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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二十這天,京城的年味已經非常濃厚了,大街小巷,隨處可見紅色的燈籠高掛門前。
街上跑動的孩子們,也都穿上了新衣,稍富一些的,手裏帶着幾個銅板,出來買些糖人,果點之類,邊吃邊跑着玩。
家裏情況不太好的,便只能眼饞的看着,或者乾脆團着雪團玩。
雪團倒是北方孩子很喜歡玩的一種遊戲,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玩的花樣雖多,便是堆雪人,打雪仗這樣的經典,卻一直流行着。
宮裏自然也都鋪陳開了,各宮上下,打掃,收拾,好一統忙碌過後,四處都煥然一新。
凌甜甜上了幾個月的課,到了這天,也終於得到了休假的機會。
夫子向凌天成請旨以後,從臘月二十,給他放假到了正月末。
也就是說,凌甜甜小朋友的寒假生活,從這天就開始了。
他樂的不行,從太子宮裏一出來,就纏着莊思顏,一定要跟他住回凌霜閣來。
莊思顏被他纏的沒法,那肉乎乎的小爪子,一直拉着她的手,她要是坐下來,凌甜甜就會攀到她的脖子上。
本來也只有三四歲,就是什麼也不做,光是坐在那裏,就萌人一臉。
這麼撒嬌賣萌的,又是自己的親兒子,莊思顏實在擋不住,便同意了:「好,住進來了吧,不過你到了這兒,可得我的話哦!」
凌甜甜立馬從她身上跳下來,恭敬地行禮道:「孩兒自然是聽母后的話,無論是住在凌霜閣,還是太子府。」
一本正經的模樣,也把莊思顏樂的不行。
把凌甜甜安置好,母子二人正商量着是不是也出去玩會兒雪,就聽到平兒在外頭跟人說話。
不一會兒,她過來,把一封信交到了莊思顏的手裏。
才只看了一個封皮,莊思顏便已知道是什麼事,因為上面的字跡是胡芸的。
她一邊拆信,一邊吩咐平兒:「準備一下,我一會兒要出宮。」
平兒愣在那裏:「皇后娘娘,皇上午時要過來用膳,李公公早就過來傳過話了。」
「那你就再傳回去一次,我這裏有事,得出去一趟,晚上我們再一起吃吧。」
說着話,信已經展開。
胡芸要說的,果然是溫青那裏的事。
他們又觀察了幾天,發現米懷安幾乎每日都出去買藥,藥量雖然沒有那天他們看到的多,但也着實不小。
胡芸甚至在信里說,他們是不是想開藥房。
而莊思顏想到的一個問題,卻又跟她不一樣。
米懷安這麼大量的買藥,又說是給米月清吃的,無論他們是把草藥練成成藥,或者是就那樣熬了給她喝,長期大量的喝,那院子裏一定是有藥味的。
包括米月清身上都會有濃重的藥味。
可他們上次過去,竟然什麼也沒聞到,只聞到一股花香味。
當時莊思顏還贊溫青巧思呢。
還有一點,他們既然買了這麼多藥,莊思顏他們當時滿院子走動的時候也沒看到。
那藥都放在什麼地方了?
本來不是什麼大事,被這麼想來想去,好像真是越來越不對勁了。
她必須得去看看,也得再跟溫青聊聊。
莊思顏把凌甜甜也帶上了。
他現在放假,一個人在宮裏也不好玩,再說了,他住到凌霜閣,也是為了跟莊思顏在一起,做為母親,總不能還把他丟下,一個人走吧?
另外,也最重要的一個原因,上次凌甜甜跟溫青聊的很愉快。
從莊思顏的角度來說,她與溫青現在已經有些難以溝通了,看着好像他們彼此還是了解的,但是有些話,總是說不出來,說出來又覺得彆扭。
剛好帶着凌甜甜去,也好除除尷尬。
換了衣服,特意從宮裏帶了一些甜品,是那種很甜的,帶去給米表吃。
母子二人帶着侍衛,還沒出宮門,就被剛下朝回來的凌天成碰了個正着。
凌天成一看他們的妝扮,便知他們這是又要出宮。
倒也沒有不高興,只是故意深看莊思顏一眼,語調淡淡地說:「就不該把出宮令牌給你,這就又管不住了?」
莊思顏立馬撒開凌甜甜的手,過去拽住凌天成的袖子,拿出十足的女兒態。
「皇上最好了,你也不想看着我天天憋在宮裏吧?再說了,我這次出去,也不是去玩的,我是去看月清的,上次溫青說她喜歡吃甜食,我就特意讓御膳房做了一些。」
上次凌天成是跟着她一起出去,豈有不知她真正出去的原因?
