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間只隔了一日,莊思顏掌握的消息就全面刷新一遍。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第一,關爺廟裏這兩日出入的人突然增多,看不出是哪裏來的,也不分初一十五了,一窩蜂似地湧進去上香。
人太多了,青田也看不過來,但是他還是發現這些人與正常的香客不同。
他們跟廟裏的老尼,有着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交流。
交流的信息很可能就在那些簽筒上。
莊思顏立刻想到自己曾經去抽過的簽。
廟裏有數十個簽筒,全都擺在一個案桌上面。
基本上是誰給了銀子,就可以去拿一個,然後自己跪到關老爺前面,也可以菩薩,或者送子娘娘前面,搖起來。
把搖掉的簽撿回,再去找廟裏的老尼解。
看上去好像很隨意,但如果他們要在裏面做手腳,也是很容易的。
事實證明她們真的在裏面做了手腳,且騙了不少錢。
那麼傳遞個把信息也是正常的。
只是莊思顏想不通,這群老尼到底要做什麼,是什麼樣的信息,讓她們要以這樣的形式相傳?
她告訴青田,讓他繼續盯着,最後是能看看那簽筒里有什麼,再聽聽老尼都說了些什麼?
於是第二天,青田就拿了幾個簽筒回來。
把簽子往下一倒,裏面十根有八根都是下籤,這些就是老尼們拿來騙錢的工具了。
也有幾支好簽。
青田說:「我發現那些奇怪的人進去後,基本上抽到的都是好簽。」
莊思顏就從裏面撿了一支:「是嗎?那老尼是怎麼解釋的?」
青田:「就說家道昌盛什麼的。」
&道昌盛……」莊思顏重着他的話,也把上籤上的內容看了一篇。
都是些文縐縐的句子,有破鏡重圓,失物得見什麼的。
這些從某方面來說,都是好簽,說明自己求的東西是可以再得回來的。
她把好簽全部抽出來,擺在桌子上。
上面的簽文看了一遍,又一遍,到底也只是看個表面,沒看到內里到底有什麼含意。
實在沒法,就把李伯叫了過來:「李伯,你年紀大,見識廣,你看看這些簽文,有什麼不同之處嗎?」
李伯趕緊擺手:「老奴可不懂這些。」
莊思顏就問:「那你認識懂的嗎?幫我找一個來,我想看看裏面有什麼玄機。」
這一問,李伯可答得上來,他說:「城北有一個菜市口,那裏人多口雜,算命先生,說書先生都看中那裏的人氣,所以有很多都聚在那裏,我叫一個小廝去,給先生請回來一位。」
莊思顏:「嗯,快去快回。」
小廝跑的快,請回來的算命先生看上去也挺順眼的,就是個瞎子。
他半閉着眼,手裏拿着一根筆桿,由小廝帶進來後,就朝着四方點了點頭。
莊思顏問他:「你看不見,怎麼看這些簽?」
算命的說:「我摸就知了。」
莊思顏驚訝。
她用手先摸了一下那竹片,發現上面的字也沒有凸起來呀,這要想摸出字跡來,可真要功夫的。
好吧,不管那麼多,她請人來是為了解簽,不管是摸還是看,把裏面的意思弄出來就行了。
於是,所有的簽就都擺到了算命先生的跟前。
他果真拿起來,一根根的摸了起來。
第一根的時候,莊思顏還在擔心。
人家出去混口飯吃也不容易,不能在我這裏摔的飯碗吧,要實在摸不出來,她就找人念給他聽得了。
但是那人只把手指往字上一放,好像瞬間福至心靈了,馬上說出上面的簽文,並且解釋了上面的意思。
不只是莊思顏的眼睛瞪大了,連在旁邊看着的青然,李伯,還有把他領回來的小廝都瞪大了眼睛,簡直想立馬把他供起來,上三柱香。
更讓人吃驚的是,他把所有的簽文解了以後,莊思顏他們還沒從震驚中醒神,那人又說:「但凡簽筒,裏面應有一百零八支簽,上籤,上上籤,中籤,中上籤,中下籤,還有下籤,下下籤。」
不同的人,當然會抽到不同的簽,可姑娘今日拿給在下的都是上籤。
而且上籤的數量也不夠,這就有些奇怪了。」
莊思顏已經被他說的暈暈乎乎,完全不知道怎麼接下去。
還是李伯回了一句:「您的意思是說,這簽裏面,好的簽子有兩種,即上上籤,還有上籤,而我們給你的都是上籤?」
算命的點頭。
李伯趕緊把一個簽筒拿過去:「那您看看這裏面哪支是上上籤?」
算命的把簽筒摸過去,開始一根根摸裏面的簽,等一個簽筒里全部摸完了。
他才開口:「這裏面都是中籤和下籤,沒有上上籤,還有這簽筒里的簽是不夠的,被人下來的有。」
眾人皆摸不着頭腦。
那算命的也不着急,只管坐着,等有人問了,他就解釋一句,樣子很是隨意。
莊思顏悄悄退了出去,把小廝也叫出去,輕聲問他:「這人你確定是從菜市口找來的嗎?我怎麼看着這麼神乎呢?」
