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已然做到了這種地步,西太后還是懷疑了她。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西太后深吸一氣,語氣中隱隱的帶了一絲絲的疲憊,轉回身來,親自將紫珂攙扶起來,又親自替紫珂整理了衣襟的褶皺,緩緩的道:「回去吧。」
言語中帶着失望和複雜,紫珂原本乾涸的眼眶瞬間湧出了淚水,西太后也有不由着她攙扶,自顧自的朝着前面走去。
步履中的緩慢,終究是帶了歲月的痕跡啊,紫珂幾乎將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
她在西太后身後緩緩的跪倒,無聲無息,不似之前的悲壯,卻帶了一絲孤注一擲。
她緩緩的開口道:「奴婢對不起太后娘娘,消息是我放出去的。」
西太后好似早就料到了一般,她腳步不停,好似紫珂說什麼,她都聽不見一般,紫珂見狀忙道:「可是太后娘娘,難道您就不想知道奴婢為何給老王妃送消息麼?」
西太后腳步微微的頓住了,她的聲音混着夜風,帶了冰冷的寒意道:「雖說憐兒是哀家的養女,但是終究算是王室中人,她的婚事和鴻兒的婚事一般,千絲萬縷影響着前朝政事,想促成這樁婚事的人,不止你一個。」
紫珂悲傷欲絕,聲音中的淒婉像是一個絕望的母親,她扶着胸口死命的搖頭,任由着淚水在臉上縱橫,她道:「太后娘娘,奴婢自小便是孤兒,被買進府的時候才十歲,除了娘娘,奴婢在無其他的親人了,什麼前朝,什麼政事,奴婢不懂——」
這點,西太后倒是知道的,若非是紫珂的身世簡單,她也不會將她留在自己的身邊,其實她想過許多,但是無論如何,她都想不到紫珂背叛自己的理由。
她沉聲道:「那是為何?」
紫珂深深的吸氣,隨即道:「因為郡主,因為娘娘——」
西太后越發的不解,她轉回身看着紫珂,見她早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倒是有些不忍的道:「為了哀家和郡主?」
紫珂好似能預見即將要發生什麼,她索性一口氣道:「娘娘子嗣艱難,雖然先帝對您寵愛有加,但是沒有嫡子,無論您出身如何,這後位終究是不穩,便是這樣,您才收留了同樣是孤兒的郡主。可能是蒼天庇佑,從那之後,娘娘便有了陛下——奴婢便一邊照顧着娘娘,一邊照顧着小郡主。」
說道這裏,她倒是真的帶了幾分真心實意,她緩緩的伸出雙手來,比着大小道:「郡主從小體弱多病,像個貓兒似的,哭聲也弱的很,有時候乳母睡了,奴婢就坐在她的小床前,想着她雖然和奴婢都是孤兒,但是她比奴婢幸運,她有娘娘的寵愛,有先帝的寵愛。」
西太后不語的看着她,好似不忍打斷她的話一般,紫珂繼續道:「就這麼看着看着,郡主會走了,會跑了,會小聲的叫姑姑了。您不知道奴婢有多高興。後來她漸漸的大了,奴婢能看出來攝政王對郡主的用意,但是奴婢不喜歡攝政王,他處心積慮,居心叵測。」
她眼中有恨意,那種感覺倒是像極了,一個惱羞成怒的母親,西太后卻從來不知道紫珂竟然對憐兒有這般的感情。
紫珂神情中有些執拗和癲狂,她看着西太后道:「郡主是娘娘掌心的寶,何曾被他如此辜負,奴婢便想着,定然要看着郡主嫁的好,過得幸福,才能平了奴婢心中的怨氣啊——」
西太后接口道:「於是你便想促成和康親王世子的這樁婚事?」
紫珂點頭道:「是,康親王世子,不,現如今已經是小王爺了,年少有為,奴婢打探過了,偌大的封地,都是小王爺如今在打理,百姓和樂,想來也是青年才俊——奴婢便想着——」
她踟躕了一下,忽而苦笑一聲道:「奴婢也不知道為什麼,跟娘娘提了幾次,娘娘不願,奴婢便動了老王妃這邊的念頭,奴婢去和老王妃說,您屬意將郡主許配給小王爺,但是陛下礙於攝政王的勢力,不敢點頭,求老王妃想想辦法——」
說完,她俯身深深地行了一個大禮,並不起身,道:「奴婢對不起娘娘,辜負了娘娘的厚愛——」
西太后心中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未等到她上前,便見到紫珂從地上起身,快步的朝着一旁的假山石上撞去。
西太后頓時變了臉色,疾聲道:「紫珂,你要做什麼?」