不過他也不想拆穿,加之他午後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便只是把莊思顏身上錦袍圍圍好,又把凌甜甜脖子裏的兔絨拉緊些,這才一邊一個牽着他們的手說:「我送你們出去,要早點回來,聽見沒有。」
凌甜甜多乖呀,只能跟着母后出宮,自然高興的不行,當即就答應下來了。
莊思顏也答應了,不過她向來只應付眼前,等出了宮門,什麼時候回來,還不是她自己說了算?
凌天成把他們送到宮門口,看着他們上了馬車,這才折身回去。
關於他們在松安縣被困的事,現在已經有些眉目了。
這事雖然傳的很大,但是根源卻只有一個,他要做的就是從這一大堆的繁瑣里,找到那個最後的根源。
另外,最近平陽關那裏也傳信過來,好像素寧有了消息。
當時葉元裴接到凌天成的密令,帶着大軍趕到平陽關支援。
高重的那些人,無論再怎麼反抗,也沒辦法與葉元裴相抗,所以很快就全軍覆沒了。
但是他們找遍了整個平陽關,卻並沒看到素寧。
到了幾個俘虜,也一個也審不出來,這樣的結果,對一場勝仗來說,無疑是很鬱悶的。
甚至都不能算是一個勝仗,因為沒有抓到他們的頭領。
那個時候凌天成他們已經離京許久,且也聽說了京城裏的一些傳言,所以他急着回來,就把找素寧的事交給了葉元裴。
如今,葉元裴那裏來信,說素寧竟是逃出了平陽關,進了喀什族的領地。
喀什族什麼樣子,再沒有人比凌天成更了解了。
那格安隔三差五就來他這裏找一回事,說真的,雖構不成凌天成害怕什麼的,但他每每想起此事,還是有些頭疼,而且挺鬱悶的。
莊思顏跟格安的糾纏,才過去
多久,他心裏的陰影都還沒過去呢,現在素寧竟然也往那兒跑。
嚴格說來,他跟素寧沒什麼感情。
他們雖是同父異母,可以前的宮裏,爭鬥再過激烈,他們兩人又是分屬不同的陣營,根本就不可能有什麼交際。
素寧成長起來,得到先皇的重視時,凌天成正低微在塵埃里,做為皇子,卻寄居在大臣的家裏。
而到他成了皇,素寧卻又早消失在眾人視線之內。
但是無論他們兄妹二人親不親,也無論他們以前是否有交際,就現在,她做為一個大盛朝的人,公然反抗凌天成,做着一些喪天害理的事,最後又轉投到喀什族裏,都是讓人無法接受的。
當然,這件事葉元裴也只是提一下,還未最終證實。
凌天成一邊走一邊想,腳步停在辰熙殿時,卻看到貞妃在那兒站着。
她穿一件米青色的錦袍,把自己裹的挺嚴實,看那個樣子是很冷的。
頭髮梳簡單樣式,上面只插着一隻玉簪。
臉色不太好,不知是凍的,還是身體不舒服,嘴唇也有點發白。
過去凌天成是很少正眼看她的,原因很多,他都懶得再回頭去想了。
當然貞妃除了前幾年嫁給他時,還偶爾纏着他,後來在他那裏得不到一點點寵愛後,也就儘量少在他面前出現。
沒想到,事隔多年,他們兩個卻又站在這裏。
看貞妃的樣子,應該是在等他,凌天成也未迴避,開口問道:「何事?」
貞妃哆嗦了一下。
聲音太冷,比這雪裏的風還冷。
她也太久沒聽過這個聲音了,很陌生,很陌生。
怔忡之間,凌天成的目光卻又移到了她身上:「進來說吧。」
他說完這話,先一步往辰熙殿裏走去。
後面跟的李福只愣了一下,趕緊催着還沒反應過來的貞妃道:「娘娘,皇上讓您進去說吶!」
貞妃這才像從夢裏被人叫醒一樣,連忙跟着他們進去。
李福自是有眼色的,看凌天成對貞妃改了態度,他也忙着去沏了一杯熱茶,悄麼聲地給貞妃放在面前。
可貞妃不敢喝,既是凌天成叫她坐了,她也不敢坐。
天知道,以前他們見皇上,那有坐的,有事也是站着回。
她自然不知道,凌天成的規矩早就在莊思顏那裏改過來了。
正常情況下,兩人若不生氣,莊思顏見到他是連禮也行的,而且是直呼直名。
至於來辰熙殿,那更是登堂入室,像去她自己的寢宮一樣。
進來也不會下跪,直接就走到凌天成面前,有時候坐到他的腿上,有時候還會坐到桌子上。
相對於她來說,貞妃可是拘謹多了,或者換個更準確的詞,是坐立不安。
她自己忐忑的要命 ,凌天成卻沒有多少耐性分給她。
坐與不坐都沒關係,既然找他來了,就趕緊說正事,他也有正事要處理,並不想看到一個嚇的發抖的女人,一直站在自己面前。
李福察顏觀色,一看到他的臉色,立馬示意貞妃:「娘娘,您有事快稟呀,皇上這還忙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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