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見到是禾曦,忙俯身行禮,禾曦走上前之見到兩個小太監死死的壓着一個宮女,那宮女的身上全是污穢的泥土,正是寶珠。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她問道:「大皇子喪儀期間,你們到底有什麼事情,在這裏吵吵嚷嚷?」
為首的太監神色有些緊張,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顫聲道:「曦妃娘娘——實在不是咱們對大皇子不敬,只是這賤婢不配合,這才起了爭執——」
寶珠哭的幾乎是沒有力氣了,她一張俏臉紫脹着,道:「娘娘,求求您幫幫我,我們小主才受了鞭刑,身邊不能沒人照顧,娘娘——求您開恩,求您幫幫奴婢——」
她的聲音滿是淒楚,為首的那名太監,聞言起身,一腳踹在了寶珠的肩頭,又狠狠的啐了一口道:「沒臉沒皮的賤婢,你們小主企圖殘害皇嗣,陛下沒打死她,也是看在大皇子的面子上,你還敢在娘娘面前狼哭鬼嚎?快,把她的嘴給我堵了,免得髒了娘娘的耳朵——」
馬上有人上來,扯了一塊髒兮兮的帕子,想塞進寶珠的口中,禾曦冷眼看着,道:「白答應的事情,陛下都沒有定論,怎麼你們就給定了罪名?本宮記得,陛下的旨意中,並沒有要將她的婢女帶走吧。」
為首的那名主事太監見禾曦想插手,便陰陽怪氣的道:「陛下雖然沒有下這樣的旨意,但是事情尚未有定論,一切有嫌疑的人,都當入慎刑司盤問清楚,就算是鬧到了皇后娘娘的面前,奴才也敢!」
禾曦見他竟然拿皇后壓自己,顯然是得了別人的受益,白芷是什麼樣子的人,她心中還算是有計量,她不敢兵行險招,但是為何,這覺得有一雙大手,想要置她於死地呢?
或許她從白芷的身上真的能找到線索也不一定,思及此處,她便微微揚了揚臉,道:「既然你們不怕,本宮也不拍,咱們便去未央宮問問如何?」
那幾個人面面相覷,最終,還是為首的那名太監聰明伶俐,道:「要奴才說,曦妃娘娘這又是何苦,大皇子含冤,最應該着急的是您,不過若是您開口,不帶走便不帶走了,不過——」
他眸光微閃,閃過了一絲怨毒,緊接着道:「若是到時候查不出真兇,上面問下來,奴才可是要和盤托出的。」
這便是威脅了,禾曦心中越發的確定了,只是點了點頭道:「如此,你們便退下吧——」
那人見禾曦如此固執,自己又噴了一鼻子灰,難眠懊惱,不情不願的請了安離開了。
寶珠跪倒在地上,不斷的叩頭道:「奴婢謝謝曦妃娘娘——謝謝曦妃娘娘——」
禾曦也不看她,只是道:「趕緊回去伺候吧,不僅要伺候你們小主,也要看緊了你們宮裏,別人只是棋差一招,下去吧。」
後面的這句話,驚得寶珠一身的冷汗,今日,差點她和自己的主子沒了命,又如何敢不小心。
待到寶珠走後,一個低低的聲音自背後傳來道:「你幫這宮女,是信她的主子是清白的?」
禾曦回頭,只見到拓跋玥站在樹下,枝椏在他的面頰上投下斑駁的點點光影,讓她看不清拓跋玥的神色,不過他消瘦了,禾曦定定的看着他,沉聲道:「是,賢王殿下也應該知道是何人對不對?」
月七跟在拓跋玥的身後,見狀有些不忍,他忙解釋道:「小主,王爺親去調派兵馬,卻不想聽到了這個消息,王爺也沒有想到——」
禾曦忽的笑了起來,問道:「那王爺回來是悼念麟兒的麼?王爺打算給麟兒什麼交代呢?」
拓跋玥為難的喚到:「禾曦——我——」
禾曦眸中隱隱閃着淚光,她氣息不穩,她竭力着忍着顫抖,問道:「南疆蕭氏——對王爺大有助益,王爺現在動不得是不是?」
拓跋玥忍不住的上前一步,卻有硬生生的止住了,他自詡定力過人,可以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而此時,他卻在她的淚水中,止步不前。
禾曦忽的笑了起來,她笑的用力,將淚水都笑了出來,她深吸一氣,道:「我早該知道的,可是拓跋玥,麟兒才那么小,這幾天我真的無時無刻的不再想,為什麼那天死的人不是我,為什麼當年死的不是我,為什麼我身邊的人一個個的都要離我而去,拓跋玥,我後悔了——」
