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鉞息和顧衍出來的時候,沒有直接回病房,而是一起走出了醫院。
他們走進了一間咖啡廳,點了兩杯咖啡後,就這樣面對面坐着。許久,都沒有人開口。
倒是周圍是店員以及一些美女,過來『打擾』了幾次,詢問這兩個帥氣男人的電話或者是微信。不過,以他們此時的心情,結果可想而知。
「好了,也別這樣坐着了。現在還是想想,等覓橙醒了,我們要怎麼跟她解釋吧。」顧衍也很犯愁。對於孩子是畸形這件事,他跟穆鉞息一樣難過。
但是,想到舒覓橙視這個孩子如自己的性命,他就只能先擔心舒覓橙了。
穆鉞息微低着頭,細碎的短髮將他的眼睛遮住,冰霜一般的臉龐可以看到他此時內心的糾結。
「還是先瞞着吧。」只要關於舒覓橙,穆鉞息就沒了主意。在商場上的雷厲風行與處事決斷,在舒覓橙的身上完全不起作用。
他想過,要用怎樣的方式跟舒覓橙開口,她才能不那麼痛苦。可是一萬種方法,都被他自己否決了。因為他知道,舒覓橙會崩潰。
「暫時隱瞞是可以,可是紙是包不住火的。」顧衍一再追問,自然也是因為他也同樣沒有更好的辦法。
舒覓橙十月懷胎,所有人都處於神經緊繃的狀態。現在終於生產,本以為可以鬆一口氣,卻又是這樣一個孩子。不只穆鉞息慌了,所有人都已經慌了。
「我知道,可是她現在身體不好,能瞞一天是一天吧。」穆鉞息眉宇間還是帶着憤怒。
他知道,他不能怪醫院,也不能怪醫生。可是,他很生氣,卻並不知道該怪誰。他的內心有一團火在燒,必須發泄出來。
現在,人也打了,醫院也鬧了,縈繞在穆鉞息心頭的,卻只有對舒覓橙的交代了。
在前一天,還期盼着孩子降臨的喜事,轉眼所有人的臉上都愁雲密佈。
穆鉞息和顧衍回來的時候,這三位老人還守在舒覓橙的身邊。
穆鉞息在心裏暗暗的沉了一口氣,將自己的情緒調整好,才面對着眾人開口,「覓橙這裏我陪着就好了,你們都回去吧。」
這句話,對於現在的穆鉞息來說,已經算是說的多的了。以現在的情形,他真的一句話都不想說。
聽到穆鉞息的話,首先站起身的是顧雲天,他走到床邊,拉了拉楚荷,「走吧,我們先回去。」顧雲天自然也擔心舒覓橙,只是現在所有人都守在這裏,對舒覓橙沒有任何幫助。
楚荷不肯,這種經歷生死的事,她這個做母親的,希望可以陪伴在女兒的身邊。
「覓橙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醒。我們回去休息一下,也好準備一些東西。」顧雲天輕聲勸說,但是可以聽得出來,他的聲音已經有些發抖。
這是叱咤風雲數十載的男人,在看着自己的女兒受這樣的罪,他怎麼不難過?只是在眾人面前,他一直強撐着,不讓自己表現出脆弱的一面。
楚荷意識到顧雲天的異樣,不禁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這才發現,顧雲天的眼中已經有淚水在打轉。
「好吧。」楚荷這才站起身,和顧雲天一起離開。
顧雲天走到穆鉞息停下腳步,看着他似乎想說些什麼,可是最後什麼都沒有說,只是輕嘆了一口氣離開了病房。
穆鉞息知道顧雲天想罵自己。
「媽,您也回去吧。」穆鉞息看向丁敏言,輕聲說道。
丁敏言可以看出穆鉞息此時的痛苦,而顧家人對他的態度她也一清二楚。她覺得自己的兒子有些委屈。
「鉞息,這件事不是你的錯,是……」丁敏言開口,想將自己心裏的疑惑說出來,可是穆鉞息並沒有給她機會。
「媽,我會處理好的。」穆鉞息的聲音冰冷,即使面對着自己的母親,他也沒能完全將自己的情緒調整好。
他不想聽丁敏言將不幸推託到舒覓橙身上,她已經很痛苦了。
穆鉞息的堅決,讓丁敏言將後面的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她知道自己的兒子對舒覓橙有多用心,所以在這個時候,任何話他可能聽不進去。
丁敏言沒再說什麼,也離開了。
現在這間病房裏,除了還睡着的舒覓橙,就只剩下穆鉞息和顧衍。
「你別看我,我是不會走的。」穆鉞息的目光剛轉過來,顧衍就馬上脫口而出。似乎是為了不讓穆鉞息將他趕走,他還直接躺在了沙發上,「昨天一夜沒睡,我要睡會兒。」
說完,顧衍已經閉上了眼睛,明顯是不再給穆鉞息說話的機會。
顧衍可不敢走,萬一穆鉞息一時想不開,將醫院拆了,那可不是小事。
看到顧衍的樣子,穆鉞息倒是難得的露出一絲欣慰的神情,緊鎖的眉頭也舒展了不少。
穆鉞息輕輕的走到床邊,似是怕腳下的聲音而吵到舒覓橙一樣。他坐下來,拉起她的手放在唇邊,用自己的身體給她一絲溫暖。
舒覓橙的臉色已經不像之前那樣慘白,臉頰處透着微微的紅嫩,長長的睫毛落下,形成半圓的形狀,嬌美動人。她的呼吸平穩,嘴角輕揚着,似帶着笑。
穆鉞息記得,當初舒覓橙莫名其妙找上自己的時候,她就是這副樣子,安靜中帶着羞澀。雖然那時的她是偽裝出來的,可是穆鉞息還是沉溺在她眼中的溫柔。
現在的她,沒有意識,不能再假裝來靠近穆鉞息,可是穆鉞息卻感受到她此時的放鬆。
也許,在她的夢裏,她已經夢見自己生了一個可愛的寶寶。也許,她夢中的這個寶寶是健康的。也許,她很幸福。
有那麼一刻,穆鉞息竟然自私的希望舒覓橙可以多睡一會兒,這樣,她就不用面對現實給她帶來的痛苦。
咚咚咚!
正在這時,病房的門被輕輕敲響。穆鉞息轉過頭,顧衍也馬上從沙發上坐起身看向門口。
威爾斯推門而入,因為沒有走到裏面,所以他看不到穆鉞息深情握着舒覓橙的模樣。因為唐纖雅的話,威爾斯一直覺得穆鉞息是看中了舒覓橙的美色,所以他現在站在這間病房裏,沒有任何的不適,甚至目光中還帶着一絲傲慢。
穆鉞息走出來,對於威爾斯的出現,也沒有任何意外,「有什麼事嗎?」
對於這位救了舒覓橙的外國醫生,穆鉞息在與其面對面的時候,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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