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越川親自帶着馮教授去九處關押級別最高的犯人的天牢。
他輕輕的說,「如果您沒有真的把嫂子當成了自己的女兒,我相信你有一千種辦法可以讓自己脫罪。」
「何止一千種?不是我老頭子自負,就我的能耐,除非你們九處派人暗殺我。不然,想要我認罪伏法,這輩子都甭想。你們唯一能制裁我的,就是暗殺我。除此之外,你們拿我毫無辦法。我當年既然敢做,就已經幫自己想好了脫身的法子。我自信自己可以摘得乾乾淨淨,華老闆都能被你們抓住證據,我都不會。陸越川,你信麼?」
「我信。如果是你馮教授的話,你一定可以做到。」
除了九處的暗殺,否則無法制裁他。他可以逍遙法外,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可是,這些年,馮教授跟嫂子的父女情越深,他內心受到的譴責和痛苦就越加深一分。
這樣的懲罰,又怎麼算呢?這懲罰和折磨,比法律的制裁,更讓馮教授痛不欲生,也將他推向了萬劫不復的地步。
可這,又何嘗不是一種救贖?
「馮教授,因為有了嫂子,你才稍微的感覺自己是一個人了吧?」
「小毛頭,不要再仕途窺探我的內心了。我展現給你的我的內心,已經足夠多了。你再要窺探,小心玩火自焚。」
陸越川請輕輕搖頭,「我沒有要窺探您的內心。我只是覺得,嫂子對您來說,重要的程度或許遠遠超出我之前的判斷。」
「那丫頭,可愛極了。」馮教授一提起安寧,就笑的特別慈祥,不再是剛才在房間跟陸越川鬥法,也絲毫不落下風的人,他就是一個普通的老頭子,「你是沒有見過那丫頭小時候的樣子,特別可愛。小小的一團兒,白白淨淨的,還透着點粉。叫人的時候,哎喲,那更是……她明明是北方人吧,說話也很生硬,但她的聲音,脆生生的,又軟黏黏的,叫你的時候,可好聽了。」
「您……本打算把嫂子接到自己身邊撫養嗎?」
「可那丫頭,太招人稀罕了。太可愛了,我不敢把她接到身邊撫養。我就怕自己真的跟她有了更深的感情,我怕,怕極了。所以,我就狠下心把她一個人丟在老家,打着我老婆不同意的旗號,讓她一個人孤苦伶仃,身邊連個人也沒有。」馮教授仰起頭,輕輕的吐出一口濁氣,「我算計了大半輩子,卻怎麼也沒能算計到,我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那丫頭,到底是真的成了我的閨女。」
「你沽名釣譽了大半輩子,到底為的是什麼?當年,華老闆放棄了他的升遷,保下了五爺姐弟三人。華老闆這麼做的理由,我尚可理解。華老闆早年的時候,也收到過五爺父母的幫助。這情有可原,可你到底為什麼要拿自己不惜作惡也要得到的升遷,去換嫂子的平安呢?」
「大概是因為,我跟華老闆都是那種良心扔出去餵了狗,可那狗不懂事兒,吃了我們倆大半的良心,又把良心還送回來一點點給我們的人吧。嘿,小毛頭,你說那狗是不是特別不懂事兒?既然要吃,就把良心全部吃了好了,做什麼還要再給我送回來一些呢?你說,這不是害我嘛。」
「無情之人往往不善,而多情之人又常常為情所困。馮教授,不管是你還是華老闆,你們都選擇了做事而斷情。可人的情,哪裏是說斷絕就能斷絕的呢?人心肉長,你們兩個人這點僅存的良心和良知,才讓你們是一個人。」
「可也正是我們兩個人這點僅存的良心和良知,讓我們為當年的行為付出了代價。如果我們二人沒有這僅存的良心和良知,那不管是權煜皇還是阿寧,又或者是權煜灝跟權鏡,這些孩子一個都活不下來。也就不會生出這麼多的事端來了。華老闆一直念叨着,斬草除根,不留後患。可我們的後患,在二十多年前,由我們親手給埋下了。」
「不管你做過什麼事情,但你對嫂子的父女情,馮教授,我敬佩你。我陸越川很少敬佩什麼人,但我敬佩你。你當得起這一聲『馮教授』。」
馮教授眨了眨眼睛,眼眶好像微微泛紅,也好像是他年紀大了,眼瞼開始外翻導致的紅。
他沖陸越川擺擺手,「你這小毛頭太過聰明,跟你說話,我總是好像很容易被動搖。你走吧,接下來的路,讓你手底下人帶我去。」
陸越川恭恭敬敬的沖馮教授微微鞠躬,招招手,喚來跟在他身後的保鏢,「將馮教授送去井號樓。你親自將馮教授送去,不必回來了,就留在馮教授身邊照顧他。」
「井號樓?!」保鏢不可置信,「部長,那裏可是——」
「我比你更清楚井號樓關押的都是什麼人。」陸越川面無表情的命令,「你服從命令就好。」
「是!」保鏢立正敬禮。
