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夜。
楚荷躺在醫院裏的病床上,手裏拿着一本佛經。這是她讓顧衍前兩天帶過來的,現在整日無聊,看一下這樣的書,反倒讓她覺得心裏安寧。
這也是只有現在的楚荷,才會做的事情。
「媽?您怎麼還不休息?」顧衍輕手輕腳走進病房,又輕手輕腳走到內間,卻看到楚荷還在看那本佛經。
聽到顧衍的聲音,楚荷也忙抬起頭笑了笑,將書本合上。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過來?」楚荷看到顧衍,滿眼全是向為母親的慈愛。與之前她的刻薄相比,這樣的她,會使人尊重,更使人愛戴。
「我剛從我爸那過來,想着過來看看您,還以為您睡了呢。」顧衍坐到了楚荷身邊,四周看了一下後,又緊接着道,「護工呢?」
「我讓她回去了,明天一早再過來。反正晚上也沒什麼事,她在這兒,我還有點不自在呢。」楚荷半開着玩笑。她現在也是喜歡安靜,多一個人在,倒還會不適應。
「媽,您現在需要多休息,也是需要人照顧的。」顧衍的語氣里顯示出一絲責怪,不過看到母親身體和臉色都好了許多,他也就放心了。
「我沒事,」楚荷手裏還握着那本佛經,然後突然想到似的向顧衍詢問,「舒覓橙最近怎麼樣?我之前聽護工說,她的身體一直都不太好。」
楚荷發自內心的關心。
「我今天去看過,看樣子,倒是沒什麼問題。不過,聽鉞息說,她總是吐的厲害。吃多少吐多少,一吐過後,整個人的精神就不好了。」顧衍對於女人懷孕的事,自然是了解的不多,他所說的這些,也不過是從穆鉞息那裏聽到的而已。
「這也正常,有的人體質不同,懷孕後的反應也是不一樣的。就像我懷你的時候就吐的死去活來,但是懷你妹妹……」楚荷無意間說到自己的女兒,可是卻突然停住了。
那同樣是她的女兒,所以她不比任何好過。只是這些年,她習慣用那些強硬的外殼包裹着自己的內心,她不曾跟別人提起,更沒有跟顧衍說過什麼。
顧衍看出楚荷的異樣,也知道她想到了什麼。可是,他暫時卻不能跟楚荷說已經找到了妹妹,他也害怕這些事鬧起來,會將舒覓橙越推越遠。
「應該是吧?只是鉞息很擔心,最近幾乎每天都在家陪着覓橙,說要好好照顧她。」顧衍裝出自己沒有聽到的樣子,故意岔開話題。繼續說着舒覓橙的身體。
「不管怎麼樣,這生孩子都不是小事。你有時間常過去看看,如果有什麼事,告訴我一聲。」楚荷認真的叮囑着顧衍。
自從她醒來後,對舒覓橙就格外上心。開始,顧衍聽她說,會為了舒覓橙吃齋念佛為舒覓橙祈福,還以為楚荷只是為了表達她的誠心。可是這幾天下來,楚荷所擔心的每件事,確實都跟舒覓橙有關。
只是,楚荷叮囑的那些話,顧衍不好直接跟舒覓橙提起,只能通過穆鉞息,讓舒覓橙小心吃的東西,喝的東西等等。
不過,楚荷的這份真情實意,顧衍都看在眼裏,也都深信不疑。
「我知道了媽,您現在就好好養身體吧,其他的事,有我呢。」顧衍重重的點着頭,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也讓顧衍成長不了。至少,楚荷是可以依靠這個兒子的。
在顧衍的一再勸說下,楚荷才躺下。顧衍將她床頭的燈關掉,才轉身走到了外間。
顧衍長長的吁了一口氣。跟楚荷一起談到舒覓橙,顧衍總是小心再小心,害怕自己一個不慎,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好在,現在楚荷的心緒平靜,不像以前那麼多疑。所以顧衍一時表現出的反常,她也不太會放在心上。
看着楚荷入睡,顧衍才走出病房。
「嗯?顧衍?」顧衍聞聲轉過身,卻看到唐纖雅穿着白大衣站在對面的病房門口。
「哦,纖雅啊,今天你值班嗎?」顧衍先是愣了一下,但是後來想到唐纖雅本就在這間醫院上班,能遇到她也沒什麼奇怪的。
「是啊。夜班,剛查完房。」唐纖雅說着,看了一眼顧衍的身後,「阿姨睡了?」
「嗯,」顧衍應着,上下打量了一番唐纖雅後,才拿她開起了玩笑,「唐醫生,我可是查了你的履歷。為什麼你只照看覓橙的胎兒,而將我母親推給別的醫生呢?」
顧衍說着的時候,還高昂起頭,裝出一副不服氣的模樣。
「哈哈,你這么小氣的嗎?」唐纖雅先是愣了一下,但看到顧衍的表情,才馬上笑了起來,「覓橙從開始懷孕就是我照顧的,所以我對她的情況比較了解,這樣將來有什麼事,我也比較清楚。但是阿姨卻需要資深的專家照顧,怎麼能是『推出去』的呢?」
唐纖雅跟顧衍解釋着,站在醫院的走廊里,每一位路過的醫生或者是護士,都會跟她禮貌的打着招呼,而唐纖雅也一一回應,謙虛穩重。
「你少來了,還不是因為穆鉞息這個帥男人,你才捨棄我的。」顧衍撇了撇嘴,見唐纖雅微笑起來,他才又接着說道,「幸虧啊,鉞息現在將全部的心思都投到了舒覓橙身上,不然,我還真懷疑他會選擇你呢。」
「怎麼可能?呵呵。」唐纖雅臉色微變,也只有現在,她才知道顧衍並不是在開玩笑,而是有所指。「他們感情那麼好。」
「是啊,不可能。看穆鉞息現在這樣的狀態,如果真有人想插足他們之間的感情,那一定是自尋死路,哈哈。」
顧衍哈哈大笑着,不等唐纖雅再說什麼,便指了指手中的水壺,「你先忙,我去打水。」
「好。」唐纖雅一直笑着,看顧衍離開。
唐纖雅覺得顧衍這話就是說給她聽的,雖然東拉西扯的,可是最後一句才是重點。而讓唐纖雅覺得奇怪的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顧衍也開始站在了舒覓橙身邊,那種支持似乎是無條件的。
而顧衍離開後也是滿臉的得意。他確實不知道唐纖雅是不是對穆鉞息有着什麼行動,但是他多少了解男女之間的相處,所以對唐纖雅說這些,也不過是提醒她,希望她不要做『傻』事。
當然,顧衍只是說了該說的,至於她聽不聽,他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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