是的,她真的後悔了,後悔自己動了心,但是這句話,她卻沒有說出口,早就該斷清楚的。
她決然轉身,將淚水和血水一同咽下,道:「南疆蕭氏我動不了,但是後宮的這個人,我必定要查出來,若是你連帶這個人都想包庇,咱們便——」
拓跋玥覺得心中一痛,他忙打斷她的話道:「不會——我不會包庇這個人——我——」
禾曦似乎是鬆了一口氣道:「好——」
隨後再也不看拓跋玥,轉身便朝着欽安殿去了,卻沒看見,拓跋玥漸漸低下去的身子,他捂着胸口,覺得那裏仿佛有千萬隻螞蟻在啃食撕咬,疼的沒有辦法呼吸,月七覺得不對,想起之前那幾次,忙從懷中拿出一顆藥丸,塞進了拓跋玥的口中道:「王爺——王爺您怎麼樣?」
拓跋玥的眼前陣陣的發黑,但是他的視線依舊追隨着禾曦的身影,見到她素雅的衣衫,像是一抹浮雲,漸漸的消失在遠方,他心中不安,只覺得她好像這次真的走遠了,他嘴唇張張合合,不斷着說着同一句話,那是一句人世間最為無力的一句話——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如此反覆。
接下來的日子,禾曦除卻吃飯睡覺,其餘的時間都待在欽安殿,一坐便是一天,聽着僧人們給麟兒超度,聽着各種妃嬪們虛情假意的哭聲,聽着如意一次又一次傳來的消息,禮部侍郎葉尹平因着一直在籌辦德太妃的壽辰,因着大皇子薨逝,葉尹平便想着藉此機會討好德太妃,將一尊千手千眼觀音像換成了玉麒麟,意在感懷逝去的拓跋麟,卻不想德太妃見到,勃然大怒,竟氣的一病在床,連召了幾次太醫,才穩定了病情。
這讓拓跋琛十分惱火,直接廢黜了他的侍郎之位,又原本輔佐他的盛元接替。
而吏部侍郎,張儀徇私枉法,賣官鬻爵的事情不斷的發酵,竟到了最後無法收拾的地步,拓跋琛也只好將張儀處死,因着吏部關係官員的審核升遷,選用之人須得慎重再慎重,一時間沒有合適的人選,拓跋琛便讓許紹暫任,許紹原是尚書,在朝為官十幾年,卻也得心應手,但是這樣一來,無外乎便是打了現任尚書趙彥成的臉,甚至有人私下討論,說是趙彥成建樹不如許紹,早晚是要被許紹替代的,這樣的話說的多了,人人便也當了真,想與許紹交好的官員,便也漸漸的多了,但是許紹卻不不驕不躁,除卻上朝的時候,剩下的時間便閉門不出,謝絕了所有的來客,讓人想交好都沒有門路,此事傳到了拓跋琛的耳朵里,自然更加讚許信任。
禾曦聽着如意將前朝的事情一一匯報給自己聽,她也不發表意見,只是安靜的守着那金棺,喃喃的道:「如意,明日便是停靈日滿的日子了,麟兒要入皇陵,本宮想安安靜靜的陪着他,這些事情,自然有人去做——無需咱們勞心了。」
如意知道她是在說賢王殿下,她沉吟了片刻又道:「賢王殿下——他以皇子新喪,不宜婚娶為由上書請求陛下延遲婚期。」
禾曦卻滿不在意,只是親自整理着麟兒生前的衣裳用品。
如意見她如此,也不好再提,只能退下了。
次日,皇子出殯,滿宮哀聲四起,僧人誦經的聲音和高低起伏的悲泣聲,是拓跋麟留在這個世上最後的象徵和證明,禾曦遠遠的看着喪儀隊伍越走越遠,緩緩的闔眸,麟兒,若是當真又來世,莫要再投身皇室。
此時的京都,已然臨近了冬季了,空氣都隱隱的發寒,陛下體恤幾個懷了身孕的宮妃,一早就送了銀屑炭,供她們取暖,大悲之後又大喜,這大喜便是德太妃的壽辰了。
許是想趕走拓跋麟離世帶來的悲痛,皇帝極盡奢華的讓內務府籌辦,金銀器具如流水一般送到了壽康宮中,供德太妃挑選,但是無論陛下如何的討好,德太妃的神色都是懨懨的,好似提不起精神來。
蕊枝知道她在感懷大皇子,便勸道:「娘娘,您寬寬心,此次壽辰,西涼會來使臣,若是被人見到您如此,怕是會惹得西涼不滿,與大曆生了嫌隙啊——」
德太妃緩緩的笑了笑道:「蕊枝啊,哀家一把年紀了,老骨頭一把,從前是皇兄送到大曆的禮物,哀家就是那插在瓶中的花,只是個裝飾罷了,沒有哀家,自然還會有旁的花插在裏面,總歸這花瓶是碎不了的。」
可是雖然話這般說,但是德太妃的精神卻也慢慢的好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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