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權煜灝失聲尖叫,那聲音,都已經有些變形扭曲了。
「不行,陸師爺唯獨這件事兒,我不能聽你的。其他什麼事兒我都可以聽你的,但就這件事情,不成。我可以當權家無憂無慮遊手好閒的小少爺,這沒問題。但這得等權家的血海深仇報了,才行。權家的仇一天沒有報,我就一天當不回那個小少爺。」
「煜灝你……」陸越川深深的嘆了口氣兒,低下頭,算是妥協也算是怕了權煜灝,「好吧,你總是這樣兒,把難題都丟給我。你自己倒是清閒。」
爪子輕輕的扯了扯陸越川的袖子,權煜灝揚起脖子,可憐巴巴的看着他,「陸師爺,你最疼我,你就再縱容我一次,嗯?好不好啊。」
「我能說不好嗎?」陸越川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撥開了權煜灝的爪子,「但你聽好了,權煜灝,我不是在嚇唬你。我很認真的在跟你說,你既然已經踏入了人吃人的鬼地方,你就得捨棄一切。做不到,你趁早說——」
「我能做到!」權煜灝回答的十分堅定,「陸師爺,我不會再天真了。你信我。」
「我不聽人怎麼說,我只看人怎麼做。煜灝,從這一刻起,你不再受我們的保護。你跟我們一樣,是戰友。是互相扶持的戰友。懂麼?沒有人會再護着你了,我不會,五爺不會,南宮他們也不會。出了事兒,你得自個兒想辦法。你不能像以前一樣,可憐巴巴的回來找我們,讓我們給你收拾爛攤子。這樣的好事兒,已經沒有了。相反,若是五爺和我們出了事兒,你得想辦法來幫我們。」
「我知道了。」
「現在,你收拾一下,明天的這個時間,我要聽到汪華晟身死的消息。你好好策劃一下,事情要做的乾淨,不能留下證據,但你又必須得讓人知道,汪華晟的死,跟五爺有直接關係。」
權煜灝皺眉,「為什麼要——」
「執行你的任務,不要多問。我自有打算。」陸越川並不打算跟權煜灝解釋,「你現在還沒有到達可以知道計劃內容的高度。你現在能做的,就是執行好我交代給你的任務。多餘的話,不要問。權煜灝,認清你自己的位置。」
「我、我知道了。」
「想想看怎麼做,才能讓人家知道汪華晟是五爺殺了,卻又不能留下任何實質性的證據。這是你的第一仗,你得打的漂亮。不然,我還是會把你踢出局。別以為你現在就可以高枕無憂了,九處不要無能之人。如果你拿不出來你的作用,我隨時可以把你替換掉。」
權煜灝第一次發現,不被陸師爺寵着的感覺,原來是這麼的糟糕。他以前總想着怎麼樣才能擺脫他哥和陸師爺的處處管制,覺得有他們管着他,特別的煩人。現在他終於成功了,卻覺得沒有想像中的……那麼讓他感覺高興。
果然,還是當個小少爺更輕鬆快樂一點呢。
「不要說陸師爺沒有幫你。去暗殺汪華晟,你可以自行挑選幾個,與你配合默契的人。不過既然是暗殺,人數不能太多。加上你,不要超過三個人。」陸越川頓了頓,繼續說道;「等會兒,去找郝亦花拿有關於汪華晟身邊安保的資料。你對汪華晟是比較熟悉的,這是你的優勢。煜灝,發揮好你的優勢。」
最後,拍了拍權煜灝的肩膀,陸越川遠遠兒的跟正小口小口斯文吃餃子的南宮姬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便離開了。
「嫂子,看樣子越川跟小少爺談的還算不錯。」
「煜灝是個聰明的孩子。一點就通透。」安寧背對着南宮姬,輕輕的攪拌着鍋里的白粥,對那邊的情況是一點都不擔心,「陸師爺又很了解煜灝,他們當然會談的很愉快。」
「你就一點不擔心?」南宮姬笑眯眯的問。
「輪得到我來擔心麼。前有權煜皇,後有陸師爺跟你,關心煜灝的人太多了,輪不着我。我也不操那個閒心。」
「煜灝還是很危險的。」南宮姬嘴上說着危險,可他的語氣卻一點沒顯得有什麼可危險的味道。
「每一個參與到計劃中的人,都很危險。」安寧平靜的說道,「想要安全,回家當他的小少爺去。不想當被人保護寵愛的小少爺,這點風險,是必須的。」
「嫂子,你現在似乎……平靜的過頭了。」
安寧笑了,「南宮,如果你是我,你也會這麼的平靜。」
「我不是你,我也很平靜。不過能讓你如此平靜的理由,我似乎知道一些。」吃完了最後一個餃子,南宮姬放下筷子,又把蘸汁的小碗放在盤子上,從玻璃窗遞了進去,「嫂子,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擱誰都會習慣。」
既然習慣,平靜也就是日常——
不,應該是。打打殺殺對他們這些人來說,早就是日常了。想想看,也沒什麼可以是不平靜的。
「吃好了?」安寧斜睨了一眼,「把碗洗了吧。家裏的規矩,你知道的。」
做飯的人不洗碗,洗碗的人不做飯。誰最後一個吃完飯,誰就洗碗。
