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馨語氣故意頓了一下,復又道:「不過,宮中不比民間,就算是沒有這般有趣的習俗,但是盛大莊重,卻無論如何都是這些婚禮比不了的。一筆閣 www.yibige.com妾身當年沒能見到,也算是憾事。」
蘭若緊緊攥着手中的帕子,竭力的掩飾着眉宇間的氣惱,笑的波瀾不驚的道:「妹妹沒見過,本宮卻是見過的,的確是盛大無比。」
拓跋琛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在兩人的面上微微逡巡了片刻,才輕聲道:「祖宗的規矩,歷代皇帝只有第一任皇后能受上以事宗廟,下以繼後世,共牢而食,合卺而酳。這點上,朕確實是虧欠於你。」
蘭若微微的垂眸道:「妾身陪伴陛下數載,如今也成陛下恩寵,懷有龍嗣,陛下也將封印同掌管後宮的事宜一併交於妾身,妾身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拓跋琛心中頗為感慨,從前,他的確寵愛她不錯,那是因為從前的他們都有個共同的目標,那就是沐王府,他覺得只有蘭若是懂的他的,懂的那種別制衡的,被牽制的無奈。
但是隨着沐王府的事情,沐錦的事情漸漸的沉寂了下去,那種相知便也淡了,加之後宮中,不斷的湧進了新人,這種陳年的情誼,便越發的顯的淺薄而無力了。
但是近日這種熱鬧的場景,便讓拓跋琛不由得想起了沐錦來,當年的沐錦也是一身的鳳冠霞帔,腳下踩着的是,並蒂蓮花金鳳展翅的錦靴,這樣一步步朝着自己走來。
他突然覺得興致闌珊,蘭馨見到拓跋琛眼中閃過的一絲絲的不耐煩,便知道必然是想起了前塵往事,也訕訕的閉了嘴。
蘭若心中饒是再委屈,只能合着那種不甘心,一併吞咽下去。
突然前方一陣騷動,是有人前來敬酒了,魏忠良和蘭之禮並排而立,站在階下,將手中酒樽高舉過頭頂朗盛道:「陛下和娘娘能前來觀禮,是臣的榮幸,請陛下和娘娘飲了此酒,也算是同喜同賀。」
拓跋琛起身朗聲道:「今日重陽,又是蘭博的新婚之喜,自然是該好好的慶賀,蘭博——」
他語氣親昵的喚了蘭博一聲,蘭博身着一身紅色錦袍,但是不知道為何,那錦袍在他身上,仍舊顯得有些寬鬆。
他上前恭順的道:「罪臣蘭博參見陛下——」
蘭馨看着心疼,剛想幫着說上兩句,便見到蘭之禮對着她微微的搖頭,她一怔,隨即反應過來父親和弟弟這般做的緣由。
果然,罪臣二字讓拓跋琛神情一滯,隨即他收斂了面上的笑意沉聲道:「今日是你大婚,何來罪臣之說?」
蘭博卻並沒有因為拓跋琛的語氣而有絲毫的改口,反而坦蕩的道:「無論今日是何等的日子,臣所犯之事,是不可磨滅的,陛下不提是陛下仁慈,臣不能沒有自知之明。」
拓跋琛見他神色恭謹,他還記得當日蘭博那種驕傲和意氣風發的少年模樣,但是此時,他身形消瘦,眉宇間也隱隱有些不得志的悲涼,不免動了些許的惻隱之心,他嘆息一聲舉起了酒杯道:「朕未曾真的怪過你,況且,你於蘇炳仁一事上有功,也算是功過相抵,朕見你的身子不好,日後好好養傷吧。」
提及蘇炳仁,拓跋琛的語氣也帶了一些恨鐵不成鋼,蘭之禮忙上前道:「好了,博兒,陛下不怪你了,你便別在這大喜的日子壞了陛下和娘娘們的興致了。」
蘭博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是見到自己的父親已經發話,便也訕訕的起身,敬了酒後,便退下招待其餘的賓客了。
待到晌午,拓跋琛才帶着皇后和惠妃一路去了行宮。
送走了拓跋琛,蘭博見到身邊都是親信之人,便不滿的小聲道:「父親,今日何不讓兒子說個痛快?」
蘭之禮有些惱怒的道:「並非是為父有心阻攔你,而是讓你暫避鋒芒,蘇炳仁是陛下的親信,雖然他自己做事不利索,但是這其中有你的誤打誤撞和推波助瀾,難免陛下會記恨與你,不過好在,之前的事情,陛下看樣子已經不計較了,你還有兩位姐姐在宮中幫襯着你,只等着來日了。」
蘭博冷哼一聲道:「兩位姐姐?父親怕是沒看見今日皇后娘娘的樣子,惠妃還想着替兒子說說話,但是她呢?兒子之前想讓她身邊的巧兒沖喜,她轉眼就將巧兒送到了陛下的身邊——」
他越說越不滿,聲音也漸漸的大了,引得了許多臨近的賓客注目,蘭之禮臉色難看的低聲斥責道:「閉嘴,巧答應現在也算是宮裏的小主了,豈由得你說三道四?」
