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隱隱的傳來喧囂的腳步聲,聽着聲音倒是離自己的房間越來越近了,蕭奈手忙腳亂的將那幾個盒子都收起來,放進了妝奩中。
復又整理了衣衫,門口突然傳來婢女的聲音:「小姐,您睡了麼?」
蕭奈定了定神,揚聲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那麼吵?」
那婢女聽見蕭奈語氣中除了有些許的驕橫,卻再沒有什麼異常,便放下心來,她道:「聽說是有了刺客——」
蕭奈心中早已經慌亂如麻,手心裏面也慢慢的沁了出來,她道:「那——那刺客可是捉住了?」
婢女搖頭道:「並沒有,只不過這些人好像沒有目的似的,王爺也在排查了,還讓奴婢來確認小姐的安全,王爺對小姐還真的是上心呢。」
平日裏蕭奈最愛聽這樣的話,但是今日聽來確是十分的刺耳,蕭奈冷聲道:「好了,我困了,你下去吧。」
那婢女不知道自己那句話得罪了蕭奈,無緣無故被訓斥了一頓,難眠有些委屈,但是敢怒不敢言,只能諾諾的退了下去。
室內重新恢復了寂靜,但是蕭奈卻毫無睡意,她打開了那黑衣人留下的錦盒,只是看了一眼,便尖叫了一聲,那裏面哪是什麼藥粉,而是一條活生生的蟲子,全身赤紅色,正不斷的扭曲蠕動着自己的身體。
由着蕭奈的動作,那錦盒跌落在地上,蟲子也隨着掉出來,蕭奈忍不住的乾嘔起來,但是那蟲子卻好像是離不開錦盒一樣,哪怕是被摔了出來,還是會重新爬回去。
那婢女還未走遠,聽見了蕭奈房中的聲音,連忙折返回來,急聲道:「小姐?小姐?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蕭奈心中一驚,連忙將那錦盒收了,道:「沒事,你下去吧。」
那婢女心中有些狐疑,但是既然蕭奈已經這般說了,便只能退了下去。
次日一早,眾人都收拾整齊了打算回京,拓跋玥見到蕭奈臉色極差,便道:「這是怎麼了?」
蕭奈抬頭看着拓跋玥,眼眶微微的有些紅了,她心中十分的糾結,掙扎了半晌,還是說道:「無事,只不過是有些捨不得這裏。」
高遠和拓跋玥神色都變了一下,蕭奈復又掩了掩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淚水道:「這裏對於奈兒的意義是不一樣的,日後,奈兒要在這裏建一座大宅子,玥哥哥說好不好?」
「好。」拓跋玥的聲音自蕭奈的身邊傳來,透着一股說不清的輕淼,他垂着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幾人一前一後的上了馬車,因着拓跋玥的身子並沒有完全的好轉,所以方便照顧,高遠便同蕭奈和拓跋玥乘坐一輛馬車,不過好在馬車十分的寬敞,並不會顯得擁擠,只不過即便如此,蕭奈還是緊緊的貼着拓跋玥,馬車內氣氛十分的沉悶,高遠只是低着頭,儘量不去看眼前的兩人。
倒是瑞安年紀還小,耐不住這樣枯燥無聊的環境,他掰着手指,道:「師父,你說我們這次回京能待多久呢?」
高遠摸了摸瑞安的頭道:「你喜歡在京城待着麼?」
瑞安抿着唇角,看樣子當真是在思考,片刻他道:「其實也算不上有多喜歡,但是相比於苗域,還是京城好一些。」
蕭奈斜眼看了看高遠,突然她道:「我聽說苗域有很多稀奇古怪的蟲子,是不是這樣的?」
瑞安點了點頭道:「是的,我自己從來不敢出門,就怕被什麼蟲子咬了,便回不來了,師父,等到事情處理好了,我們回南疆好不好?」
他適中都是小孩子心性,高遠對待瑞安從來都是寬厚的,他點了點頭道:「好,等到事情處理好了,我們就回南疆住一段時間。」
兩人幾乎是完全忽略了蕭奈,但是蕭奈好像是一點都不在意一般,她又繼續問道:「那高先生可是知道,有一種蟲子細細長長的,還是赤紅色的——」
高遠一怔,問道:「蕭奈小姐說的可是蠱蟲?」
蕭奈臉色有些訕訕的,餘光看了拓跋玥一眼,只見到他正閉目靠在馬車旁休息,不知道有沒有聽見這邊的聲音,她清了清喉嚨,解釋道:「其實我也不知道什麼蠱蟲不蠱蟲的,只是聽着下人們閒聊,聽着怪害怕的,就隨口問一下。」
高遠依舊有些疑惑,蕭奈平日裏對待他們可是沒有這般親近,又怎麼會問這樣的話題。
他搖了搖頭道:「這世間的蠱蟲有千千萬萬種,除了一些養蠱之人的的本命蠱之外,大多都是一些害人的東西,苗域這樣的人也不少,只不過小姐說的那種蟲子,倒是有很多種,在沒有看見那蠱蟲之前,在下也不好下斷論。
