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辰門仗劍而立的,正是被莊昌遠之前收買下來的大內侍衛。
這些人個個武功高強,是守護皇城和皇上安全的人,除了主要將領,底下的人根本不認人,都是以令行事。
現在他們的頭領下令,讓他們守住南辰門,不能放任何一個人入內,那這群人就會誓死守住門口。
莊昌遠輕敵了。
凌天成從小在他府上住,他自認很了解這個人。
用莊昌遠看他笑話的一句話說,就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廢物。
凌天成有傲骨不假,可他的實力和心機配不上自己的傲氣,這也是莊昌遠瞧不上他的原因之一。
他甚至到現在都搞不懂,當時他是怎麼坐上皇位的?
至於把女兒送進宮,那只是權宜之計,且這個女兒對他來說,僅是一枚牽制凌天成棋子。
莊思顏在莊昌遠的眼裏,全部的用處就是魅惑君心。
現在,機會成熟了,莊昌遠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已經就緒,就等着把凌天成拉下來,他坐上龍椅。
在沒進皇宮之前,他一想到宮裏宮外都是自己的人,甚至想不帶一兵一卒進去,直接跟凌天成說:「滾下去吧,讓你坐這兩三年,已經很便宜你了,現在這個位置是我的。」
可他是個穩妥的人,最終還是帶了一萬的御林軍。
此時,御林軍遭到房頂弓箭的圍攻,死傷不少,但這些守衛皇城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在莊昌遠的激發下,一鼓作氣,已經衝到南辰門的廊沿處。
短兵相接,誰的命都是在刀刃上滾的,能不能活下去,除了看實力,還要看運氣。
因為打殺的人太多了,四面八方全是刀劍,哪一支會在什麼時候戳向自己根本不知道。
莊昌遠被一隊御林軍護着,還在往裏沖。
但是南辰門早已經被大內侍衛守成鐵牆,再往裏面一層,還有一幫不明來歷的人物,個個身上也穿着鎧甲,卻用紅布蒙着面。
那一面面紅色的面巾,在皇宮熊熊的烈火中,穿梭,閃跳,每一次揮刀,都有數人斃於刀下。
莊昌遠的臉上,身上全部濺上的血跡。
他面目猙獰,眼睛死死盯着南辰門,從這裏進去,還有紫辰殿,只要進了那個門,就能直入軒殿。
凌天成,你跑不掉的。
整個皇宮喊殺聲震天,火光映的整個宮裏燈火通明。
後宮沒有經過事的嬪妃們,很多都嚇的暈了過去,就算是經過事的,聽到這樣的聲音,也是膽顫心驚,面色慘白,不知將來自己的命運將如何。
因為此時她們也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又是何人做亂?
但不管是誰,只要凌天成出事,他後宮裏的這些女人都不會有好結果,這是毫無疑問的。
凌天成和莊思顏都在軒殿裏。
兩人離南辰門最近,當然聽是到那裏的喊殺生。
可是他們都沒動,靜靜地聽着。
凌天成的眼睛不時看向外面。
軒殿正殿的門開着,從這裏看出去,可以看到滿殿的宮人,都在院中。
雖然他們也固作鎮定,但還是不難看得出來,有好多人已經嚇的哆嗦了。
李福站在門邊,眼睛往天上看着,耳朵也聽着外面的聲音,這會兒反而安靜不少。
莊思顏說:「一個時辰了。」
凌天成「嗯」了一聲。
「他們還沒進南辰門,現在人應該還有六成。」
凌天成再「嗯」了一聲。
一股冷風從外面吹進來,吹透衣衫,吹起髮絲,讓人發冷。
莊思顏沒有裹緊衣服,反而把身上的披風拿下來,往門口走兩步說:「我去前面看看。」
「不行,你給我回來。」
凌天成聲音冷冽,出聲的同時,也已經出手,直接把莊思顏拉了回來。
他的眼裏都是凶光,還是第一次這麼看着莊思顏:「在這兒別動,如果他真的進來,跟溫青走,不要回頭。」
莊思顏眨了下眼:「你不怕他給你戴綠帽子了?」
凌天成的眼裏明顯閃過一絲痛楚:「你能好好活着,才是我最想看到的。」
好吧,人們常常說患難見真情,莊思顏覺得此時她大概是見到了。
不過她可不認為自己和凌天成會死,他連江山都不要了,如果想找個活命機會還是很容易的。
只是凌天成有時候也是有些死心眼的,他認為自己是一國之君,在奸臣當道的時候,如果不能與國同在,那就只能去死,苟且偷生那是弱者所為。
莊思顏花了很長時間跟他講韓信的故事,講古今中外所有逆襲的名人故事。
可一點用也沒有,這傢伙就一根筋地認為,如果莊昌遠打進了軒殿,那莊思顏就跟溫青走,他去以命相博。
不過現在五更天已經過了,外面的喊殺聲還在繼續,但是卻始終沒有越過南辰門。
皇宮門口,所有上朝的大臣們被堵在外面,一遍遍地問侍衛,裏面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今日不讓他們早朝。
侍衛解釋:「不是不早朝,是推後早朝,諸位大人只需在此等候,皇上很快就會招見你們的。」
大臣互相議論,卻一點也猜不出宮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有人也很快發現,今日早朝,莊相和駱大人還未到。
他二人雖然平時總是掐着點來,但現在五更天早過了,怎麼連個人影也沒有了呢?