馮教授在旁邊笑着點頭,「嘿,早就聽華老闆提起過九處的井號樓,那可是個好地方喲。獨立小洋樓,就是伺候的姑娘就不下數十個。簡直比五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還要好的多。井號樓的奢華,沒有親眼見過的人,根本想像不到。能住進井號樓的,都是級別在國部以上的大領導,沒想到我這老頭子還能住進井號樓,我真是享福咯。」
陸越川抿了抿嘴唇,沒有說話。
「不錯,井號樓不錯。也讓我這清貧了大半輩子的老頭子去享受享受井號樓的奢華吧!不過那井號樓也是個鬼門關,住進井號樓的人,沒一個活着出來的。在被你們九處榨乾之後,無一生者。挺好,這次就看看我能不能打破井號樓這個鬼門關的稱號吧!」
正如馮教授所言,井號樓所關押的人,都是國部級以上的政界大員。能夠被關進九處的井號樓,都是重犯。在得到想要得到的內容之後,九處就算願意放人,高層也不願意讓人活着從井號樓離開。
「馮教授,若五爺肯留你一命,誰也不敢對你出手。」
「可他權煜皇,只怕才是最想要我死的人。」
「我的保證,不會食言。言必行,行必果。我說了會在嫂子面前保全你,我就一定會做到。」
「你這個小毛頭啊,太會攻心了。瞧,我現在已經迫不及待的要把我做過的事情說出來,讓你保全我了。」
陸越川咬了咬牙,一抬手,「送馮教授去井號樓!」
稍微知曉一些馮教授身份的保鏢,並沒有因此而給馮教授任何的優待。他一招手,便有九處的人立刻給馮教授戴上了手銬,腦袋上也被蒙上了黑布,一左一右的將馮教授給架走了。
望着馮教授的背影,陸越川捏了捏拳頭,「都是九處的人,規矩不用我再多重複了。也不需要我再威脅你們什麼。馮教授被送入井號樓的事情,要是傳出去半個字兒,我不管跟你們有沒有關係,是不是你們傳出去的,我都把帳算在你們的腦袋上。在場的人,一個也別想活,通通都給我去九處的監察處等死!」
戰狼那邊的清理工作,已經開始了。現如今還能在九處活動的人,都是經過戰狼篩選了至少兩遍的人。這些人,身份都很乾淨,不然在第二輪篩除中就會被戰狼給抓出來。再加上陸越川威脅的話已經說的很嚴重了,是以,在場的人,不管職位如何,文職還是武職,各個都把陸越川的威脅牢記於心。任誰,也不敢在這種關頭,走漏半點風聲。
陸越川快步向安寧所在的休息室走去,「五爺那邊還沒有消息嗎?」
「有的。」秘書快步跟上陸越川的步伐,一一匯報,「權五爺已經鎖定了毒蛇,正在緝拿的途中。」
「又他媽是在緝拿的途中!這樣的報告,我辦公桌上已經放了不下五十份!幾個小時前,五爺就鎖定了毒蛇,正在緝拿那條毒蛇。現在你們還這樣給我匯報!你們難道就沒有別的什麼消息報給我了嗎?」
到底都是在陸越川手下幹了五年以上的人,秘書低下頭,聲音還能保持最起碼的冷靜,「部長,權五爺那邊情況一切保密。我們也沒有辦法啊。」
陸越川隱了隱自己心頭的怒火,知道他再怎麼逼問這些秘書也沒用。
五爺的行動保密級別是九處有史以來的最高,就算是他,這個九處的二把手,也無從得知。他甚至都不能主動與五爺聯繫,只能等待五爺聯繫他。而五爺每隔一個小時,就會讓人聯繫九處一次,匯報他是否平安。就這樣兒,都是他跟五爺吵了一架,五爺才勉強同意的。
更多的?想都不要想了。
「行了,你們下去辦事兒吧。」揮揮手,陸越川打發掉了身後的秘書團。
他站在門口,聽到了休息室里交談相當融洽的聲音。
猶豫了一下,陸越川沒有自信,自己可以波瀾不驚的去面對安寧。於是便轉身,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對了,小追命呢?他那邊結束了沒有。」
「還沒有。追命的按時報告,還有十八分鐘。如果部長有什麼指令的話,追命隊長下一次的例行匯報,我轉到您辦公室里去。」
「嗯。直接把通訊接到我這邊來。」
「部長,還有什麼命令嗎?」秘書問,表情稍微有些不自然。
陸越川問的直接,「華老闆到了?」
「到了。已經到了有幾分鐘的時間了,正在由秘書處的副處長接待。」
至於秘書處的處長嘛,之前因為田小甜的死,已經被鋃鐺入獄,送去審訊處了。
「好,你讓他再等十分鐘。我整理一下就過去見他。」
「知道了。」秘書鬆了口氣兒,就剛剛陸部長的樣子,他還真不敢跟部長匯報華老闆已經到了的消息。他們秘書處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權利,但手中的權利,有時候又極其大。秘書處擁有判斷是否可以接待客人的權利。如果秘書處判斷,這時候不適合接待某位客人的話,秘書處有權直接把人打發掉。
這個權利,可以說是整個九處獨一無二特有的了。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2s 3.9063MB