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鴿頓時就笑了,連連點頭:「好好,統領要說話算話。」
「行了,咱們該走了!」統領沒好氣的說道:「這裏鬧着的大,揚州府衙那邊該來人了。」說着統領將刀疤臉的人頭扔在了地上,帶着人就離開了。
事實上這裏的喊殺聲早就傳出去了,有兩隊人正在趕過來。
一隊是揚州府衙的衙役,帶頭的是府衙捕頭趙三。只不過他們趕路的速度就非常的慢了,本身就是走着去的,一路上還走走停停的。
「捕頭,那邊着火了!」一個捕快指着遠處,對身邊的趙三說道。
「他娘的,這些廢物!」趙三啐了一口,破口大罵,他接到了上面的命令,對於轉運使府邸那邊,出事了不要那麼早過去。趙三也不傻,自然知道該怎麼做。
現在揚州城的氣氛都不對了,欽差大人要來,身為揚州地頭蛇的趙三怎麼能不知道。
各個衙門的大人們人心惶惶,趙三這樣的小人物也是有自保之道的,那就是不說,不看,老實做人,上面讓做的事情,無傷大雅的就做,要命的就不做。
比如現在的事情,趙三做起來就沒什麼心理壓力,去的晚一點有什麼。
不過看到着火了,趙三就忍不住開口罵了,一群廢物,這點事情就搞出這麼大的動靜。這是在給自己找麻煩,想到這裏,趙三的臉色就更不好看了。
另外一隊趕過去的是巡城的軍卒,他們的速度也不快,晃晃悠悠的往過走。
當他們到了地方的時候,火已經被撲滅了,大街上一個人都沒有,着火的那家都沒人了。
「好濃的血腥味!」
趙三做了七八年的捕頭了,也經了不少案子,人血的味道還是聞得出來的,心裏面暗自叫苦。放火,殺人,這膽子也太大了,弄不好這一次真的麻煩了。
「捕頭,好多屍體!」
一個捕快指着面前的屍體,臉色大變的說道:「這是出大事了!」
趙三也知道這是出大事了,轉頭對那名捕快吩咐道:「快回去稟報大人!」
巡城的士卒也來了,看到現場的屍體,他們也是臉色大變。這可不是打仗的時候,城裏面突然出現這麼多的屍體,這是要出事啊!揚州城不太平了。
揚州知府姓秦,名秦和文,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
當他被人從床上喊起來的時候,心情那叫一個不好,八字鬍撅撅着,眯縫眼也瞪得老大,看着面前的管家,秦和文沒好氣的說道:「大晚上的,何事?」
「大人,出事了!」管家連忙說道:「剛剛捕快來報,轉運使府附近發生了兇案。」
「整條街上都是屍體,血流了一地,還有人縱火啊!」
秦和文一聽這話,心裏面就是咯噔一下,這欽差要來了,怎麼會鬧出這樣的事情。欽差本身就是來找麻煩的,現在這不是把把柄送到人家的手上了嗎?
「帶着人,去現場!」秦和文的氣也不見了,剩下的全都是驚恐了。
坐在轎子上,秦和文一陣陣叫苦,作為揚州知府,行賄受賄的事情自然是逃不掉的,鹽商第一個要賄賂的就是他。這些日子一直想着怎麼過這一關,哪怕是罷官也好啊!
可是現在又出了這樣的事情,真是要了人命了。
秦和文來到現場的時候,現場已經清點了出來,刑名師爺錢德亮來到秦和文的身邊,面容嚴肅的說道:「大人,這一次怕是要不好,死的是齊大爺府上的人。」
「什麼?」秦和文滿臉的不敢置信:「是他府上的人?」
「大人,雖然這些人我不是都認識,但是我認出了其中幾個,他們都是齊大爺府上的人。」錢德亮小心翼翼的說道:「關鍵還不在死的是齊大爺府上的人。」
秦和文差點沒癱軟到地上,齊大爺府上的人死了,還不是關鍵?
「關鍵是殺他們的人,這些人大部分都是死於弩箭,不過弩箭全都被人帶走了,一點線索都沒留下。每個人的身上都有補刀,全都是一刀穿心。」
「這些人下手狠辣,動作迅捷,全都是高手啊!」
秦和文心裏面更苦了,這叫什麼事情啊!
「讓人去通知齊大爺!」秦和文想了想,覺得這件事情自己扛不住,還是讓齊大爺去扛着吧!
秦和文是官,他當然知道轉運使閆懷遠和齊大爺的關係。
雖然不知道他們具體是怎麼幹的,可是秦和文卻知道閆懷遠拿的肯定比自己多多了。現在這個時候,閆懷遠轉運使衙門附近死了這麼多人,這事肯定不簡單啊!