南宮姬一愣,隨即抿唇淡笑,「嗯。」
即使是跟她站在一起,她煮粥,他洗碗,也會讓他有一種好像他們是夫妻的錯覺。
似乎是察覺到了南宮姬的小小心思,安寧把圍裙遞給他,「粥煮好了,我給南宮送過去。對了,你都已經回京城了,怎麼着也得回家一趟吧?洗了碗就回家吧,我幫你跟權煜皇他們說一聲兒。」
南宮姬抖了抖眼皮,「嫂子,五爺已經答應饒了我父親一命。」
「這樣啊。」安寧語氣很冷淡,「那不是挺好的麼?」
「可父親的身體……如果他知道了我把他的計劃透露給了五爺,以他現在的身體,怕是支撐不住。」
所以即使五爺答應會饒了父親一命,父親也很難……
「南宮,人各有命。」
其實她更想說的是,人不逆天。
南宮老爺子躲得過權煜皇這一關,他也逃不過老天爺的那一關。
將煮好的白米粥盛在保溫杯里,安寧沒有再多說一個字兒。
沒有回頭去留戀她的背影,南宮姬只是默默的一個人站在洗碗池後邊洗碗。
他只是想跟她站在一起,她煮粥,他洗碗,這樣小的心愿她也不願意滿足他。足以說明,她的態度是如何。她可以很正常的喊他來吃飯,給他做飯,跟他聊天說話。可她,一點點的遐想都不會留給他。她對他的一切好兒,都是跟對越川他們是沒有區別的。她是如何對待越川等人,她便是如何對待他。
在她的眼睛裏,他南宮姬就是她丈夫的兄弟,是她丈夫的左膀右臂。或者,他也算是她的朋友。
但,也僅限於此了。
她多麼的溫柔,她又是何其的殘忍。竟然連這一點點的他心裏的小小的心思也不給他。
可他愛上的安寧,就是這樣一個條理清晰的女人。
他愛她的,就是她這一份冷靜到了骨子裏的冷漠。
所以有什麼好抱怨委屈的呢?明明是他先動了情,他自作主張的愛上了她。怎麼能期待她給予任何的回應呢?
自嘲的勾了勾嘴角,南宮姬很認真的清洗碟碗筷子。
他做什麼事情都是一絲不苟的,哪怕是洗盤子,他也是十分的專注。就是這份專注,才讓南宮姬都得到了葉承樞的讚賞連連。
人啊,就怕專注。只要肯專注,沒有什麼事兒是做不成的。
在洗盤子的這段時間,南宮姬已經考慮好了回家之後見到他父親的說辭。
……
「戰狼睡着了?」
安寧輕輕的合起房門,將保溫瓶遞給權煜皇。
「說了會話,剛睡下。」權煜皇很自然的伸手攬過她的腰肢兒,「南宮回家了?」
「我讓洗了碗再回家。」安寧回答,「你已經想好對策了?大姐一時半會回不來,南宮老爺子也只能衝着我火力全開。你總得提醒提醒我,需要注意哪裏吧。」
「南宮老爺子自有南宮姬去應付。你哪兒都不用注意,踏踏實實待在九處即可。」
「待在九處?」安寧挑眉,「我要是待在九處,就待在你的身邊,南宮老爺子哪兒有機會陷害我。權煜皇,你別因為保護我,就把這麼好的機會給浪費掉呀!既然已經知道了南宮老爺子要陷害我,那我就小心謹慎些,被鑽入了他的圈套就好。或者咱們來個將計就計,我就鑽進他的圈套,且看他接下來還想做點什麼。你真的別太過於保護我了。」
權煜皇手腕輕輕那麼一勾,她便坐在了他的大腿上,「安小妖,五爺不會小瞧你。但在一切安排妥當之前,你就乖乖的待在九處。等五爺布好局,自然會把你這個誘餌放出去,你不用擔心。」
「我是不擔心呀。我只擔心你太過於保護我,就白白的把這麼一個將計就計的好機會給丟了。」安寧還能不了解這個男人了,「你啊,為了保護我,可什麼事兒都乾的出來。但是權煜皇,我就說最後一遍,我是要跟你並肩而立戰鬥的人。我不是你養在家裏的牡丹花。」
「那是。」權五爺腦袋一點,「牡丹花兒可沒你開的艷。」
安寧老臉微紅,「權五爺,給戰狼留條活路。沒看見剛剛為了你受傷的下屬憋笑憋的很痛苦嗎?」
權煜皇嗤笑一聲兒,根本不會被她輕易的轉移話題。他猛地湊近,性感的薄唇含着她圓潤的耳垂,「五爺已經試探過了,那小護士身份問題大了去了。」
「啊?」安寧輕呼一聲兒,可看起來,她就像是被權煜皇的突然襲擊給嚇着了似得。
那小護士問題大了去了,戰狼在內部篩選甄別了整整三遍,居然也沒能把這小護士給甄別出來?這不太可能吧!
「她是誰的人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現在為了戰狼,可以毫不猶豫的背叛她的主子。」
「所以戰狼早就知道人家小護士喜歡他了?」
「不然你以為,戰狼為何會留下她。若不是清楚這小護士可以為我所用,戰狼絕不會手軟。他可不是個憐花惜玉的傢伙。」權煜皇冷哼一聲兒,輕輕的舔了舔她的耳廓,「安小妖,這小護士,五爺有大用處。但五爺需要你幫忙。」
需要她的幫忙?
安寧眼神一亮,「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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