有住在駱柯府不遠的官員就納悶地說:「昨日半夜,聽到駱大人家裏很大聲音,人叫馬嘶的,也不知發生什麼事了。」
「興許是宅子裏的馬驚了吧?聽說駱大人養了不少好馬呢。」
「嗯,應該是這樣。」
沒有人會想到,昨晚駱柯家裏經歷的一場暴亂,更沒有人想到此時皇宮裏還血流成河。
天色慢慢轉亮了,從遙遠的東邊一點點漫延過來,把晨光鋪滿大地。
南辰門的前面,屍橫遍野,死傷無數。
莊昌遠的衣服被削爛了幾塊,頭髮也散了下來,他瞪圓的眼裏,都是紅血絲,牙關緊咬,手裏提着寶劍,見人就殺。
御林軍經過兩個時辰的拼殺,仍然被堵在南辰門外,一萬多人,再加上皇宮的守衛。
這門前早就屍體疊着屍體,鮮血匯成紅色的冰河。
又一批人從南辰門後涌了出來,如沉睡已久,被晨光驚醒的雄獅,一出來就震住了莊昌遠殘存的御林軍。
他柱劍而立,嘴裏喃喃一句:「這王八蛋,到底什麼時候在宮裏藏了這麼多人?」
沒人回他,因為那些滿身是傷的御林軍,已經快速被新趕出來的大內侍衛制服了。
莊昌遠搖了一下頭,然後再搖一下,不相信自己看到了事實。
然而一隊人已經向他走了過來。
他笑,原本很英挺的臉上,因為沾着血跡,又垂了亂七八糟 的頭髮,這個時候已經看不到原貌,但是那個帶血眼神里都是殺意。
他把劍提起來,在大內侍衛靠近時,狠狠往他們砍去。
一個人,怎麼戰勝一隊人?
就算凌天成說了留他性命,莊昌遠想再斬殺別人卻也是心有餘力不足。
他大力揮了幾下劍,透支過度的身體已經搖晃不已。
老了,也很久沒有參加過這麼激烈的戰鬥了。
他應該早幾年反的,那時候他還正年輕,風華正茂,體力驚人,就算是這些御林軍都沒用,他莊昌遠一個人也能把凌天成殺了。
他躺在地上,想着自己如果早五年反,就可以直接把凌天成斬殺在自己的家裏,然後那個老皇帝根本不值一提,拿今天的情勢來說,他必死無疑。
那此時自己應該是穿着龍袍,高高坐在南辰門的金殿之上,看着百官叩拜。
初升的陽光,像一根根帶着金光的利劍,扎疼了他的眼睛。
莊昌遠拿手掩着,最終把劍提起來,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成王敗寇,自古如此,他晚了一步,那此時就先行一步吧!
「當」的一聲,劍落在地上,把冰血砸起一點碎片。
兩邊的侍衛快速上去,扣住了莊昌遠的手臂,往下帶去。
有人穿過南辰門,到達紫辰殿,然後由那裏通知宮內的置事,南辰門的事情了結了。
消息很快就傳到了軒殿。
李福鬆了一口氣,小跑步入內,輕聲說:「皇上,該上朝了。」
莊思顏先一步跳起來:「結束了嗎?莊老頭打到哪兒?」
李福如實說:「全都在紫辰殿的外面。」
「不是吧?這麼弱,他不是擁有全城的御林軍嗎,連南辰門都打不進來?真是高估他了。」
李福:「……」
凌天成:「……」
如果不是昨晚她與凌天成一起制定計劃,他都懷疑這是不是他的婉妃?
叛軍沒有入到後宮,難道她不是應該興高采烈,痛哭流涕嗎?怎麼會一臉遺憾呢?
而且,那外面的人是她的父親啊,既是再無親情,也養育了她近二十年,怎會是這樣子的?
凌天成想不明白,李福就更不知道了。
只是在聽到主子問莊昌遠時,他照着外面的話回覆:「已經押往地牢。」
「他傷了嗎?」凌天成又問。
李福搖頭:「一點小傷,不致命的。」
凌天成就轉頭去看莊思顏。
他的小女人還在糾結人為什麼沒入南辰門,他們一開始的預算是,莊昌遠可以打到紫辰門的,所以那裏也有一大隊重兵把守。
現在這些人全部都沒用上,莊思顏有些想不通。
算了,先不打擾她了,等她什麼時候想去看了,再看吧
凌天成展了一下龍袍,跟李福說:「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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