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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老闆恨鐵不成鋼的跺了跺腳,「安寧!我本來以為你是個聰明人!我還希望你能夠幫我勸勸權煜皇,別讓他干自取滅亡的事情。可你——你怎麼如此的不識好歹呢?!當年參與陷害了權家的人,我只是個小卒子,可我如今的地位你也是清楚的。更何況是那些主謀呢?他們可是一個利益集團啊!哪怕是權五爺,他也無法——」
「華老闆,謝謝你的提醒,我跟權煜皇都心領了,但是就不用了。」安寧打斷了華老闆的話,「我不是什麼聰明人,權煜皇也不是什麼聰明人。我們如果足夠聰明的人,就不該翻權家的血案,而是應該把這個案子當做是權煜皇通往權利巔峰路上的一個籌碼。我想只要權煜皇放棄翻案,他想要什麼權利地位,你背後的這些利益集團,無論如何都會給權煜皇的。但是,我們不聰明,我們只知道死了的人,是我們血脈相連的親人。我們不能讓親人死了,也死不瞑目。是,死了的人已經死了,活着的人還得繼續活下去。可死了的人,絕不能就這樣白白的死去。真相和清白哪怕是遲來了二十多年也不要緊,只要能夠得到這真相,再等二十多年也不算晚。」
華老闆見狀,知道勸阻已經是無望。他深深的嘆了口氣兒,沖站在辦公室門口的郝亦花勾了勾手指,「把門關上吧。」
安寧卻道,「華老闆,這事兒權煜皇不想讓我操心。我就先走了,你有什麼話,跟陸師爺說。別的事情我不敢說,翻案這件事兒,陸師爺可以全權代表我丈夫。」
「不,我希望你能夠留下來。」華老闆如此說道,「因為權家的血案中,也死了你的父親,不是嗎?你也是受害者家屬,你應該留下來的。因為我接下來說的話,是說給當年受害者家人聽的。」
郝亦花聞言,立刻說道;「我在門口等你們。」
說罷,便離開了辦公室,還將房門幫他們給合起來了。
陸越川跟安寧對視了一眼,心中都是緊張參雜着激動,還有些許的不安。
不知道華老闆將要說的話,到底是什麼。
華老闆張了張嘴,嘗試了好幾次,卻都沒能順利的開口。或許,他將要說的話,對他而言,也是十分的困難。
安寧與陸越川並沒有催促華老闆,而是耐心的等待他想好要怎麼開口。
三五分鐘的樣子,華老闆終於嘆了口氣兒,他先是問道,「你們二位,是否相信我?」
陸越川看了一眼安寧,輕輕的點頭,「我信華老闆。你既然已經看穿了這次九處索要十天的時間,更重要的還是為了翻二十多年前權家的血案,那麼如果你是來者不善,你剛才在會議桌上,就不會主動答應給九處五天的時間。你會想盡一切辦法的來阻止九處爭取時間。所以,我信你。」
安寧點點頭,「陸師爺把我要說的話,都已經說了。可華老闆,你背後也代表着那個陷害了權家的利益集團他們的利益吧?」
「我這次,誰也沒有代表。我就是代表我自己。」華老闆緩緩的吐出一口濁氣,「這二十多年前,我每天都在代表別人的利益。我從來沒有代表過我自己。就這一次,我想代表我自己。」
陸越川飛快的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
安寧雙手在膝蓋上搓了搓,她心裏有些緊張,「華老闆,有話不妨直說。」
華老闆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他一看到陸越川的表情,就立刻皺起了眉頭,「你該不會還瞞着安寧吧!這麼大的事情,你也敢壓着隱瞞!」
這話,聽的安寧是納悶又迷茫。
陸越川的腦袋垂的愈發的低了,他不敢抬起頭去看安寧的狐狸眼兒,他只是說道:「五爺還沒有回來,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得五爺回來之後拿主意。就算要告訴嫂子,也不該是說。我不是有意要瞞着嫂子,我只是不曉得該怎麼跟她開口。」
「陸師爺,你到底又瞞了我什麼事情啊?」
華老闆皺了皺眉頭,「那是我太草率了……陸越川,你剛剛讓安寧離開,就是因為她還不知道對嗎?」
「是。我猜到了華老闆你的來意,而我又還沒有跟嫂子說這件事情,所以我才想讓她離開。等五爺做了決定之後,再——」
「陸越川,你到底瞞着我什麼事情了,別廢話了,說!」安寧一下子就急了。
她有一種特別不好的預感,這樣的預感,讓她心慌,慌的心口像是被人戳了一個大窟窿,不停的滲着冷風。
陸越川終於抬起頭,眼神卻在接觸到安寧眼神的一瞬間就倉皇而逃,他低低的說道:「嫂子,你之前的懷疑……沒有錯。馮教授他……牽扯在其中。」
安寧瞪了瞪狐狸眼兒,連一句輕呼的聲音都發不出來。她的嗓子像是被人用大石頭給堵住了一樣,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小小的身體,狠狠的晃了晃。