鄭氏遠遠的看見兩人好像在爭執什麼,忙走了過來道:「哎呀,老爺,今日大喜的日子,有什麼事情偏要現在說?快去吧,幾位大人還等着您呢。」
蘭之禮嘆息一聲,他就這麼一個兒子,如何不希望他建功立業,將蘭氏的榮耀傳承下去?如若不然,他也不會為了能為博取陛下的絲毫同情之意,讓蘭博那般說了。
另一邊,拓跋琛飲了許多的酒,有些醉意,蘭馨和蘭若便與拓跋琛同乘一個轎攆,方便照顧皇帝的身子。
拓跋琛看着兩旁緩緩倒退的樹影道:「朕兒時跟着母后來行宮的時候,母后都極為歡喜,因為她說過,這翠山上的常青樹,便取了四季常青,恩寵不衰的道理。」
蘭馨適宜的道:「現如今我和皇后姐姐有幸同陛下一同賞此美景,也是幸事呢。」
拓跋琛眼神微眯,不知道在想什麼。
蘭若道:「陛下,今日在蘭府,您的話是——」
拓跋琛道:「蘭府?你是說朕對你弟弟的態度?」他醉意似乎清醒了不少,見到自己身邊的兩名女子都有些期盼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嘆息一聲道:「他也只不過是個孩子罷了——」
自此便不再提及一句,蘭馨微微的鬆了一口氣,似乎是得了一顆定心丸一般。
御駕到了行宮的時候,以許淑妃為首的一眾妃嬪全都外出迎接,皇帝攙扶着皇后下了車,身後跟着惠妃,他朗聲道:「都起來吧,今日重陽,且逢小年不大辦,朕也便偷得浮生半日閒,同你們一同在行宮休息幾日。」
下首的鶯鶯燕燕們,一個個都喜不自禁,拓跋琛走下來,攙扶着許淑妃的手道:「等了許久了吧,手怎的這般涼?臉色也不好看?」
許晴兒微微的垂首,半是嬌羞的道:「臣妾的月份大了些,身子不便,倒是讓陛下看笑話了。」
拓跋琛的手緩緩的撫上了她的腹部道:「如何算的上是看笑話,左右都是朕的孩子,朕心疼還來不及。」
禾曦垂首站在一旁,不知道為何,總覺的拓跋琛對許晴兒這般熱絡的態度說不上的怪異,蘭馨笑着打趣道:「陛下可真的是偏心,淑妃等了一小會兒陛下就心疼的不得了,臣妾和皇后姐姐一路上照顧陛下,可沒有換來陛下的憐惜呢。」
拓跋琛笑道:「說朕偏心,那是誰,倚着朕的肩頭睡了一路?這話若是皇后說,朕還會愧疚,你嘛——」
他拉長了語調,蘭馨臉上飛來兩朵紅雲,顯得愈發的嬌俏,她嗔怪的跺了跺腳道:「陛下——」
還是蘭若適時上前道:「好了,這裏風大,陛下還是前往長樂宮吧。臣妾已經備好了醒酒的茶點。」
拓跋琛點了點頭道:「皇后有心了,那便一同去了吧。」
禾曦依照為位次走在後方,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是不自覺地朝着身後看去,她身邊的白芷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不由得低聲道:「姐姐在看什麼?」
禾曦忙回神道:「無事,只不過是好奇,陛下此番前來,怎的沒見到陸太醫——」
白芷知道她的腿疾一向都是陸太醫診斷的,只以為她是舊疾犯了。便小聲的道:「妹妹聽說,這賢王殿下病了,而且病得十分的重,沒看都沒來接駕麼?陸太醫便是去給賢王殿下看診了。不過陸太醫身為陛下御用,想來並不會離開太久,姐姐等等便是。」
他果然是病了,禾曦一顆心緊緊的揪起來了,若是真的說起來,還是同她有關係,她深吸一氣,或許自己的不理會才是最好的結果。
天色漸漸的黑了,蘭府慶賀新婚的賓客們漸漸的散了,只剩下族氏親近交好之人,留下來鬧洞房。
蘭博已然是半醉了,鄭氏見狀,只是讓人熬了醒酒湯餵了他喝下去,這才稍微清明了許多,蔣氏陪在鄭氏的身側,看見了幾位大人家的女眷,聚在一起,說着吉祥的唱詞,其中有一人,便是趙彥成的夫人,于氏。
鄭氏見到蔣氏定定的看着那邊,也不由的看去,今日蘭博娶妻,她心情甚好,也少了平日裏和蔣氏的針鋒相對,問道:「妹妹在看什麼?」
蔣氏忙收回目光笑道:「無事,今日博兒大婚,怎麼請了趙夫人來?」
鄭氏一怔,隨即反應過來,這唱賀詞的夫人們大多都是兒女雙全之人,這于氏原也符合,但是她的女兒趙如雪,卻在幾個月前於宮中暴斃,只剩下一位公子。
這樣的人來念唱詞,是有些不妥,鄭氏的臉色不由得沉了下來道:「管家呢?他是怎麼辦事的,去問問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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