖然有時候,沒有辦法選擇是福是貴,但是確是有辦法選擇是生是死的。」
那老者忙伏在地上高呼道:「小姐,屬下一向是忠心耿耿——」
「既然如此,我便放心了,今日我見陸侍衛便有些可疑,雖然他跟着王爺從蜀中回來,也算是立了功,可是誰又知道,這人心是否易變。玥哥哥重情義,有些事情只能我們做,先生覺得呢?」
那老者的臉色越發的蒼白了,他囁嚅的道:「小姐的意思是?」
蕭奈也不遮掩,直接道:「以先生的手段,神不知鬼不覺的處理了一個人,還是很簡單的吧,陸然照顧不周,杖刑後傷口感染,不治身亡,你覺得如何?」
那老者好像是身上的力道都被抽走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蕭奈,怎麼都想不到,這樣的話,是從一個看起來天真無邪的少女口中說出來的。
他不禁瑟瑟發抖起來,道:「小——小姐,屬下能否知道——是為了什麼。」
對,就算是陸然照顧不周,也不至於到了要送命的地步,一定是有什麼原因,又或者這個原因什麼時候成為了自己的催命符也說不一定。
蕭奈道:「原因嘛,自然是他知道了他不該知道的事情,有時候知道的太多也不是什麼好事,您說是麼?」
蕭奈在笑,只不過那笑意中卻滿是森冷的寒意。
那老者道:「屬下——屬下知道了,只是請小姐能厚待屬下的家人,屬下——在這裏謝過小姐了。」蕭奈滿意的點了點頭道:「這是自然,先生放心好了。」
從蕭奈的房間離開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月色慘澹,他抬頭看了看那朦朧的月色,苦笑一聲,便回了房間。
不多時,他又從自己的房間出來,先是尋了一人,將一封信交給了那人道:「許久沒有給家裏送信了,過幾日便是我小女的生辰,我沒有辦法回去,只能這樣了。」
那人顯然是同老者相識的,他笑了笑道:「宋伯,您跟着王爺,宋大娘和芳妹妹也會理解的,再說了,每個月不都有家書麼——等到我們回南疆,你們便可一家人團聚了。」
老者笑了笑,但是卻笑出了眼淚道:「是啊,回去就好了,要是能回去就好了。好了,這信你幫我悄悄送回去。」
那人雖然不懂為何送個家書也要悄悄的,但是卻也識趣的沒有再問。
老者轉身,卻不是回了自己的院子,而是朝着侍衛的院子去了,值夜的人遠遠的看見了老者,恭敬的道:「先生,怎麼這麼晚過來了。」
老者朝着裏面看了看道:「陸然還好麼?」
那人一臉的不忍的小聲道:「您不知道,這五十大板打下去,身後都快被打爛了,我看着那衣服都和皮肉粘在一起了,實在是可憐。」老者蹙眉道:「可是上藥了?」
值夜的侍衛道:「您怕是不知道,小姐說了,不允許上藥,被發現了也是要打板的。」老者垂下頭道:「那我進去看看他吧。」那人顯然是又些為難的道:「先生——這——」
老者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好了,現在夜深了,也沒有人知道,我去去就回。」
那人顯然是極為不忍的,嘆了一口氣道:「先生快一些。」
說罷,便讓開了身子。老者笑着點了點頭,進了屋子,一進到屋子裏,便聞得一陣血腥氣,陸然趴在床上,身後的衣服上的血顯然是有些凝固了,他臉色漲紅,顯然是發了熱。
老者嘆息一聲,小心翼翼的將他身上的衣服一點一點的掀了起來,陸然疼的驚醒,見到是他,道:「先生怎麼來了?」
老者說:「我來看看你,你忍着點,我要給你上藥,要先把這衣服剝下來。」
陸然緊抿着唇道:「先生可是受了命令?」
老者也不說話,陸然急道:「那先生還是回去吧,我不能連累了先生。」
老者嘆息一聲道:「說什麼連累不連累的,都是可憐人。」
他手上的動作極為迅速,一邊說着,一邊便將衣服從傷口上揭下來,陸然疼的齜牙咧嘴,不斷的喘着粗氣,老者笑了一下道:「陸然,你多大了?」
陸然勉強的笑了笑道:「先生是想分散我的注意力麼?沒事,我不怕疼,這點小傷——」老者卻慈愛的一笑,自顧自的道:「有時候我看你們啊,總覺得像是我的孩子,我的女兒也和你這般大,有大好的年華,不像是我,一把年紀了,半隻腳都邁進棺材的人了。」
陸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他剛想開口問,卻見到老者伸出一隻手來,掌心中有一枚黑黝黝的藥丸,他道:「內服外敷,保證你小子,不出幾日,就活蹦亂跳的。」
陸然不疑有他,伸手接過,便扔進了嘴裏,苦澀的味道馬上充斥着鼻腔,他皺了皺眉,突然,一陣眩暈的感覺隨之而來。
老者俯下身子,在他耳邊道:「陸然,蕭奈要殺你,記住,是蕭奈。」
他張了張嘴巴,想問為什麼,但是卻覺得身上的力道一點一點的被人抽離,一絲力氣也無。
次日一早,拓跋玥醒了過來,蕭奈正服侍着她更衣,便見到了月七神色慌張的進來。
拓跋玥鮮少見到月七如此慌亂,不由得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月七看了看正在幫着拓跋玥整理衣衫的蕭奈,垂下頭道:「王爺,陸然和府醫死了。」拓跋玥微微蹙眉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月七看了看蕭奈,跪在地上道:「回王爺的話,陸然昨天被打了板子,晚上傷口感染而死,至於府醫,好像是自己服了毒。」
「受刑?」拓跋玥皺眉,蕭奈卻突然跪倒在地道:「玥哥哥,奈兒知錯——」話音未落,她便哭泣了起來。
她一邊抽泣一邊說道:「昨天奈兒以為是陸然照顧不周,才讓玥哥哥突然暈倒,就一時衝動,讓人打了陸侍衛五十大板,卻不想——不想——」
她越想越是傷心,竟然哭的不能自已。
月七微微的皺眉,拓跋玥也似有些遲疑的看向了月七,月七暗暗的點頭,拓跋玥道:「這件事情,怎可胡亂怪罪於人?」
他語氣有些嚴厲,蕭奈身邊的婢女見狀,忙不迭的跪倒在地沉聲道:「王爺,小姐也是關心王爺,才動了怒,誰知道那陸侍衛竟然——竟然——」
拓跋玥面無表情的掃視了她一眼,那婢女心頭一凜,話竟然都破碎的說不完整了。
拓跋玥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道:「帶着你們小姐下去吧,月七,你跟着我去看看。」
說完也不安撫蕭奈,從她身邊走了過去,直到拓跋玥走後,那婢女才小聲的湊到蕭奈的身邊道:「小姐,我看王爺好像是有些生氣了。」
蕭奈眼角的淚水還沒有乾涸,但是神色卻再也沒有什麼傷感了,她扶了婢女的手緩緩起身道:「玥哥哥只是一時生我的氣,但是他們卻永遠的不能說話了,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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