陸越川想要伸手去扶她,卻也被安寧躲了過去。
她只是用一種疲憊到了極點的語氣說道,「你之前說有法律方面的問題想跟我師父諮詢,其實就是審訊他這件事情了,對嗎?陸師爺,你就告訴我,我師父他……他到底牽扯了多少。」
事已至此,陸越川再也無法隱瞞安寧一點點了,他之前答應過馮教授,會幫他遮掩。可現在看來,他要食言了。
因為他想要幫馮教授遮掩什麼,哪怕是拼上忤逆五爺也要幫馮教授遮掩,他現在已經是沒有任何的辦法了。華老闆,不會給他幫馮教授遮掩一二的機會。華老闆會一五一十的將事情都告訴給嫂子。他……要對馮教授食言了。
華老闆猶豫了一下,慢吞吞的說道:「陸越川,你是不是答應了他什麼?」
陸越川沒有回答,只是閉着眼睛,保持沉默。
「你應該明白的,你根本沒有辦法幫他遮掩什麼。就算我不說,權煜皇也會告訴安寧的。」華老闆在這件事情上看的倒是比陸越川通透清晰,「如果能幫他遮掩的話,用不着你出面,權煜皇都會幫他把他做過的事情抹的一乾二淨。但是,他做過的事情,是無法被抹去的。」
安寧死死咬着壓根,以一種凌厲到了極點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陸越川。她的狐狸眼兒,都已經充血了。
陸越川不敢去看安寧的眼睛,他深沉的說道:「田小甜,已經被蔣青雲拿下,送到了九處。卻不等我親自提審田小甜,她就已經被人害死在了九處。是九處內部出現了叛徒,我在調查田小甜死因的期間,發現了田小甜曾經出現在國賓館之中。而馮教授……他在見你之前,又一直待在國賓館。我已經掌握了證據,田小甜之所以會出現在國賓館,正是跟馮教授有直接關係。換而言之,田小甜誘騙蔣大小姐離開城堡,這其中馮教授——」
「不,不用再說了。」安寧虛弱的靠在椅背上,一臉的痛不欲生,她輕輕的閉上狐狸眼兒,「我師父會做這樣的事情,只有一個理由。你直接跟我說,關於二十多年前權家的血案,我師父牽扯有多深。」
「目前,我還不得而知。馮教授只跟我簡單的說了一些他跟華老闆之間的對話,他並沒有跟我說的更多。馮教授只說,他唯一掛念的人就是你。」陸越川還是盡力想要完成自己對馮教授的承諾,「嫂子,能夠逼迫馮教授開口的,不是我,也不是九處的酷刑。而是馮教授把你當做親生女兒的這份感情啊!如果沒有把你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女兒,馮教授一個字兒都不會說的。」
華老闆點頭,「這話沒有錯。如果他不想的話,誰也別想從他嘴巴里聽到一個字兒。哪怕是證據確鑿,以他的本事,也能把自己摘的乾乾淨淨。」
「嫂子,馮教授還說了一句話。」
「什麼?」安寧閉着眼睛,根本不敢睜開眼睛去面對這些,面對這個已經分崩離析的世界。
「他說,能夠制裁的他,只有道德和你絕望的眼神。法律,根本無法制裁他。嫂子,馮教授是真的把你當成了他的親生女兒。知道嗎,馮教授願意認罪伏法,可他唯一的要求,就是瞞着你。因為他不想看到你失望的眼神,他更加不想失去你這個女兒。」
安寧死死的閉着眼睛,眼淚卻還是順着她的臉龐默默的流了下來。
「我又何曾沒有把他當做是我的親生父親呢?」
「嫂子……」陸越川咬了咬牙根,「總而言之,馮教授也有他的難言之隱!我敢保證一點,馮教授從沒想過要害你!」
「這點哪裏需要你保證?」安寧這才緩緩的睜開狐狸眼兒,她的眼眶鼻尖兒都紅了,「我比你更清楚。我師父他絕對不會想要害我的。好了,陸師爺,廢話不要再說了。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一五一十的,不許有任何的隱瞞。否則,我一定讓你好看。」
都這個時候了,陸越川哪裏敢有隱瞞?
當即,他便一五一十的把馮教授跟自己說過的話,全部都跟安寧說了。當然了,陸越川也是避重就輕的把馮教授做過的事情,簡單的幾句話帶過,而着重講了馮教授有多在乎安寧這個女兒,以及他心中的愧疚和悔恨。
「馮教授說他這二十多年最怕的,就是事情敗露,讓你知道他曾經做過那些骯髒的事情。他最怕的,就是跟你真的產生了父女情。可他最怕什麼,什麼就偏偏來了。這二十多年的撫養,讓他早就把你當成了自己的女兒。馮教授說,跟你真的成為了父女,是他這輩子做過的最不明智的一件事情。他一直在跟膩保持距離,避免與你有父女情,可這事兒不由他控制。他到底……還是跟你成為了父女。馮教授根本不怕死,他只怕……怕失去你這個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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