蕭奈眼神中有些失望,顯然是她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蕭奈不說話了,瑞安又嘰嘰喳喳的拉着高遠說話,突然,瑞安道:「我好像許久都沒有看見禾曦姑娘了。」
因着禾曦現在已經入了宮,再叫小姐便有些不妥,他們又不是朝堂中人,喚小主也有些不倫不類的,索性瑞安就直接換了個自己喜歡的稱呼。
說起禾曦來,高遠的眉宇間流露出了溫柔,但是也隱隱的擔憂,瑞安並不知道宮內發生的事情,高遠道:「這次回去,便會見到了,只不過,瑞安,若是你見到了,一定不要胡亂說話,丑兒她——她去世了。」
「什麼?你說丑兒姐姐——」瑞安尖叫出聲,小少年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他有些不敢相信的道:「師父——你——你是騙我的吧——丑兒姐姐她——」
瑞安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高遠點了點頭,愛憐的摸了摸瑞安的小腦袋,柔聲道:「禾曦姑娘一定很傷心,若是你見了,定不要亂說話,再惹得她傷心了知不知道?」
高遠認真而溫柔的交代着,他似乎能感覺道禾曦的痛苦一般,他不忍看她落淚,看她皺眉,不忍世間任何不美好的東西驚擾了她,但是偏偏她所經歷的,都是那最殘忍的生死離別。
高遠蜷起掌心來,若是自己可以,是不是就可以保護她?
幾人各懷心事,突然馬車劇烈的搖晃了一下,拓跋玥伸手護住了蕭奈,蕭奈心中甜蜜,臉色便有些微紅。
但是拓跋玥也只是片刻的功夫便縮回了手,他揚聲道:「月七,怎麼回事?」
聽着腳步聲近了,月七已然走到了馬車外,他沉聲道:「回稟王爺,有個孩子在外面,說是要見您。」
「孩子?」拓跋玥不悅的皺眉,似乎是在回憶自己有沒有認識一個什麼孩子。
跟在月七身後的陸然道:「回稟王爺,這孩子是當時難民中的一個,家人和妹妹都因為時疫去世了,他就想跟着我們。」
「真是胡鬧,把我們當成什麼了?給了點銀兩打發了,我們還要趕路呢。」蕭奈沒有好氣的道,倒是頗有一番女主人的姿態了。
月七看了看拓跋玥的神色,見到他並未反駁,這也算是默許了,便退了下去。
馬車陸陸續續的動了起來,走了半個時辰,月七打馬過來道:「王爺,已經半個時辰了,那孩子一直偷偷跟在我們馬車後面——」
拓跋玥微微皺眉,倒是瑞安有些心疼的道:「這麼遠的路,讓我走半個時辰累也是要累死了。」
拓跋玥半闔着眼睛道:「不用管,到時候自然會知難而退了。」
就這樣,一直到了晚上,眾人找了一個客棧休息,瑞安趁着眾人不注意,問道:「月七大哥,那個孩子跟來了麼?」
月七點了一下瑞安的腦袋道:「你小小的年紀,裝什麼老成?什麼孩子?沒大沒小的,看樣子好像比你還大呢。」
瑞安頑皮的吐了吐舌頭,不依不饒的道:「那他跟來了沒有?」
月七有些惋惜的道:「沒有,這件事情你別管了,趕緊進去休息。」
話音剛落,便聽見客棧的小二尖銳的聲音喊道:「哎,你這人怎麼回事?我們這裏是客棧,你真當這是自己家啊?說來就來?滾滾滾,趕緊滾——」
瑞安皺了皺眉,朝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之見到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正站在門口,身上臉上都是污漬,腳上竟然沒有穿鞋子,腳上全是血泡,有的正淋漓的往外面流着鮮血。
瑞安拽了拽月七的衣袖道:「月七大哥,你看,是不是你說的那個人?」
月七狐疑的轉身,見到那少年,眉宇間說不清是擔憂還是欣慰,他走到了門前,那店小二見到月七過來,忙躬身道:「對不起,對不起,這位客官,這人沒臉沒皮,我馬上將他趕走,一定不影響您和幾位貴人休息。」
月七擺了擺手,從腰間的荷包中拿出了一點碎銀子道:「給他一個房間,再弄一身乾淨的衣服鞋子,送過去。」
那店小二神色有些尷尬,倒是沒有想到這兩人還是認識的,不過好在月七並沒有怪罪自己。
他收了銀子,喜笑顏開的道:「好嘞,小的一定把事情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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