「大人,一共發現十七具屍體,在隔壁街還有一具無頭男屍。」
「人頭在那邊找到了!」捕頭趙三來到秦和文身邊,躬身道:「被砍下人頭的人叫楊奇,身上背着七八條人命,是咱們衙門的通緝要犯。」
聽了趙三的話,秦和文眼睛一亮,沉吟了片刻就打定了注意。
看了一眼趙三,秦和文直接開口說道:「讓人傳出消息,府衙得知通緝要犯楊奇藏身於此,便派出衙役和士卒前來捉拿。奈何楊奇及其黨羽兇悍成性,拒捕反抗。」
「經過鏖戰,最終將其擊斃,其同夥也都被繩之以法。」
「府衙差役配合得宜,以七人重傷,十五人輕傷的代價,成功擊殺悍匪楊奇。」說完這句話,秦和文又轉頭對刑名師爺錢德亮說道:「天亮之後,發出安民告示。」
誰殺的,為什麼殺的,這些秦和文都不管,也不想管。
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平息這件事情,這樣大的血案,如果沒有一個交代,那麻煩就大了。既然楊奇是悍匪,那就好辦了,直接說是自己讓人圍剿擊殺的,還能報功。
「趙捕頭,今天晚上你和你的人都辛苦了,受傷的衙役本官會給些錢糧,讓他們都回去養傷。」秦和文說道這裏,臉一沉:「記住,是養傷,好好的在家養傷。」
趙三瞬間就明白了,這是拿錢封嘴,他可不敢不答應,連忙說道:「卑職多謝大人體恤!」
「這一次大人指揮得宜,運籌帷幄,剿滅悍匪楊奇,為揚州除此大害,實乃有功於揚州。當向有司稟報,大人愛民如子,當為揚州官員榜樣啊!」
這個時候趕過來的揚州府其他官員,瞬間就找到了自己的定位,一時間馬屁如潮。
揚州府齊家,在整個揚州都非常的有名,畢竟是揚州數一數二的大戶。作為徽商的代表人物,徽商三大鹽商之首,齊家的地位很高,這也是為什麼齊家的家主齊恆被稱為齊大爺的原因。
今年已經五十多歲的齊恆保養的還不錯,除了身子有些虛胖之外,看起來倒顯得很年輕。
不過大半夜被人從床上叫起來,齊恆的臉色就很難看了,看了一眼老管家齊財,齊恆沉聲說道:「怎麼了?」
「大爺,出事了!」齊財從小就是在齊家長大的,算是齊恆非常信任和貼心的人,別人也不敢大半夜的過來叫醒齊恆:「知府衙門派人來送信。」
「楊奇死了,就剛剛的事情,楊奇帶去的人,全都被人殺了。」
齊恆一愣,隨後臉色就陰沉了下來:「誰幹的?」
「暫時還不知道,楊奇死在了轉運使府西邊幾條街以外,大部分人都是死於弩箭,只不過這些人把弩箭都帶走了,根本沒留下什麼有用的線索。」
齊恆眉毛一挑,揚州城怎麼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夥兒。
楊奇的那些人,齊恆可是知道的很清楚,那些人可都是悍匪,楊奇更是伸手好的要命。可是居然就那麼被人殺了,一個人都沒跑出來,這是誰幹的。
「讓張媽媽查查,看看是不是閆懷遠的乾的!」齊恆想了想,直接說道。
「另外,你親自盯着,一旦轉運使府邸那邊有異動,直接送閆懷遠上路。」說道這裏,齊恆的眼中閃過一抹凶光:「在欽差到揚州之前,一定要讓閆懷遠把罪責扛下來。」
揚州鹽商這些年送給閆懷遠的東西可不少,不過基本上都是以賣為名。
一座宅子二百兩,一件古董十幾兩,這都是能查到的。一旦閆懷遠承認自己勒索鹽商,那自己這邊操縱的空間就多了。閆懷遠去死,自己這些人活着。
現在為問題是閆懷遠不想束手待斃,欽差馬上就要來了,不能再等下去了,實在不行就只能送他上路了。
「我這就安排人!」齊財答應了一聲,轉身就向着外面而去。
在去往揚州的水路上,張鯨抬頭看了一眼陰沉的天,忍不住感嘆道:「這是要下雨了,柔風細雨,江南的春雨倒是有幾分詩情畫意!」
徐希緹站在張鯨的身邊,笑着說道:「想不到公公還有如此心情,那不如讓人把桌子搬過來,咱們站在這裏品酒賞雨,也算是一大快事!」
看了一眼徐希緹,張鯨剛想說話,一陣大風卻突然颳了過來。
張鯨一個不穩,差點沒摔倒,被徐希緹扶住這才站穩,隨即笑着說道:「明天咱們就到揚州了,這怕不是什麼柔風細雨,而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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