小廝忙點頭:「是呀,菜市口裏就他的攤前人最多,我還向旁邊的賣菜的人打聽了,才把人請回來的。」
莊思顏問:「花了多少銀子?」
小廝:「十兩,李伯說要長個能辦事的,銀子不是問題。」
莊思顏吸了一口涼氣。
難道她攢不起家業呢,養了一院子的敗家子。
這會兒也終於知道那先生為何如此淡定了,無論別人怎麼問他都沒有不耐煩。
十兩銀子他在菜市口坐兩個月都不一定賺得到,現在伸手捻來。
莊思顏牙疼地回到屋裏,把李伯青然都弄出去,自己又生氣又無奈地跟算命的面面相坐。
那算命的也不說話,手裏摸着他的竹竿,泰然自若。
莊思顏就默默打量他。
四十多歲,五官端正,當然沒有凌天成或者葉元裴好看,但也算地闊方圓。
身形中等偏瘦,但是坐在那裏的時候,背脊是挺直的,沒有猥瑣之相。
他的手也跟外面漂的人有點不一樣。
手指很長,看上去不相是走馬串江湖的,反而像是讀書寫字的。
總之整個人如果認真的看,會覺得不太像算命的。
莊思顏看完了,就問他:「先生,您以前是做什麼的?」
算命的面色不動:「祖上都是卜卦為生,傳到我這一代時,除了封術,也學得一些解簽,摸骨之類。」
莊思顏便點點頭:「先生是自幼就有眼疾嗎?」
&是,二十歲之前,眼睛是能看的見的,也能讀書習字,後來父輩離世,我接了祖上衣缽,開始與人算命,可能是泄漏天機太多,所以眼睛就慢慢看不見了。」
說的毫無破綻,莊思顏思來想去,竟然不知道還能問他什麼了。
就把茶杯往前推了推:「先生喝茶。」
算命的也不客氣,手在桌子上慢慢摸索兩下,摸到杯子時,就端到口邊,很有些斯文的喝上一口,隨即就又放下了。
放下去的時候,杯子離他端起來的位置不太遠。
也就是說,他拿起杯子時,已經把那個位置記住,不會掉到桌下,也不會放偏。
除非他的眼睛看得見,不然此人當真是厲害非常。
莊思顏重新把簽子拿到手裏,一根根擺開,自己看了一遍,再想一通剛才他解簽的意思。
到底還是外行,總是不得其門而入。
最後只得又跟算命的交流:「先生既然是個明白人,我也跟你說句明白話。
實不相瞞,這簽筒是我們在關爺廟裏拿來的,懷疑他們虛假欺瞞百姓,所以才找你來解。
現在看來,裏面果真有問題,但是這點問題,好像也不能把他們怎樣。
畢竟還是有好多老百姓喜歡去那個地方,也不認為自己是上當受騙的。」
她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看着算命的。
在說到「關爺廟」時,先生的神色明顯動了一下,雖然他很快就恢復了平靜,但對於觀察力一向很好的莊思顏來說,還是發現了不同。
她重點問了一下:「先生聽說過關爺廟嗎?」
算命的回:「聽過,是京城難得一見的熱鬧之處。」
&先生怎麼看此事?」
算命的:「老百姓願意去哪兒,是他們的事,這個跟廟裏的緣法,還有我們的緣法一樣,強求不得。」
莊思顏:「那先生可發現這簽筒里另有玄機?」
算命默了一會兒,才斟酌着字句說:「除了沒有上上籤,好像……好像也沒什麼。」
&生有什麼話儘管直說,我這裏不只銀子多,還能保證先生的話不被外人聽到。」
說完這句,莊思顏就狠狠朝自己的腿上掐了一把:「你這是敗家主子,帶着一幫敗家隨從啊,還銀子多的是,現在叫你拿出五千兩,你就笑不出來了吧?」
不過有銀子確實好說話,那算命先生問:「姑娘可願出五十兩。」
莊思顏牙疼了。
是真的牙疼了,被她自個兒咬的。
她甚至還想抽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這是長了一張什麼樣的嘴,這麼欠,要讓別人開價呢?
然而內心的激烈鬥爭,一點也沒影響到她的嘴巴,她竟然聽到自己說:「好,只要先生說的好,一百兩我也是有的。」
算命的馬上拍板:「那就聽姑娘的,一百兩。」
莊思顏:「……」
這特麼的,這特麼的不是算命的吧?是個土匪吧?他是來打劫的吧,手裏拿根竹竿,裝做很可憐的樣子,來打劫她這個總是出去打劫別人的。
莊思顏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挫敗過,心裏有冤無處訴,肚裏有苦無處說。
眼睛看着那算命的,都想上去把他掐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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