紫珂恍若未聞,只是朝着那假山上撞去,似乎是帶了必死的決心一般,西太后見阻擋不住,連勝喚到:「來人,快來人——」
隨行的宮人,雖然被西太后屏退了,卻也並未走遠,恰巧有一名小宮女就候在假山旁,見狀忙用身子去擋,雖然減緩了一些力道,但是紫珂似是用盡了全力,她被撞得踉蹌了兩步,兩人一起撞在了假山上,紫珂的額頭頓時血流如注。
那小宮女哪裏還顧得上自己的背上的疼痛,叫嚷起來:「來人啊,快來人啊——救命啊——」
西太后被人攙扶着上前來,就着手裏的宮燈瞧了瞧,忙高聲道:「去叫太醫,快,將人送回翊坤宮——」
馬上又小太監上前,七手八腳的將紫珂半攙扶着朝着翊坤宮走去。
這時,才有人注意到那個坐在地上的小宮女,有認識的上前關切的道:「阿珠,你沒事吧。」
阿珠搖了搖頭,抿着嘴巴笑了笑道:「我沒事,謝謝姐姐關心。」
眼看着一行人已經走遠了,那宮女忙拉了阿珠一把,道:「我看你方才撞在了那假山石上,定然撞壞了,我扶你回去吧,一會兒太醫過來,順便給你瞧瞧。」
阿珠小聲的道了謝,便緩緩的任由着那宮女攙着,慢慢的往回走。
那宮女看着阿珠不起眼的樣子,笑道:「看着你平時不聲不響的,這次的反應倒是蠻快的,也不知道紫珂姑姑和太后娘娘說了什麼,竟然鬧得這麼大——」
阿珠反應呆呆的,好像是不知道她話中的意思,那宮女見到暗示不成,也知道阿珠素來的呆傻的性子,便也直接問道:「方才你的位置離太后娘娘和紫珂姑姑最近,可是聽到了什麼?」
阿珠嚇得連連後提了兩步,差點有跌倒了,她連連擺手道:「不敢不敢,主子讓退下,阿珠不敢偷聽——」
那宮女見到問不出什麼來,便也放棄了,她嘆息一聲道:「若是這次紫珂姑姑沒事,以後你的好日子就來了。」
阿珠去不答了,只是抿着嘴唇,十分本分的樣子。
那宮女討了個沒趣,便也不再說話了,加快了步子,朝着翊坤宮走去了。
這件事情鬧得倒是不小,甚至驚動了本來打算要就寢的皇帝和江憐兒。
兩人都備了軟轎趕來,見到了西太后沒事,倒是紫珂撞破了額頭,不由得有些疑惑,寧泓屏退了眾人問道:「母后,到底是發生了何事?」
西太后看了看站在寧泓身後一臉關切的江憐兒,嘆息了一聲道:「無事,只是不小心撞了額頭,太醫已經進去瞧了,說是沒有大礙,倒是驚動了皇帝和憐兒了。」
寧泓方才是看過紫珂額頭的傷勢的,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不小心撞到的,但是母后這般說,想必是並不想說,他也索性不再問,只是點了點頭道:「無事便好。」
西太后見江憐兒還是有些擔憂的朝着裏間看,便沉聲道:「憐兒,哀家不放心那些粗手笨腳的丫頭,你進去幫着哀家盯着點,若是有個什麼,馬上來告訴哀家。」
江憐兒本就不放心,現在得了西太后的應允,忙應了一聲起身離去。
待到江憐兒走後,寧泓才道:「母后是有什麼事情想要跟兒臣說麼?」
西太后點了點頭道:「今日,你對寧宇的印象如何?」
寧泓一怔,半晌才道:「看着倒是個俊秀的人物,談吐不凡,舉止得宜,進退有禮。」
西太后笑了笑道:「你倒是對他的讚譽頗高呢——」
寧泓道:「並非是讚譽,這小王爺本就美名在外,如今看來實在是名不虛傳的。」
西太后緩緩起身,自己走到了銅鏡前,輕緩的將頭頂的釵環拿了下來,放在了妝奩旁,隨即道:「若是將憐兒許配給寧宇,皇帝覺得如何?」
寧泓心中似乎是知曉西太后要說什麼,絲毫不驚訝,只是笑了笑道:「母后若是真心想將郡主許配給小王爺,今日只管讓郡主收下那流光玉的鐲子便是了,何必現在再來問兒子呢?」
西太后臉上有些尷尬,她似乎十分不習慣去爭取皇帝的意見,這麼多年了,她像是一個盾牌一樣,一直擋在寧泓的身前,幫他處理繁瑣的政事,但是現如今他不得不承認的是,寧泓長大了,且他比她想像中的成長的速度要更快,更優秀。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該欣慰還是如何,千絲萬縷的情緒最終也只是化作了一聲嘆息,她卸下了耳垂山沉重的紅瑪瑙的耳飾,笑道:「雖說憐兒的婚事是家事,但是更是國事,哀家想聽聽皇帝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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